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8 8】全宋文 卷四一四六 朱 松﹝三﹞
上胡察院书
某江东书生也,素无他技能,又去为州县之吏,益碌碌不见齿於流俗。独尝观究靓载籍以来,天下国家兴亡治乱之变与夫一时君子所以应时合变先後本末之序甚备,思得考质是非,以上下其议论。而山海崎岖之间,王公贵人之所不至,太守、部刺史去朝廷远,尊严亢绝,气息茀然,不复可近。又家素贫,俯仰水菽之养,朝不谋夕,势不得一日释去,以从先生长者游。然考之详则其自信也笃,自信笃则其合於世也益难。此其所以婆娑山林,甘忍穷寂,虽久而不敢悔也。今者乃闻天子仁闵涂炭之遗民,而使察院抚谕一方,色仁气温,不间微贱,专为朝廷访求得失,蒐拔人材,以称庙堂急治之意。虽使事有指,而区区过计之忧,窃愿有献於执事。某闻古之为天下国家者,虽其积累之厚薄有逆有顺,有短有长,而其意指规模未尝不为子孙万世之计。盖未有俯仰依违,苟度旦夕,曾不为终岁之备而可以为国者。卫文公之封於楚丘,勾践之脱於会稽,荡覆之馀,君臣徒手,扫地赤立。惟其大计已定,故上下相与坚忍卑辱,痛自抑损而不敢少变焉,是以皆能有所成就而垂裕後世。苟惟不然,譬如千金之家,不知坚据田园庐室之便以滋其材力,而强雠暴客并起而乘之,则又拾而之他,是虽有陶朱、猗顿之财,亦终以穷困而莫知所税。今君臣相与经管中兴之业,其槩未可以二数也。然独不知今日之意,但欲襟凭江汉、控引荆吴以保东南而已乎?抑当克复神州,泛掃陵阙,据中原而抚三河也?某闻之,不取关中,中原不可复也;不取荆淮,东南不可保也。夫三秦之固,势擅天下,自古得之以兴者不可悉数,而唐最近,请言唐事。天宝之末,安禄山举幽陵之师以践河南,唐既亡矣。肃宗治兵朔方,指麾诸将,席卷两京,遂定三河。朱泚之逆,唐又亡矣。德宗驻兵汉中,引荆吴之征赋,卒灭泚而复京师。广明之乱,唐又亡矣。僖宗西幸成都,方镇倡义之师歃血争先,而大盗竞平。夫惟汉中之胜,背负巴蜀,左控关陇,西连氐羌,兵劲用饶,形利势便,进可以据上流之阻,退可以待四方之变,故唐更三亡,不失旧物。窃闻今张宣抚陕西之师数以捷告,若以六师之重通道荆襄,循汉、沔以赴兴元,结违拓跋,控引五路,因宣抚之师,东嚮以收中原,一年而定关陕『一』,二年而复大梁,不四五年而天下定矣。正使逆虏之馀息犹可以陆梁,彼忧吾之议其後也,其能深入为东南之患乎?若夫出於下策,而但欲保有东南,此虽圣君贤相之所不为,而亦不可以无说。夫长江之阻,西距西陵,东至京口,仅二千里,聚兵而守,则可挠之地多而其隙易乘;缘津而列兵,则力有所不足。故孙权之保建业,东攻新城,西攻襄汉以抗曹公。而永嘉之後,下及梁陈,用武之盛者至以江汉之舟舻西入河渭。盖东攻新城、西攻襄汉者,所以保建业,而必争中原者,亦仅足以守东南而已。今不进次建康,治兵训武,北争荆淮,收遗民於煨烬锋镝之馀,与之戮力以图兴复,而但蹙处一方,费日月於道塗,退既无所据,进又不能有尺寸之利,未知漂漂者竞何如邪?虽然以元子刘裕之威,北震关洛,而不能有所立;唐更覆亡,至於再三,而宗社不陨,天下之形势,亦可以观矣。执事将以使事归报两相国,或访所闻,则愿以告焉。《韦斋集》卷九。又见《南宋文范》卷三一',《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九。
『一』关:原作“阙”, 据康熙本、雍正本改。
【1 8 8】全宋文 卷四一四七 朱 松﹝四﹞
贺中书胡舍人启
伏审光奉制恩,典司书命,伏惟庆慰。伏以元圣御历,中兴抚期。方秉武节之严,芟夷乱略;允资文德之助,叶济艰难。惟太微裁成於化元『一』,而内史赞襄於基命。道王德意,咨训诰之丁宁;宣国威灵,法雷风之鼓动。素推鸿笔,果筒清衷。恭惟某官邦家典刑,人物冠冕。谋王断国『二』,素蕴蓄於经纶,腾实蜚声,久周旋於扬历。凛霜台之风采,靡闻背阙以喧譁,竦玉斧之威稜,孰敢按兵而顾望?亟自三长之选,进班六押之崇。入侍凝严,具输忠谠,搴英华於淳古,救骫骳於斯文。众正既兴,并增廊庙之重;丕平可冀,顿释畎畂之忧。岂徒毕协於师言,即见进陪於国论。某久於宗慕,特荷奖怜,试吏驰驱,厌鱼盐之琐碎;受知感激,觉肝胆之输囷。默自揣於衰踪,期永烦於元造。未由趋拜,徒切倾瞻。《韦斋集》卷一一。
『一』成:原缺,据雍正本、康熙本补。
『二』王:原作“三” 据本集同卷《贺谢参政除万寿侍读启》改。
【1 8 8】全宋文 卷四一五O 张 扶
乞正张祁胡寅罪名奏 绍兴二十五年十月
谨按右承议郎张祁,本农家子,缘其兄邵奉使,遂叨一命。乃私犯其嫂,以至有娠,於蓐中阴杀以灭口,胡寅从而庇之。邵归,因此失心,不复视为兄弟。前此孝祥新第而归,'终不敢往见。且寅之为人,凶悖险诈,专事脅持,范宗尹、赵鼎之徒畏之如鬼,虽在谪籍,其势力犹可以造张祁父子之大福,又能使举世不敢言祁。此其力不小,若不治之,则轻儇之徒,观望胡寅,虽不附丽,一朝为国生事,悔之无及。臣身任言责,岂敢避忌,不为国家远虑?伏望付於有司,正其罪名,以快天下公论。《建炎以来繫年要录》卷一六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