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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MEN.SOHU.COM 2004-02-09 09:52 作者: 一叶障目 红袖添香
要人们用“人无完人”的历史观来评价自己的前贤,恐怕很难。对有“庐陵四忠”之称的欧阳修、杨邦义、胡铨、周必大的浩然正气,吉安人都说敬仰都来不及,遑论有什么“不足之处”。譬如对民族英雄文天祥,人们就是不相信《宋史》上说他“性豪华,平生自奉甚厚,声伎满前”,甚至有人专门撰文纠谬,认为文天祥不可能会贪图物质享受。其实,既便文公曾经“公子歌儿”样,又何妨其忠贞报国、名垂千古?何妨后人对他的崇敬呢?近读胡铨史传,在被他的赤胆铁骨折服之余,也发现他曾有过沉醉于粲然一笑的率真行为,反而益发觉得他可亲可敬。
胡澹庵(1102—1180),名铨,字邦衡,庐陵人,南宋名臣。从谥号“忠简”,可知其一生忠义刚直。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胡铨就吃过言词过激的亏。本来可点状元,结果被排名第五。绍兴年间,秦桧主和,金使南下诏渝江南。胡铨满怀激愤地写下了著名的《戊午上高宗封事》,请将秦桧及其党羽王伦、孙近斩首并“竿之藁街”。忠义刚直之名一时轰动天下,连金人都出千金买稿。秦桧为之大怒,以“狂妄凶悖,鼓动劫持”之罪名,将胡铨贬谪岭南。但他的性格却不因遭流放而有所改变。对此,乡人周必大曾评价说:“老少如一,浩然之气也,胡忠简公以之。”
1139年春,乍暖还寒。胡铨首先被发配到广州。昏君奸臣当道,赤胆忠心被辱,他欲哭无泪,终日愁眉紧锁。这个时候的胡铨最需要的是慰藉、理解。也许在街头屋檐下躲雨的一刹那,也许在小酒馆借酒浇愁的回眸间,一张粲然的笑脸突然间闯进了胡铨的心房,并以温柔的爽朗的力量滋润着他。他身不由己,他醉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两情相悦,春夜苦短。
粲然一笑的女子名叫黎倩。但姓氏上看,当为本地人。据朝鲜宋时烈《朱子大全札疑》记载,胡铨因这段恋情,被迫吞吃了种名叫坐豆的马料,不得已受“食坐豆之辱”。这年秋天,胡铨由广州改谪到一个更远的地方。从此,黎倩便跟随胡铨一贬再贬,于新会、至天涯海角、至衡阳,相濡以沫共渡艰难23载。直到1162年,胡铨60岁的时候,新皇帝才召他回京,官复原职。胡铨携黎倩北归,途中饮于湘潭胡氏园。也许是多喝了几杯的缘故,也许有些放松了警惕,他题诗壁上:“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梨颊生微涡”。“梨颊生微涡者”,即黎倩。
胡铨的这段恋情,当时就可能为朝野所知,不过这首诗倒是“酒后吐真言”,留下把柄了。这种行为在封建社会尤其是在程朱理学占统治地位的南宋,理所当然地受到猛烈抨击。胡铨题诗后五年,有“理学大师”之称的朱熹偶宿湘潭胡氏园,见壁间诗,不禁生出“人心惟危”之叹,遂作《自警词》:
“贪生坐豆不知羞,面见面重蹑俊游。莫向清流浣衣袂,恐君衣袂浣清流。
十年湖海一身轻,归对梨涡却有情。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
在朱熹看来,人欲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而胡铨迷恋黎倩一事,再次印证了他的思想。因此他鄙夷,他呵斥。直到乾嘉学派兴起新的理欲观和情理观的时候,胡铨的这段私情才得到社会的逐渐谅解。重情主义者袁枚在《读胡忠简公传》一文中说,胡铨恋黎倩,不仅不能构成非议胡铨的理由,而恰恰表明了其性格之率真。正是因为有这种率真性格,胡铨才为国家不畏诛,不畏贬;为黎倩,不畏訾议。而代表官方意志的《四库全书总目》也不约而同地发表了相似的观点:“铨孤忠劲节,照映千秋,……是固不足为铨病也。”袁枚与四库馆臣们表现出来的宽容度和勇气在今天看来,也是令人惊讶的。
胡铨迷恋黎倩一事,不见于《宋史》,就连他传世的百卷《澹庵文集》中也找不到蛛丝马迹,可见他本人对此也有“难言之隐”。至于后人,知晓的恐怕不多。即使知晓的,对先贤此举的态度如何,也不得而知。听说江西某村姓胡,自称胡铨后裔,但却为谱之不载。到底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