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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荟萃]京剧《锁麟囊》出自“龙坦胡氏”胡承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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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 发表于: 2016-07-11
— 本帖被 hslxhns 从 清华胡氏 移动到本区(2016-09-13) —
    《锁麟囊》是广大京剧观众十分熟悉、喜爱的一出程派名剧,自京剧大师程砚秋先生1940年首演以来,几代程派演员无不争相上演,《锁麟囊》也就成为了程派传人表演水平展示的试金石。
京剧大师程砚秋
    《锁麟囊》是著名剧作家翁偶虹1937年应京剧“四大名旦”之一程砚秋之约而量身定制的一部京剧,素材来自焦循的《剧说》,而《剧说》中的文字则来自《只麈谈》中《荷包记》中的“赠囊”故事。
    《只麈谈》是清代小说家胡承谱传世著作之一,胡承谱出生在文风昌盛、科举连绵的泾县溪头都“龙坦胡氏”望族。胡承谱出生于书香门第,在科举考试中,他家连出四位举人,令人惊叹。除自己是清代乾隆壬申十七年(1752)的恩科举人外,他大弟胡承谆、长子胡先声、次子胡先联分别是乾隆癸卯(1783)、乾隆丙午(1786)和乾隆戊申(1788)的举人。其中长子胡先声还是乾隆庚戌恩科(1790)的进士。

    胡承谱在《只麈谈》《荷包记》中写到:“徽歙间,某年月嫁娶日,适两新妇舆同憇周道。一极贫女,一极富女。始而皆哭,久而贫女哭独哀。富女曰:‘远父母,哭固当。若是其哀欤?’命伴媪舆侧叩之。贫女曰:‘闻良人饥饿莫保,今将同并命耳,奚而不哀!’富女心恻,解荷包赠之,盖上舆时祖母遗嫁物也。贫女止哭,未及道姓氏,各散以去。抵门,景况萧索,新郎掩叹迎妇入,忍泪告曰:‘吾家固贫,填沟壑分也;今以累君,奈何?’妇以荷包付之。开视,则黄金二锭,重四两许。易银三十余两,以其零市钱米酒馔,行合卺礼。问金之所来,妇语以故。乃合夥经商,一岁中获利数倍,凡贸迁无不如志。不十年,成巨富。苦不知赠金者何人,心怀歉恨。于宅后起楼,供荷包祀之,以志不忘。顾富家女於归后,夫家、父家,连被回禄,继以疾疫,屡遭破败。十年以内,如水刷沙,赀财立尽。贫女财既丰,又得男,谋所以乳之者,遍觅无当意者。媒妪以富家女荐之,甚合。两妇相见,彼此敬爱,谊如姊妹,都不知途中曩日事。越一岁,乳娘抱儿往后楼礼拜,见荷包,视之,所绣花物,类己针法,忽念旧事,不觉泪下。婢詗之,告主妇。问哭之故,则曰:‘记嫁时途中曾以此物赠贫女,不料吾今日之贫。感慨今昔,故酸心耳。’主妇语其夫,明日请族长、四邻,及乳媪之翁,奉酒安位,肃若上宾,夫妇再拜曰:‘愚夫妇以待填沟壑之身,藉此享有今日。日思报德,靡道之从。今天诱其衷,幸赐识认。赀财若干物,皆荷包中物也。物归原主,宜也。’乳媪曰:‘是何言欤?发富是君家大福分,我何与焉?荷包倘在我家,亦同尽耳。必欲成君高谊,还荷包原赠物倍之,足矣。’众宾曰:‘前兹道旁之赠,仁也;今兹倾家之还,义也。仁至义尽,加以辞让,德之美也。众宾与有光宠焉。愿居间剖分之,俾仁义各不相伤,可乎?’乃依众宾剖分之,而世为婚姻,以仁义世其家。”
    故事其实很简单,说的是,一贫一富两个女子出嫁,路上偶然相遇,富家女同情贫家女的身世,解囊相赠。十年之后,贫女致富,而富女却陷入贫困。但感恩的贫女将富女所赠之囊供于家中,以志不忘。最后两妇相见,感慨今昔,结为儿女亲家。
    经过翁偶虹润笔,戏剧情节充满故事性,使这个平常的故事演化为情节跌宕起伏,善有善报的喜剧。剧情是:
    明朝中叶,天下承平。登州府的富户薛家上下洋溢着喜气,明天就是六月十八了,小姐薛湘灵的大喜日子,薛府中只有老仆人薛良,在一旁暗自垂泪,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使气任性,这要嫁人了更是颐指气使,光绣鞋的样式就换了三次,而结婚时的重要道具锁麟囊的花样更是屡不中意,薛老夫人劝住了自己的女儿,并在有着麒麟送子含义的锁麟囊中放入了珍珠翡翠金钻玛瑙等财宝,这么贵重的陪嫁,既是让女儿风光出阁,也是在向亲家彰显一下自己的财力。
    送亲的这一天,薛家的锣鼓仪仗排场宏大。可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转瞬间大雨瓢泼如注,路边只有一座春秋亭,小姐的花轿就停在里面避雨,仆人吹鼓手们虽然站在雨里,却也不住的称赞,薛小姐这真是“贵人出门招风雨”。很快,又来了一支送亲的队伍,可只有寥寥数人,花轿陈旧残破不堪。不一会,花轿中传出了哭声。薛小姐感到奇怪,吩咐老仆人薛良上前询问。送亲的是新娘父亲,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赵禄寒,他告诉薛良,女儿赵守贞因为家境贫寒,怕过门受到嘲笑,而自己的父亲在家里又无人照料,因此啼哭。薛小姐想,自己的生活很富足,而这个女孩如此的贫困,不由得心生怜悯,让老仆人把自己的锁麟囊送给这个穷家女孩,这一举动,不由得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赵家父女也推让不受。赵守贞想,世态炎凉之下,难得有这样悲天悯人的人和心。她不愿辜负薛小姐的美意,而素昧平生却又不能收如此重的礼物,她只是收下了锁麟囊,算是对这次萍水相逢,却遇知己的记念,而将里面的珠宝退回。薛湘灵看到赵守贞父女虽然贫困,却也不失骨气志气,不由得也暗暗称奇,便没有再坚持。两人本来想撩开轿帘,见上一面,但拘于礼法没有见面。
    雨过天晴,两边的送亲队伍吹吹打打重新上路,赵家父女这时才后悔没有问清这个好心人的姓名,无限遗憾与惆怅中,只能以人生何处不相逢,来聊以自慰。
    时间很快过去6年,薛湘灵已经从一个富家小姐,变成富家的夫人,她有一个5岁的儿子,和她小时候一样的任性娇贵。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年的秋天秋雨连绵,使河决口,洪水顷刻间冲毁了薛湘灵的婆家和娘家,万贯家财毁于一旦。
    当薛湘灵被人救上救生船后,苏醒过来时,只剩了她孤单一人,家人丈夫孩子都没有个踪影,她随着难民流落到登州相邻的莱州。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难民,莱州富户卢家,正在开粥场赈济灾民。领粥时薛湘灵遇到了家里的老女仆胡妈,说起了家里遭灾的情形,听说家人都已经遇难,不由得潸然泪下。薛湘灵好不容易领到了一碗粥,正要喝,却看到了一个来晚了的老人,没有领到粥,她毫不犹豫的把粥让给了老人。这一切被分粥的卢家人看到,他们问薛湘灵愿不愿意去他们家当保姆,照看家里一个5岁的小公子?衣食无着的薛湘灵只得答应。
    卢家的小公子娇贵任性刁蛮,处处让薛湘灵难堪。薛湘灵想到自己也是曾经这样折磨下人,而今身份调换,自己也沦为奴仆,备受刁蛮,感到是在赎罪。同时她看到小公子如同看到了自己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儿子,触景生情之下只能暗自垂泪。这一天,小公子不小心把一个球扔到了一个小阁楼上,一向任性的小公子却忽然害怕,他告诉薛湘灵,这个小阁楼妈妈不让人进,他不敢进去找球。在小公子的再三央求下,薛湘灵上了小阁楼,在阁楼上她突然发现上竟然供奉着她当年的那个锁麟囊,往事不由得涌上心头,薛湘灵失声痛哭。小公子惊慌之下,喊来了自己的妈妈。
    在卢府的正堂里,卢夫人(也就是当年的贫家女赵守贞),细细的盘问薛湘灵,为什么见到锁麟囊会痛哭,在薛湘灵的娓娓道来之中,两个人的记忆之门在缓慢的打开,6年前的那个风雨中的春秋亭赠囊的往事历历在目。卢夫人确信了面前的就是那个当年要资助自己的那个好心人,慌忙让人给薛湘灵更衣,并上座。原来赵守贞嫁到卢家后,夫妻勤劳创业,几年间竟置出了很大的一份家业,而让她时刻感恩的,就是那个在她最穷困潦倒时给了她最大心里慰籍锁麟囊赠与者,他把锁麟囊作为圣物般供奉起来,也以此告诫家人孩子,时刻不要忘记帮助有困难的人。几天后,在老仆人胡妈的指引下,薛湘灵的母亲丈夫孩子也竟然都平安的赶来,找到了薛湘灵。两家人结为了百年之好,薛湘灵和赵守贞也结拜为了姐妹。在两家人欢天喜地的欢庆大团圆时,薛湘灵却心生愧意地说:当年我只是做了一件小事,没想到却受到了如此大的恩情。
程砚秋《锁麟囊》演出剧照
    1940年5月《锁麟囊》首演于上海黄金戏院。由于剧情曲折跌宕,加上程腔之新,程腔之美,使观众大为惊叹,反响十分热烈,有赞是“泪自弹,声续断,似杜鹃,啼别院”。《锁麟囊》使程砚秋登上京剧艺术表演的顶峰,在整个京剧界的地位也举足轻重。
    尽管出于政治缘故,“锁麟囊”遭到禁演,但程砚秋直至去世的前两天,还一直惦记着《锁麟囊》。
    胡承谱的一则笔记小说无意间成为一部闻名遐迩的京剧经典。胡承谱留给后人的瑰宝是“龙坦胡氏”家族的荣耀,是胡氏文化的一个亮点。

青年演员吕洋长安大戏院主演《锁麟囊》海报
[ 此贴被hslxhns在2016-07-14 01:02重新编辑 ]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16-07-13
胡承谱与《只塵谈》
    胡承谱﹙1732—1805﹚,字韵仲、号元峰。乾隆壬申十七年﹙1752年﹚恩科举人。泾县溪头都龙坦村人。﹙恩科始于宋,明、清亦用此制。清代于寻常例试外,逢朝廷庆典,特别开科考试,也称“恩科”。若正科与恩科合并举行,则称恩正并科。﹚
    《泾县志·文苑》有胡氏小传,云:“少颖悟,读书目数行下。弱冠举于乡,授庐江县训导”。任上治声颇佳。后因“婴偏废疾”,遂乞休归,以著书自娱。《只塵谈》即独自执麈尾而清谈,“塵谈”指的都是“闲居谈论”,胡氏以《只塵谈》为书名,很能见其患偏瘫乞休后,仍悠然自得、心境澄明的良好心态。
    胡氏所著《只塵谈》分正、续两部分。《只塵谈》卷上及《续只塵谈》卷上是证经考史与诗话文评之类。包括写人情、述物理、叙风土之类,有重要的文献史料价值。《只塵谈》卷下及《续只塵谈》卷下共计小说42则。其内容反映出明末至清中叶官僚知识分子阶层的生活风貌,反映了胡承谱的世界观和文学观。
    由于胡承谱自身性格特点及人生经历,他对忠臣、能臣、清官、廉臣十分欣赏,对刚烈不阿、有胆有识之士,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他用很大的篇目为这些人著书立传,成为其小说写得最为出色的一大部类。文字质朴而感人至深,胡氏常在小说中发表议论,精辟论述与正文相辉映,给读者点拨和回味。其笔法纯为史传体。后人评其继承了司马迁“叙事以情”的特点。如:《宛平典史》、《书鲁亮侪逸事》两则,胡氏着力塑造了“为人有胆有识”、忠于职守、不畏权势、桀傲不训两个“奇士”、“奇男子”的形象,鲜活突出,富有生气。这在文言小说史上是不多见的。
    清代文言小说中,纷繁众多的女性形象,往往是图解旧道德的工具。而胡氏在《婿卖妻母》中却着力描写了一个“有识有胆老妇人”的正面形象。这一“奇妪”形象的塑造,使其小说具有了独特的魅力和意义,丰富了千百年来女性形象的画廊。
    胡承谱出生于一个科举世家,他对科举制度的思想主流是认同的。但他又写出《魂赴乡试》这则小说。其间写出了对科举制度吃人的朦胧认识。其内容与吴敬梓《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一章有异曲同工之妙。其体裁、笔法较之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任何一章,毫不逊色。可见胡氏自已的创新,不仅在内容题材上有所拓展,在艺术上也大有可取之处。
    胡氏的文言小说,有的充满着戏剧性元素。京剧程派经典传统剧目《锁麟囊》,即是根据胡氏《只塵谈》中《赠囊》故事改编而成。清嘉庆《泾县志·文苑》有胡承谱之《荷包记》。﹙即‘赠囊’﹚。其开头一段写道:
    微歙间,某年月嫁娶日,适两新妇舆同憩道周。一极贫女,一极富女,始而哭莫解,久而贫女哭独哀。富女曰:“远父母,哭固当,奚若是其哀与?”命伴嫂舆侧叩之。贫女曰:“闻良人饥饿莫保,今将同命耳,奚而不哀!”富女心恻,解荷包赠之,盖上舆时祖母遣嫁物也。
    这段描写竟与京剧《锁麟囊》中“春秋亭遇雨”一幕经典场景一般无二。其实,《只麈谈》面世不久,时人就发现这则故事是改编戏曲的绝佳材料。清人朱青川评点《荷包记》云:“此事若付洪昉思、孔云亭诸君,佐以曲子宾白,竟是一本绝好传奇矣。”洪昉思即《长生殿》作者洪升,孔云亭即《桃花扇》作者孔尚任。时称“南洪北孔”,是清代最为杰出的剧作家。朱氏作如此断语,足见《荷包记》故事中戏剧资源之丰富。果不其然,1930年代末翁偶虹先生依据这则故事为京剧大师程砚秋量身定制出一部喜剧作品《锁麟囊》,1940年在上海黄金戏院首演,一炮走红。
    胡承谱在其文言小说中,常把真人真事与幻化情节相结合,构思巧妙,人物塑造栩栩如生、情态毕肖。有学者评其小说是“史才、诗笔、议论”的绝妙结合,是恰当的。如:胡氏的《衡水八命》,叙事详明完备,情节跌宕曲折。较之袁枚的《換尸雪冤》,似乎略胜一筹。
    清嘉庆年间,县人赵绍祖在《只麈谈》跋中赞誉道:“胡元峰先生《只麈谈》四卷,病中之所著,本无意求工,而古今杂出,细大不捐,盖深得段成式《酉阳杂俎》、沈存中《梦溪笔谈》、陶九成《辍耕录》之遗意”。虽是誉美之辞,但对胡氏作品内容特点及艺术成就作出了切当的评价。胡承谱之《只麈谈》自有其闪光之处,其中文献史料价值是值得后人认真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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