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帖:胡赛标
北村是福建小说的一面旗帜。
或许是缺乏话本传统的深厚底蕴,福建小说创作很难与北方作家一同起步,但闽西北村的出现无疑改变了人们对福建小说创作的误读。当《当代小说》编辑谭延同先生约我采写北村的生活时,我知道文坛对北村的关注是焦点性的。其实,作为“先锋文学”的代表人物,北村与余华、苏童、叶兆言等人一起已经被载人高中语文课本。
那年的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日,浓郁的过大年气息扑鼻可闻。下午六时许,北村带着儿子豆豆,驾驶自己的淡蓝色小轿车穿越冥冥薄暮、石桥街道,偕同《闽西日报》作家黄征辉先生、评论家傅翔等人莅临旖旎侨乡。其时,侨乡灯火阑珊,温泉氤氲,霓虹闪烁……北村一行沉迷希望书店,品尝侨乡小吃,踯躅沿河路边,游览金丰溪色,诵经安定桥头,沐浴西汤碧泉,畅谈侨育校园。
在我的房间里,身材魁梧健硕、留着漂亮络腮胡子的北村对侨乡的优美景色十分赞赏。话题转到先锋小说上,我谈了对北村作品《玛卓的爱情》中一些人物的理解。北村不时点头,双手不停地比划着自己的思想。他说,先锋小说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从传统小说的历史乌托邦阴影中解脱出来,而把笔触伸向人性的深层,敢于直面人性,直面当代,直面生存。北村的创作是严肃的。他深入地研究《圣经》,是试图从更高的层面和视角来观照芸芸众生,寻求解救人类苦难的一剂良方。他认为:忙忙碌碌的人类失“灵”失爱是悲剧的真正根源,文艺作品应该唤醒人类的良知。他说:《玛卓的爱情》里描述的永远抵牾的玛卓夫妻、收集影子的疯老婆子、生来怕见父母的小孩,都是人性畸形的真实描写。
北村侃侃而谈亚里士多德、黑格尔、尼采、佛洛伊德、卡夫卡……从“上帝死了”到“人死了”再到“人变成甲壳虫”“人变成地洞里的蜥蜴”……三言两语就梳理出一条简洁明晰的西方哲学思想线索,让我们不能不叹服他的深刻悟性和抽象能力。学者式的深厚积淀,为北村的后期创作趋向深邃和厚重奠定了坚实基础!
北村作品中戏剧化的人物对话、神秘诡异的气氛弥漫,让我感悟到美国黑色幽默和拉美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对其的渗透和影响。对我的询问,北村微笑道:“确有影响。”
皈依基督的北村在生活中是宽容大度心细如发的人。记得踅进我房间时,家人已寝,北村轻声问我:“会不会打扰您家人?”在交谈过程中,他的声调轻若柔丝。特别有趣的是:对调皮机灵的小豆豆不时“抬杠”,北村抿嘴微笑着,默默地凝视着豆豆,一秒,二秒……晶莹睿智的目光里流泻出一种柔柔的慈父的宽容和博爱。哪怕小轿车的停放位置,北村都会关切地问一声:“会不会妨碍行人过路?”……
第二天,阳光璀璨。我们一起参观了爱国侨领胡文虎先生故乡典雅精致的虎豹别墅和悠古浑朴的胡氏家庙。途中我问道:“最近有何新作?”北村瞅着我说:“《大家》第二期将发表一个中篇《长征》。”北村仔细察看了虎豹别墅陈列室的图片资料,感到十分亲切。他兴奋地说:“我的《武则天》还在香港《星岛日报》连载过哩!”北村对胡文虎创办的19种星系报很惊讶,高兴地与我们在虎豹别墅前合影,握手,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再晤北村,是去年他携新婚夫人来下洋侨乡。我读了北村发表在《十月》《收获》《大家》中的不少新作,却没有讨论他的作品,倒是说起“北村”发表于《深圳青年》又被《读者》头条转载的小小说《无人的车站》,文友们直笑。因为北村不知被哪位“聪明”的作者假冒了一次。北村很关心我的生活创作,对我的小小说提出了独到的看法。望着淡蓝色小轿车缓缓驶离侨乡,我恍惚又听到中央电视台“读书时间”栏目播发的一位著名评论家的话:“在先锋小说群体中,北村是唯一用基督精神来严肃创作的作家,他的独特价值和重要影响将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文坛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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