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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苍黄五十年:胡适先生辞世五十周年感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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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 发表于: 2012-02-24
风雨苍黄五十年:胡适先生辞世五十周年感怀
2012-02-24 08:24   南方都市报   网友评论 条,    我有话说
http://nf.nfdaily.cn/nfdsb/content/2012-02/24/content_38710023.htm


胡适(1891-1962)


《南方都市报》编者按:今天是胡适先生逝世50周年纪念日,本报约请三位在胡适研究领域颇具影响力的学者撰文,追忆和评述胡适先生在思想、学术与文化建设方面的成就,以飨读者。


  ◎邵建(南京晓庄学院教授)

  公元1962年2月24日,胡适先生辞世于台湾,至今已是五十年。风雨苍黄五十年,一位名叫李慎之的老人去世前曾预言:21世纪是胡适的世纪。从时间维度,21世纪不但到来,并且走完了第一个年代,但胡适的世纪并没有随时而至。非但如此,甚至在经过几十年隔绝之后,与我们一度拉近距离的胡适,反而渐行渐远渐杳如。当然,不用怀疑,胡适最终会回到我们中间,问题是,我们看不清一张胡适回归的路线图。

  以上的胡适,显然双关。他既是当年血肉之躯的胡适,也是一种文化象征和制度象征的胡适。作为前者,胡适已永远不能再回我们中间。作为后者,我们已然经历了五十年的苍黄风雨,莫非还要等待另一个五十年的风雨苍黄?几年前,我写过一本比较胡适与鲁迅的书,意旨很明确:作为20世纪最重要的两个知识分子,胡适与鲁迅思想脉系不同,文化资源有异,价值取向也大相径庭。他们对20世纪的中国产生了重大影响,也分别带来不同的后果。直到今天,21世纪的中国,依然没有走出胡鲁时代的思想困境和文化格局。当年胡鲁的问题,也是今天的问题;当年胡鲁的选择,依然是今天选择的参照。因此,在胡鲁诸种不同的比较中,望能有鉴于21世纪的文化重构。那么,21世纪的文化,如果以胡适为表征,那是一种什么形态的文化呢?

  胡适一生,其言论涉及学术文化、思想文化和政治文化,他一生的努力即是将包括学术、思想和政治在内的整个社会文化系统构成一种体制。这个体制,其轴心是宽容、自由与多元(这三个词在语义上可以互文)。因此作为20世纪文化象征的胡适,是一种带有自由主义色彩的文化。不幸在那个恶劣而残酷的世纪环境中,“胡文化”非但没有形成其体制,反而落花流水春去也,几乎荡然无存。即使胡适所在的那个孤岛,抑或胡适去世的那个时刻,因威权的重压,自由也只能冻芽一般蛰伏。直到胡适去世,他也没能亲见自己一生为之努力的文化成为一种制度。

  宽容-自由-多元,三词连缀,可以构成我们人类世界不可须臾相离的价值谱系(否则就是一种奴役状态),其中宽容为前提,自由是核心,多元乃结果。胡适不仅晚年一再表白“容忍比自由更重要”;而且早年即能以其难得的敏感,见微知著,力诫不宽容的危险。1925年,面对那个时代进步分子火烧《晨报》事件,胡适在给陈独秀的信中指出“不容忍的空气充满了国中。并不是旧势力的不容忍,他们早已没有摧毁异己的能力了。最不容忍的乃是一班自命为最新人物的人。……我怕这种不容忍的风气造成之后,这个社会要变成一个更残忍更惨酷的社会,我们爱自由的人怕没有立足容身之地了。”读胡文至此,每每变色动容。胡适“忧于未形,恐于未炽”,不幸他的忧恐到底还是变成了历史,并延伸为现实。历史是人的选择,现实是历史的继续。然而,在历史中做出这样选择的,恰恰是胡适当年的同道,即那些自命为新的人,同时包括大量为他们所裹挟的无知青年。这是报应,20世纪我们像敝屣一样扔掉胡适,扔掉那宽容其表自由其里的“胡文化”,这个民族就注定要长久地品尝由自己酿出的苦酒。

  胡适生活的时代,是从宽容走向不宽容。胡适之后的时代,如果从不宽容走向宽容,那么胡适给我们的启示在哪里?毕竟宽容的时代谈宽容易,不宽容的时代说宽容难。今天,我们如何宽容?回望胡适一生,把自己当作理念的种子,同时自己也是播种者。宽容之于胡适,既是天性,更是理念。作为理念,一旦你做到宽容,这个社会便会减少一份惨酷。胡适一生,大体可以视为宽容精神或宽容人格的身体力行。但宽容仅仅表现为精神人格还远不够,必须制度化。1948年,胡适谈自由主义时把宽容解释为“保障少数人的自由权利”,这种保障就是制度化的保障。然而,制度是难的。这里不妨引用胡适曾经引用过的《圣经》中的比喻,它“好像一粒芥子,在各种种子里是顶小的,等到他生长起来,却比各种菜蔬都大,竟成了小树,空中的飞鸟可以来停在他的枝上。”胡适岂不就是这粒芥子的播种者,不但“要怎么收获,先那么栽”;而且对未来始终抱持乐观:播种在我,功成却不必我在。所以有研究者这样评价胡适:他什么都没有完成,但却开创了一切。

  这没有完成的一切,在胡适的身后,又在我们的面前。我们能够作为的,便是当年胡适的作为。让“胡文化”制度化,即使路途迢遥,我们也要保持胡适式的乐观。胡适的乐观并非盲目,尽管他自称是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哪怕是在那不堪的时节。乐观的根据在于,体制熬不过社会。一切正面的努力都是有效积累,这正是胡适所谓的“功不唐捐”。当整个社会经由无数人种子般的努力,它的变化必然导致制度变化而不是相反。胡适一生是播种的一生,而非收获的一生。他没有看到自己渴望看到的下一个时代,却为下一个时代埋下了种子。今天,我们也都是下一个时代的种子,我们播种我们自己,我们耕耘我们所在的社会。社会是我们的立足,也是我们的力量。用社会倒逼制度,我相信,在可见的未来,无论风雨苍黄,还是风雨如晦,我们风雨兼程并终将在这洗礼般的风雨中与胡适相遇;正如风雨过后,“胡文化”势将使这块古老的土地万木复苏。

胡适的民主教育论

  ◎高力克(浙江大学教授)

  1905年,孙文在伦敦拜会严复并讨论改革问题,留下了一场关于启蒙与革命的世纪之争。严复主张:“以中国民品之劣,民智之卑,即有改革,害之除于甲者得见于乙,泯于丙者将发于丁。为今之计,唯急从教育上着手,庶几逐渐更新乎!”孙文答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君为思想家,鄙人乃实行家也。”严孙二氏代表了晚清启蒙与革命两条路线。启蒙家严复认为,中国问题的根本在于民智民德的低劣,故治本之策在于国民的启蒙。革命家孙文则主张以推翻腐朽的专制制度为中国现代化的当务之急。严复的“国民素质论”在晚清影响巨大,维新派和保守派皆以此为反对共和革命和鼓吹“开明专制”的基本理由。追随美国革命的孙文,则苦于中国匮缺北美殖民地人民数百年的地方自治习惯,而设计了革命后“军政、训政、宪政”三步走的民主转型程序。

  胡适的民主教育论,对种种以国民素质为由的“开明专制”论提出了挑战。

  1929年,国民党完成武力统一后宣布实行“训政”。胡适与罗隆基、梁实秋在《新月》杂志发起“人权运动”,批判国民党打着“训政”旗号的一党专制,呼吁制定宪法,保障人权。胡适主张:“民治制度的本身便是一种教育。人民初参政的时期,错误总不能免的,但我们不可因人民程度不够便不许他们参政。人民参政并不须多大的专门知识,他们需要的是参政的经验。民治主义的根本观念是承认普通民众的常识是根本可信任的。宪法之下正可以做训导人民的工作;而没有宪法或约法,则训政只是专制,决不能训练人民走上民主的路。”

  胡适认为,宪法的大功用不但在于规定人民的权利,更重要的是规定政府各机关的权限。立一个根本大法,使政府各机关不得逾越其法定权限而侵犯人民的权利,这才是民主政治的训练。程度幼稚的民族,人民固然需要训练,政府也需要训练。人民需要“入塾读书”,蒋介石和各级官员生平不曾梦见共和政体的模样,也不可不早日“入塾读书”。

  1930年代,由于苏俄和德意极权政治崛起的诱惑,国内知识界兴起了一股新式独裁思潮,胡适与其《独立评论》盟友蒋廷黼、丁文江之间爆发了一场民主与独裁论战。在这场关乎现代政治文明基本价值的论战中,胡适力挽狂澜,坚守民主宪政,反对专制独裁。他用以批判新式独裁论的主要理论是“民治幼稚观”。

  胡适认为,民主宪政只是一种幼稚园的政治制度,最适宜于训练一个缺乏政治经验的民族。民主政治是常识的政治,而开明专制是特别英杰的政治。在我们这样缺乏人才的国家,最好的政治训练是一种可以逐渐推广政权的民主宪政。英美式的民主政治是幼稚园的政治,而俄德意的新式独裁政治则是一种研究院的政治。民主政治的好处在于可以训练多数平凡的人参加政治,它只需要公民能运用他们的选举权,这种能力是不难训练的。

  胡适强调,民主政治的好处在于它能使那大多数“看体育新闻,读侦探小说”的人定期通过选举参与国家大事,画诺投票。平常人的政治兴趣和政治能力不过如此。这种幼稚园的政治并不难学。民主与专制的本质区别在于:民主国家的阿斗逢时逢节干政的时候,可以画“诺”,也可以画“No”。独裁国家的阿斗却只能画“诺”而不能画“No”。民主国家有失政时,挽救的办法只消把“诺”字改做“No”字即可。在胡适看来,民主政治的优点,一是简单易学,一是具有修错机制。

  胡适的民治幼稚观与素质论反其道而行之,旨在阐明民主是适合一切民族的常识政治,虽然其观点的论战色彩难免影响理论的严谨性。

  在胡适看来,民主不是纸上谈兵可以学会的,民主是一种生活方式,必须在民主中学习民主,正如下水学游泳一样。“最有效的政治训练,是逐渐开放政权,使人民亲身参加政治里得到一点政治训练。说句老话,学游泳的人必须先下水,学弹琴的人必须先有琴可弹。宪政是宪政的最好训练。”

  作为一个启蒙思想家,胡适并不否认国民素质的重要性,他长期致力于从思想文艺上为民主政治奠定基础的启蒙工作。但在他看来,更为重要的还是制度。公民德性是民主政治的产物,民主是公民养成的最好学校。

  1947:胡适的政治兴奋点

  ◎程巢父(知名学者)

  1946年11月10日,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电邀胡适“莅京出席国民大会,藉慰众望”。次日,胡适飞抵南京。国民大会于11月15日开幕,代表总额2050名。胡适被选入主席团。《宪法草案》在大会需经三读。在二读大会上,又推定代表孙科、胡适、王宠惠等12人负责整理宪法决议案条文的文句。12月25日上午,进行第三读大会前,十二人决议案整理委员会公推胡适代表报告整理结果。看来,像宪法条文这样百年大计的文献之文字推定,只要有胡适在,大家就不会选第二人,尽管有望重一时的法学家王宠惠在其中。胡适报告后,宣读《宪法》条文历半小时,大会完全接受,郑重通过,制宪大业,宣告成功。

  按照大会决议,国民政府于民国36年(1947)1月1日公布宪法;并着手政府改组。2月21日,蒋派王世杰飞往北平,劝胡适考虑就任考试院长。他说“考试院长决不敢就,国府委员也决不敢就。……我不愿放弃我独往独来的自由。”

  3月13日,胡适到南京。此来是为参加中基会年会,商讨中央研究院院士选举法草案。晚8点,蒋介石邀吃饭,先约胡适小谈,仍然劝他参加政府。以后几天,陈布雷、邵力子都来劝驾。18日下午蒋又约谈话。胡适说,现时国内独立超然的人太少了,蒋先生前几年把翁文灏、张嘉璈、蒋廷黻、张伯苓诸君都邀请入党,又选他们(廷黻除外)为中委,这是一大失策。今日不可再误了。蒋承认那是错误,但他一定要胡适考虑国府委员的事。

  胡适虽坚执不入政府,但他对政治问题的关注热情并未稍减。下午5点,又访英大使拉尔夫·史蒂文森。胡适说,这次国民党结束训政,是一件政治史上稀有的事。其历史意义是国民党从苏俄式的政党回到英美西欧式的政党。这是孙中山遗训的复活。

  7月20日,各报登出胡适的《两种根本不同的政党》。他说,三十年前谈政治的人只知道一种政党,那就是英国、美国和西欧的政党。但在这最近三十年中出现了另一种政治组织,虽然也用“党政”的名称,性质和英、美、西欧所谓政党完全不相同。意大利的法西斯党、德国的纳粹党,主张虽有左右的大不同,但在党的组织纪律上是很相同的,都属于后一类。他各用四种特色概括出这两类政党的性质和作风。最后说:中国国民党的创立者孙中山先生本是爱自由讲容忍的政治家。他在革命事业最困难的时期,感觉到一个“有组织、有力量的革命党”的需要,所以他改组国民党,从甲式的政党变成乙式的政党。但中山先生究竟是爱自由讲容忍的人,所以在他的政治理想系统里,一党专政不是最后的境界,只是过渡到宪政的暂时训政阶段。他的最后理想还是那甲式的宪政政治。

  8月1日上午9点,胡适在北平广播电台做生平第一次国内广播,讲题是《眼前世界文化的趋向》。他说轮船、火车、电报、汽车、飞机、无线电报出来以后,世界上的距离一天天缩短,地球一天天缩小,人类一天天接近,把种种自然的阻隔物都打破了,使各色各样的风俗习惯、信仰思想都可以彼此接触,彼此了解,彼此交换,已经渐渐的造成了一种混同的世界文化。这种世界文化都是自由挑选的,这里面有一个大原则,就是“我要什么,我挑什么来,他要什么,他挑什么去”。这些都不是洋枪大炮输入或抢去的。这是世界文化的一个自然趋向。还有一个理想的趋向。这个趋向是改造世界的大方向,经过几百年的努力,现在差不多成了文明国家共同努力的目标了,总括起来共有三个:第一,用科学的成绩解除人类的痛苦,增加人生的幸福。第二,用社会化的经济制度来提高人类的生活,提高人类的生活程度。第三,用民主的政治制度来解放人类的思想,发展人类的才能,造成自由独立的人格。

  8月1日这一天胡适辛苦得很,为写广播词前一夜通宵未眠,上午广播后未得休息,魏德迈特使团又到北平,约他去谈话。他下午赴约,四点半先与政治顾问斯普洛斯谈。五点十分同魏德迈将军谈到七点二十分。他是当时世界知识最丰富,最了解国内局势,见解最透辟的中国舆论界领袖人物,在全世界的知名度极高,故美国朝野均极重视他的意见。

  二战结束以后,全世界人民的和平乐观情绪,很快就笼罩了“不安全”的阴影,普遍感到苏联的威胁迫在眼前。胡适在8月里又写了一篇政治评论:《我们必须选择我们的方向》。上半篇回应左翼对他广播词的批评,宣称自己“偏袒”那个自由民主的潮流的立场;下半篇着重指出“那个反自由、不民主、不容忍的专制集团”的世界革命运动“只是这三十年(1917-1947)历史上的一个小小的逆流”,而“民主自由的大运动是站得住的”,是将来要“一定获胜”的。

  1947年9月21日胡适的《日记》记:上午投票选举市参议员。此是我第一次参加选举。与崔书琴、张佛泉诸友去参观各区选举,共看了三个区域选举投票所,与两处职业投票所:市教育会与市商会。此次实地观察,胜于十年读书。

  胡适当年以极大的热情投入民主政治初步实行的这些活动,今天来看台湾的宪政格局,觉得先生在1947这一年投注的热情和精力,总算没有虚掷。


[ 此贴被南山在2012-02-27 19:3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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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12-02-24
胡适与李大钊的“问题与主义”之争
胡适与李大钊的“问题与主义”之争2012年02月23日 13:26
http://book.ifeng.com/shuhua/detail_2012_02/23/12722686_0.shtml


蒋梦麟、蔡元培、胡适、李大钊合影

摘自《图文本·中国文学史话 现当代文学》,郭杰,秋芙总主编,第39-41页

胡适与李大钊的“问题与主义”之争是发生在1919年7月间,因胡适的一篇《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引起,也可以说是胡适与马克思主义者冲突的第一个回合。

如前所述,胡适从小就深受儒家思想影响,对国家的政治是极为关心的。后来到了美国,他不仅有三分之一的学时选修政治、经济课程,并对美国的政治活动和政治制度十分感兴趣,同时也十分关注国内和国际的政治,曾积极参与1912年和1916年美国总统竞选活动和为中国民主共和政治作辩护。1917年回国后,被“逼上梁山”,走向了文学革命的道路。所以“打定二十年不谈政治的决心,要想在思想文艺上替中国政治建筑一个革新的基础”。

1918年12月,在《新青年》照常出版时,陈独秀和李大钊又创办了一个谈政治的刊物《每周评论》,用以评论现实政治,宣传马克思主义。《每周评论》创刊初期,胡适因奔母丧离开北京,次年春才返回北京。他对《每周评论》的创刊一度未置可否,尽管这个刊物在内容上和他从事新文化运动的初衷有出入。随着《每周评论》对现实问题的谈论和对马克思主义宣传的深入,胡适的心里就产生了某种不快,认为《每周评论》的做法是不可取的。因为胡适认为,新文化运动应该暂时撇开现实的政治问题,而致力于研究和解决最基本的关于中国的知识文化和教育等方面的问题,以便为中国的建设打下一个非政治的文化基础。

到了1919年6月,陈独秀被捕,李大钊又外出,不得已时,胡适便接办了《每周评论》。胡适面对国内的政治界和教育界出现的新情况,思想也发生了重大变化,有了不能不谈政治的感觉。为什么呢?因为“那时正是安福部极盛的时代,上海的分赃和会还不曾散伙。然而国内的‘新’分子闭口不谈具体的政治问题,却高谈什么无政府主义与马克思主义。我看不过了,忍不住了,——因为我是一个实验主义的信徒,——于是发愤要谈政治”。于是便有了《多研究问题,少谈些“主义”》的文章问世。也可以说是胡适的“政论导言”吧。文中道:“凡‘主义’都是应时势而起的,主义初起时,大都是一种救时的具体主张……传播的人图简便,便用一两个字代替这种主张,所以叫做‘某某主义’。主张变成了‘主义’便由具体的计划,变成一个抽象的名词。主义的弱点和危险就在这里。因为世间没有一个抽象名词能把某人某派的具体主张都包括在里面。”所以,在胡适看来,谈“主义”是件极容易的事,虽然“种种学说和主义,我们都应研究”,但应当把一切“主义”摆在脑后,做参考资料,不要挂在嘴上做招牌,不要叫一知半解的人给了这些半生不熟的主义去做口头禅。总之,“舆论界应多提一些问题,少谈主义”。

那么目前中国应赶紧解决的问题都有哪些呢?胡适认为主要有:“从人力车夫的生计问题,到大总统的权限问题;从卖淫问题到卖国问题;从解散安福部问题到加入国际联盟问题;从女子解放问题到男子解放问题……”如此等等。

胡适的文章引起了李大钊、蓝公武等人的批评。当时,北京各学校正放暑假,李大钊离京到了昌黎五峰山。读到胡适的这篇文章,便立即提笔,写就了《再论问题与主义》的公开信,反驳胡适的观点。他声明自己是“喜欢谈谈布尔什维克的主义的”;并指出,问题与主义有不能分离的关系。中国的社会问题,必先有一个马克思主义的“根本解决”,才有把一个一个的具体问题都解决的希望。接着,胡适又写了《三论问题与主义》和《四论问题与主义》,反驳李大钊等人的主张,并就“输入学理的方法”进行了较深入的探讨。但是,8月30日,《每周评论》第三十七号正在印刷的时候,被北洋军阀的警察查封,“问题与主义”的论争也便中止了。导致这场“问题与主义”的论争的,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各自不同的信仰。

就胡适来说,他的《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过分强调了实际的问题,而忽略了学说主义的重要性,文章的结尾承认“种种学说和主义我们都应该研究”。但他的文中也有些地方是很切中时弊的,五四前后,中国思想界确实是各种学说和主义纷纷登场亮相,胡适所谓各种主义满天飞的情况并不夸张。更有甚者只是“输入名词,而不介绍名词的涵义”,匾还没有挂起来,便“空空洞洞的争”;“一知半解,赶时髦”的现象不是少数。所以李大钊在批评了胡适否定主义学说的缺点之后,“也承认我们最近发表的言论,偏于纸上空谈的多,涉及实际问题的少。以后誓向实际的方面去做”。胡适是信奉实用主义的。但他基于实用主义,否定“根本解决”的革命方法与道路,只顾宣传他的“这个那个具体问题的解决法”的改良主义,这就导致了他的片面和错误,所以李大钊对他的批评便十分正确。这正是马克思主义与实用主义或自由主义者的分歧所在。经过李大钊、蓝公武两位的批评,胡适的思想认识也有一些改变。他承认不应轻视主义,而把他原先提出的“少谈些主义”,改成“少谈些抽象的主义”。对于马克思主义学说,实事求是地讲,胡适了解的还是相当多的,至少比那些空谈马克思主义的人读的书多。胡适从学术研究的态度出发,也肯定过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甚至认为“社会主义的必然实现,现在已不成问题”。胡适所不赞成或反对的,是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斗争的学说。他的立论有漏洞和矛盾,因此也经不起推敲和批驳。“问题与主义”的论争是新文化统一战线开始分化的一个标志。这之后不久,《新青年》又搬迁到上海。北京同人便渐渐少寄文稿,《新青年》内部关于编辑方针也发生过一些争论,最后《新青年》团体便在无形中散伙了。

1921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工人和群众运动的日益发展,马克思主义的迅速传播,加快了新文化统一战线分化的进程。胡适对此说道:“我们现在的思想文艺,是很不满意的。孔丘朱熹的奴隶减少了,却添上了马克思克洛泡特金的奴隶;陈腐的古典主义被打倒了,却换上了种种浅落的新典主义。我们‘提倡有心,创造无力’的罪名是不能避免的。”反映了胡适在新的历史潮流面前的无可奈何的情绪。
114412749@qq.com

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12-02-24
李大钊与陈独秀胡适的深厚友谊
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0-10/04/c_12629819_3.htm

        表现革命先驱李大钊一生战斗生涯的电视连续剧《铁肩担道义》在央视播出。其实,提到李大钊,“五四”时期的另外两位精神领袖陈独秀、胡适也不得不提。他们为追求真理建立的深厚友谊,更被人们传为佳话。

  陈独秀、胡适、李大钊是“五四”时期的旗手和精神领袖。他们是在灿烂的新文化运动中,走到一起,成为朋友和战友,共同拉开了“现代中国”的大幕的。作为旧时代文化的送葬者与新时代文化的先觉者,他们为追求真理而建立的友谊,弥漫着一种文化生命的巨大魅力。

  1919年,陈独秀被逐出北大,又先后几次被捕,其命运正如他以屈子自喻的诗句,“坎坷复踽踽,慷慨怀汨罗”,有点悲壮色彩。1927年,李大钊被军阀张作霖的屠刀杀害,以高尚的灵魂履践庄严的使命而英勇就义。

  当时的精神高地北京大学,仅留下年轻的胡适。这位曾经呼风唤雨、意气风发的学人,突然感到生命的沧桑和孤独。他是带着对精神世界的固执和对友人生死不渝的相知,坚守住这份深情厚谊的。这种对友谊真诚的坚守,超越了流年风雨的人情世态,表现出了胡适的真人格、真性情。

  1919年6月,陈独秀因散发反对段祺瑞政府的《北京市民宣言》传单被捕,这张传单是胡适应陈独秀之请译成英文的。听目击者所陈,胡适眼前突然浮现陈独秀在灯火中,独上高楼,撞响警钟,手撒传单的英姿。他旋即赋诗《威权》,表达对陈独秀的礼赞和对当局的愤慨。然后他赶到李大钊寓所商议,决定由他们二人接办《每周评论》,并向外界披露当局的暴行,造成强大社会舆论压力。胡适还挺身奔走各界,谋求救陈,甚至欲闯虎穴到段府理论。果然舆论大哗,连孙中山先生都出面干预,陈独秀终于获释。此时,毛泽东也在《湘江评论》创刊号上,发表《陈独秀之被捕及营救》一文,声援陈独秀及胡适,不久,又进京拜谒被他尊称为“思想界明星”的陈独秀和胡适。

  几年后,陈独秀再次在上海被捕,胡适立刻设法营救,胡适给在上海的蔡元培发电报:“请就地营救陈独秀!”在蔡元培的努力下,宋庆龄也参与到营救陈独秀的行动。胡适还在北大讲演《陈独秀与文学革命》,重申陈独秀对新文化运动的贡献,回应反动当局的倒行逆施。在中国共产党创立之初,作为总书记的陈独秀,一直把胡适视为诤友。

  比起胡适与狂飙突进的陈独秀的关系,胡适与老成持重的李大钊的关系,更为融洽和谐。

 李大钊除了与胡适、陈独秀共办《新青年》的《每周评论》外,还是《少年中国》社的精神领导,胡适为其撰写《李超传》,呼吁妇女解放。李大钊带头参加李超的葬礼。1920年,李大钊参与胡适等人联合发起的《争自由的宣言》,要求北洋政府废除压制民主的野蛮法律,保障人民言论自由等。1922年,李大钊又参与胡适起草的《我们的政治主张》的署名,这是胡适改良政治、建立“好政府”的具体纲领。胡适访苏俄时,李大钊更是寄予很多关注。胡适母亲冯氏亡故,李大钊赠赙仪,以尽好友情谊。

  李大钊被杀害,胡适毫无畏惧地参加葬礼。1930年《胡适文存》出版,胡适在扉页“纪念四位最近失掉的朋友”的献辞中,将李大钊列为首位。后胡适在参加追悼刘半农的葬礼时,记着留下“守常惨死”的挽联。李大钊死后,其遗孀赵纽兰的抚恤事宜,皆由胡适一手操办,直到1932年,胡适还为李大钊家属争得增加和延长抚恤金权益,以慰老友的在天之灵。胡适和李大钊交好,或许还与他们相同的婚姻有关。两位知名留美留日的教授,或尊父母或尊爷爷之命,都与比自己大许多的乡下女子结为秦晋。却终生不离不弃,恩爱厮守,这是悖论,还是宿命,只能留给后人评说了。

  1934年1月2日,胡适冒着弥天大雪,到西山凭吊李大钊。李大钊上年安葬,不久夫人也悲绝辞世,合葬。见墓前俱无碑碣,胡适悲痛欲绝,拟请曾任教育部长的蒋梦麟补立一碑。一个月后,胡适又乘车南下,在凄风苦雨中,到南京监狱,看望老友陈独秀。

  这一个月里,胡适千里迢迢,步履匆匆,心情沉重地拜望冥阳两界的友人,或痛心祭悼,或殷忧相望,那该是怎样复杂苦楚的心境。我仿佛可以看到胡适流下的那两行清泪……往事已很淡忘,都以“真实的状态”装进历史的卷宗。但思想解放的先驱,伟大的启蒙主义者胡适、陈独秀、李大钊之间为求真理而建立的友谊,却让后人感觉到他们鲜活的文化灵魂和人格魅力。(汪兆骞)


李大钊(1889-1927) 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和最早的马克思主义者,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字守常,河北省乐亭县人。1913年底东渡日本留学。1920年10月,在北京创建共产党小组。1927年4月,被军阀张作霖军警逮捕,28日在北京英勇就义。 


胡适(1891-1962)学者。原名胡洪(马辛),字适之,安徽绩溪人。1910年留学美国,1917年获哲学博士学位。1917年初在《新青年》上发表了《文学改良刍议》,回国后任北京大学教授。参加编辑《新青年》,出版新诗集《尝试集》,成为新文化运动中最有影响的人物之一。1962年在台北病逝。


陈独秀(1879-1942)中国共产党创始人和早期领导人之一。原名庆同,字仲甫,安徽怀宁人。早年留学日本。1915年创办《新青年》杂志,举起民主与科学的旗帜。1918年和李大钊创办《每周评论》。1942年5月,于四川江津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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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 发表于: 2012-02-27
          先生逝世50周年祭
      ----胡德棒
   适逢华夏始开春,
   革故鼎新后世尊;
   求证博学皆表率,
   年年此日痛失君!
原拟字派:朝文金绍荣,安明永大兴;积仁长德有,时开显元通!胡氏贵族德满天下,棒字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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