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全宋文 卷一三三五 苏 颂﹝二八﹞
与胡恢推官论南唐史书
某伏蒙宠示新著《:南唐史:》藁,玩读累日,深服才致之敏',虽未获偏览全帙,然用数篇可以见作者之新意也。观其发凡起例,所记该洽,固非小见浅固之所能造诣,窃於其间有一二事可疑者,敢辄条问,不知足下以为如何也。仲尼曰:“必也正名” 。是古人凡有所为,必当先正其名,况在史志之作,为後世信书,岂不先务其名之正乎!今足下题三主事迹,曰《:南唐书:》某主载记者,得非以李氏割据江表,列於伪闰,非有天下者,故以‘载记’代‘纪’之名乎?夫所谓‘纪’者,蓋摘其事之纲要,而繋於岁月,而属於时君,乃《:春秋:》编年之例也。史迁始变编年归本纪。秦庄襄王而上与项羽未尝有天下,而著於本纪。班固而下,其书或称‘帝纪’,言‘帝’,所以异於诸侯也,故非有天下者,不得而列焉。而范晔又有《:皇后纪:》,以继‘帝纪’之末。以是质之,言‘纪’者不足以别正闰也、或者谓陈寿《:三国志》吴、蜀不称‘纪’而著於‘传’,是又非可为法者也。寿以魏承汉统为正故称‘纪_’ ;'吴、蜀各据一方,'故在诸侯之列,而言‘传’ 。愚以谓既以魏为正统,则诸侯宜奉天子之正朔,其书当皆言《:魏志:》'《:吴主:》、《:蜀主传:》'安得言《:三国志:》,而於《:吴:》、《:蜀主传:》各称其纪年乎?若曰吴、蜀不禀魏正',各擅制度,则其书自称‘纪-’ 无害史例也。或者又谓仲尼作《:春秋》不称曰《周史:》,'而曰《:鲁史:》;不称天王之元年,而称鲁公之元年,则吴、蜀传不繋於《:魏史》,而自称其年纪,於义无异。予曰:仲尼所作者鲁史尓,故称其国君之元,犹书曰;“王正月”,言王者之正',诸侯所当禀奉而行。称鲁公之元者,是别其一国之书也。又若隋已受周禅,最後代陈,并其国地,唐姚璹撰《:陈书:》亦称‘纪’ ,李延寿作《:南、北史:》,二囯之君有闰有正,亦各‘称纪’而古人未有非之者,所谓‘载记’者,别载列国之事兼其国君臣而言,有正吏则可用为例,故《:东观记》著公孙述等事迹,谓之‘载记’, 而《晋书》又有《:十六国载记:》,蓋用其法也。足下必以南唐为闰位,自当著《五代书》后,列云李某《:载记:》可矣。今曰《:南唐书载记:》,似非所安也。又有国家设官分职,因革不同,五代之前有云纪、鸟纪之类,商、周而後名称益广,《:尚书:》之周官,《:周礼:》之三六十官,《:左氏》记郯子之言,述之详矣。班固始作《:百官公卿表:》,历代各有职官志,皆所以见异代更改沿袭之源流,'来者安得易而同之乎?今足下书有兼纳言视秩三司之类,且李氏称僭,不闻有是官,是非足下以兼侍中与仪同三司为近俗,而易以此语乎?是不然也。若官称之可易,则仲尼序《书》,当一概以唐、虞之官目之矣:而《:旅獒:》曰“太保作《:旅獒:》”, 《:蔡仲之命:》曰“周公位冢宰” ,《:君牙:》曰‘君牙为大司徒’ ,《:冏命:》曰‘伯冏为太仆正-’者,尽取当时之官名以记其行事也。左丘明作《:传:》,列国之官称亦未有更之者,如楚之令尹,宋之司城,晋之三军大夫,如此之比,非可悉数,足以为後世约史之法也。又诏令者,古左史所记王者之言,发而为号令。其美恶繋时之治乱,使後世有所观法焉。今足下所载李氏诏令,皆非当时之言,并出於足下藻润之辞。美则美矣,其可为史法乎?夫载言之美莫过《:尚书:》,虞、夏之际,其辞约而典;商、周之後,其群华而悉。必若王言之可改,则仲尼删《:书:》,当使誥誓之文与典谟一体。其所以存而不易者,欲见异代文章之盛也。故扬子得以称之曰「一」:“虞、夏之书浑浑尔,《:商书:》灏灏尔,《:周书:》噩噩尔”。自汉而下,左右史为一职,载述者兼言与事而书之。而太史公、班固诸史,所记制诏文体,类皆不同,尽当时之言也。蓋下笔择其善者,则备载之;其不足存者,则略其意而书之。若以李氏草创,典章不备,文献不足,则其命令之文,亦可记其大指而已,不必厘改其辞也。某学无师法,未尝为史,但参之以经训,验之以前书,所见如是,非敢以为得也。蒙足不下相外,乃敢发其所疑者,亦几乎因事述意,术益於识者耳。可采可摈,毋惜开谕。《:苏魏公文集:》卷六八。
『一』扬:原作‘杨’按‘杨子’指扬雄,其字通作扬,因改。
【061】全宋文 卷一三三八 苏 颂﹝三一﹞
题胡考甫书华严经 元祐七年二月
《:大方广佛华严经》本序云:佛为大心聚生,说一乘道纯真,境界超绝,权假当念相应,即成正觉。名虽十會,指归一贯。通利者刹那见牲,泥文者多劫迷途。自晋至唐,三经繙演,其书乃完,凡十万正文,总百千妙颂。要言奥义,包括万殊。前代名流留心探索,则有论、钞、赞、图,天示末学,入法界门,大行於时。予熙宁中赴东阳守,道桐江失舟,弟息及甥三人不救,追悼不已。因作毗卢、文殊、普暨三像以荐夭横,通经义者以为正合教意。今考父大夫服太夫人之丧,三年齐洁,书此经全部八十卷。字皆端楷,功已圆成。仰报劬劳,'阴助冥福,其勤至矣。非特见孝子精诫之意,抑可示尊门誘掖之功。因览巨轴,赞叹不已。因假翰墨,题於《:入法界品:》之篇末云。元祐七年二月初七日,丹阳苏某谨识。《:苏魏公文集:》卷七二。又见《:魏公题跋:》
【062】全宋文 卷二二五O 苏 颂﹝四三﹞
朝奉大夫提点广西刑狱公事胡公墓志铭
建安胡氏,自職方府君諱順之,壯年官豫章,感目疾,遂致政卜居本郡,子孫因家焉,今為豫章某縣人,職方府君以文學政事聞于時,明道、景祐間數上書論朝政得失,已退仕矣,仁宗特詔許驛奏言事,當時名卿莫不髙其風範,生吉水主簿諱奕,始冠進士第,終于一命。生大夫諱及,字考父,初名克儉,避嫌更之,職方既致政,得補郊社齋郎,調饒州餘干、泉州晉江二縣尉,遷黄州軍事推官,改大理寺丞,神宗登極,轉太子中舍,知建昌軍南豐縣,南豐在江西最為大邑,編户數萬,多豪右著姓,訟爭既繁,胥吏操其柄,前後令罕能勝之者,考父夙富吏能,復得家法,初為邑尉,已嶄然出鋒頴,摘奸鋤强,民不敢犯,至是察見俗弊,欲有所為,故先召里中父老坐廷下,訪其土俗利病所在,鉤得其實,然後為條教,纎悉必盡,故令出而人伏犯者,一切不貸,前後發吏宿贓黥隶者九人,又甞籍其鄰里鄉黨如伍保法,使相幾察以索姦盜,邑故多掠良人子售為奴婢,逺近相蒙,莫肯窮究,至是有犯必得,其弊遂絶,逮將滿也,邑民千餘輩,列疏其政事之尤著者十數條,叩軍守,邀監司願留借再任,事聞于朝,神宗異之,代還,吏部試治煩,令差知潭州長沙縣,熈寧初,常平法行,今丞相章公察訪兩湖募役平徭法,而長沙獨得其要領,奏書為諸縣最,又被使檄均徭人禁田,與毛漸,呉居厚分行山嵓篁竹間,區處其生熟獠,有獷悍拒命者,面告以王師誅逆拊順之意,無不歡呼服役,不旋日而一方遂定,賞功遷國子博士,驛召赴熈河,准備差遣,尋通判通逺軍,凡論邊事,以逺斥堠、謹疆境為先務,與帥臣議不合,乃以母老求便鄉,帥臣以為如其言,則人人欲去矣。以此坐免,既歸朝,釋不問差知楚州漣水縣,是嵗淮甸旱蝗,禱神祠,修湖堨。一日,雨澍蝗殪,邑人以為宰君誠感所致,京尹蔡公延慶,薦為左軍巡判官,出通判登州,官制行,換朝奉郎,遷朝散,勾當京東排岸司。從貳卿蹇公辟命,為開封府推官,舊制,京尹得辟府僚一貟。官制行悉罷矣,蹇公面薦于神宗,翊日以語執政曰:周輔欲且仍舊自辟寮官,得否,執政唯諾,又問:胡及何如,皆曰:才,于是特以命之,今上即位,進朝請郎,坐治書生妄為詔草獄不竟,左遷通判定州,今樞密韓公作帥,喜得賢佐,待遇尤厚,屬嵗之不易,北道艱食,安撫、監司悉以荒政之事付之,于是開廩庾代薪蒭以哺流民,施設有宜,民復州處,在郡進朝奉大夫,徙知吉州,去定之日,老幼遮道呼曰:我曹前日免殍亡,皆公之賜也,遭母夫人之喪不之官,外除知濟州,未行,改提点廣西刑獄公事,在道感疾,至泗州不起,享年六十二。考父性敏悟,自修飭,介立不倚,于吏事特為明辨,所至有治狀,當路多推薦之,端明蔡公襄,政事為當世表,寮屬鮮有合其意者,守泉州日,謂人曰:郡官中胡及,葉康直吏才皆有過人者「一」。王荆公初執政,聞其南豐之譽,數詢廣坐曰:識此人否,暨見之,問曰:乆于縣道,知民疾苦宜莫如君之詳也,有可以補于時,幸一二疏示。因具近嵗州縣得失十數事上之,荆公雖不盡用其言,然奬待甚至。自熈河歸,過洛見司馬温公,公勞苦之。曰:西垂舉事,得志者數百人,君獨不意而歸,其有以乎,後温公得政,未甞通訊問,名聲以此不相聞,終亦齟齬,晩嵗稍階進任,又復不夀,嗚呼。才非不試也,卒不得一如其志,知之者非不力也,竟不見用,豈所謂分定不可移耶,其適然耶,此有志之士所以為嘆惋也。少好讀書,然不能守章句,故不以此進取,作詩效杜甫體,往往有佳句聞于寮友,喜風角術,在通逺甞予主帥書,曰:晨起西北,有赤氣冒城郭,占曰:其下殺萬人,惟戒諸將毋擅興事,可以免耳。不數日,景思立戰敗,如其言,夫人蘓氏,封仙源縣君,予之姑也,次孫氏,太和縣君,某官某之女,某官某之弟。七男子,曰潛,某官,曰某,曰某,皆未仕,二女子,長適承務郎彭詢「二」,次未行,景祐初年,先太師通判洪州,先祖司徒公方待次郡中,與職方公素以道義相契,數相過從,予在侍下,常應門左右,時大夫與姑氏齊年,襁褓遂議姻好,自兹通家,殆今六十年矣,考父于予,尊行也,相視如敵者,蓋自幼少從游,絶去形迹,一無間然。葬也,'诸孤求铭。予操觚牍,感畴昔,'不觉涕下之沾颐也。铭曰:
薛宣有言:凡今为吏',自有资材,非学能至。有若考父,'得之尤邃。岂特天资,亦自家世。维祖逮孙,政以能闻。亚尹倅戎,已试吏烦。赋幏植榆',亦著边勤。析符为州,揭节奉使。曾未设施',或从或跻。时亨命蹇,'孰能付畀。我勒斯文',志於羡隧。《:苏魏公文集:》卷六O。
『一』葉康直:直原作真,据库本及《:宋史:》卷四二六《:葉康直传:》改。
『二』询:原无,据库本补。
【063】全宋文 卷一三六六 王安石﹝四﹞
胡况都官郎中制
敕某:尔以才行,'自昭於时晴,外分将符,内序郎位,致勤厥职,三岁於兹。稽状有司,法当增位。进迁一等,'其往懋哉!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O o
【063】全宋文 卷一三六七 王安石﹝五﹞
胡掖殿中丞制
敕某:汝官在东宫,而得列於朝廷之位,'有司奏裸,'当以时迁。夫禄所以等功,'位所以序德,'朕
所以命汝者,每加厚矣。汝所以报称者,'亦可以勉哉!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一。
【063】全宋文 卷一三六九 王安石﹝七﹞
枢密副使胡宿奏亲兄亶守秘校制
敕某:宗祀之恩,仕之显者,皆得官其亲族。尔躬率善行,而有弟为吾政事之臣。往服宠荣,懋修燕歝!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二。
【063】全宋文 卷一三七O 王安石﹝八﹞
崇班胡珙等改官制
敕某等:功懋懋赏',先王之所以厉天下而成众治也。今吾使某监兵马於外,而使某典治材於中「一」,'皆积日月以赴功。其各赐官一等,'以称吾懋赏之意。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三。
『一』龙舒本上句之‘某’作‘珙’此句之‘某’作‘守一’ 。
【063】全宋文 卷一三七一 王安石﹝九﹞
桓密副使胡宿封赠三代制 六道
曾祖、
先帝褒厚群臣,德施及乎窀穸,朕奉承遗训,不敢以哀恫之故废。具官某曾祖某,蓄德深博,久而弥兴,焯有伟人,出其後世,佐佑先帝,以暨朕躬。追命於幽,尚嘉营魄!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四。
曾祖母
敕:大臣有赏於国,'则爵命上施乎三世,'先帝所以褒功德也,朕敢忘哉?具官某曾祖母某氏,齐严靓专,柔嫕安婉',集有祉福,施於孙曾',为时宗工,'德望休显。膺此追命,'尚其知荣!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四。
祖
敕:《:诗:》日:“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朕遵先帝之法以劳赐大臣及其父母,不敢以哀恫之故废。具官某祖某,'躬率令德,'以成厥家,'有孙而质,'执国机要。膺此休显,'尚能嘉歆!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四。
祖 母
敕:朕初即位,'遵先帝故事,'大赍於四海,'而大臣之祖妣与焉。具官某祖母某氏,以顺为令妻,以严为贤母,'集有戬穀,以诒厥孙,'为时宗臣',世禄滋大。追锡休命',尚其知荣!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四o
父
先帝弃万国,朕初即位,凡在廷者,'皆班爵命显其亲,所以称先帝顾哀群臣之意。具官某父某,蓄积德义,'以成福禄,'燕及厥後',为时宗工。追锡之荣,'既光大矣。褒嘉有数,其尚知歆!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四。
母
先帝有大赍,必及群臣之父母,朕初嗣位,不敢有废尔,具官某母某氏,以顺为妇而能正,以严为母而能慈,肆有福禄,集其後世。徙封大国,以显厥魂!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四。
【063】全宋文 卷一三七一 王安石﹝九﹞
枢密副使胡宿亡妻崇仁县君吴氏追封兰陵郡夫人制
敕:妇人能相其君子终以休显,而不与享其福禄,'岂非人情之所愍恻哉?具官某妻某氏,躬率德善',嫔於大家',缵夫之荣,'肇启爵邑',方吾良弼,'登执事枢。嗟尔淑人,既营封壤,赐之名郡,追贲诸幽。尚其虽没而有知',亦以慰夫生者。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四。
【063】全宋文 卷一三七三 王安石﹝一一﹞
特勒停人守秘校胡柬之守秘校制
敕某:尔尝坐小何,既更大庆,往就禄次,以须器使。朕於用士,固不以一眚而废材。惟敏厥修,以永终誉!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五。
【063】全宋文 卷一三七三 王安石﹝一一﹞
胡宿奏医人夏日宣试国子四门助教不理选限制
敕某:夫论思勸讲之臣,实吾耳目腹心之赖,而尔能执技调護,其家请命於朝,以为尔宠。吾其锡尔,往矣勉哉!可。《:临川先生文集:》卷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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