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里的胡氏名人2009-02-03 14:031、
http://hi.baidu.com/%BA%FA%D6%B2%B3%CF/blog/item/94b1eb3d19801907baa167bf.html胡宿,字武平,常州晋陵人。登第,为扬子尉。县大水,民被溺,令不能救,宿率公私船活数千人。以荐为馆阁校勘,进集贤校理。通判宣州,囚有杀人者,将抵死,宿疑而讯之,囚惮箠楚不敢言。辟左右复问,久乃云:“旦将之田,县吏缚以赴官,莫知其故。”宿取具狱繙阅,探其本辞,盖妇人与所私者杀其夫,而执平民以告也。
知湖州,前守滕宗谅大兴学校,费钱数十万。宗谅去,通判、僚吏皆疑以为欺,不肯书历。宿诮之曰:“君辈佐滕侯久矣,苟有过,盍不早正?乃阴拱以观,俟其去而非之,岂昔人分谤之意乎?”坐者大惭谢。其后湖学为东南最,宿之力为多。筑石塘百里,捍水患,民号曰胡公塘,而学者为立生祠。
久之,为两浙转运使。召修起居注、知制诰。入内都知杨怀敏坐卫士之变,斥为和州都监,未几,召入复故职。宿封还词头,且言:“怀敏得不穷治诛死,已幸,岂宜复在左右?”命遂寝。
庆历六年,京东、两河地震,登、莱尤甚。宿兼通阴阳五行灾异之学,乃上疏曰:“明年丁亥,岁之刑德,皆在北宫。阴生于午,而极于亥。然阴犹强而未即伏,阳犹微而不能胜,此所以震也。是谓龙战之会,其位在乾。若西北二边不动,恐有内盗起于河朔。又登、莱视京师,为东北少阳之位,今二州置金坑,多聚民凿山谷,阳气耗泄,故阴乘而动。宜即禁止,以宁地道。时以为迂阔。明年,王则果以贝州叛。皇祐五年正月,会灵宫灾,是岁冬至,郊,以二帝并配。明年大旱,宿言:“五行,火,礼也。去岁火而今又旱,其应在礼,此殆郊丘并配之失也。”即建言并配非古,宜用迭配如初。时议者谓士大夫言,七十当致仕,其不知止者,请令有司按籍举行之。宿以为非优老之义,当少缓其期法:武吏察其任事与否,勿断以年;文吏使得自陈而全其节。及言皇祐新乐与旧乐难并用;礼部间岁一贡士不便,当用三年之制。皆如其言。
唐介贬岭南,帝遣中使护以往。宿言:“事有不可测,介如不幸道死,陛下受杀直臣之名。”帝悟,追还使者。迁翰林学士,知审官、刑院。李仲昌开六塔河,民被害,诏狱薄其罪。宿请斩以谢河北,仲昌由是南窜。衮国公主下降,将行册礼。宿谏曰:“陛下昔封两长主,未尝册命,今施之爱女,殆非汉明帝所‘我子岂得与先帝子等’之义也。”
泾州卒以折支不时给,出恶言,且欲相扇为乱。既置于法,乃命劾三司吏。三司使包拯护弗遣。宿曰:“泾卒固悖慢,然当给之物,越八十五日而不与,计吏安得为无罪?拯不知自省,公拒制命,纪纲益废矣。”拯惧,立遣吏。韩琦守并州,请复其节镇。宿言:“参、商为仇雠之星。国家受命于商丘,而参为晋地。今欲崇晋,非国之利也。宋兴削平四方,并最后服,故太宗不使列于方镇,八十年矣,宜如故便。”议遂止。后琦秉政,卒复之。
拜枢密副使。曾公亮任雄州,赵滋颛治界河事。宿言于英宗曰:“忧患之来,多藏于隐微,而生于所忽。自滋守边,北人捕鱼伐苇,一切禁绝,由此常与斗争。南北通好六十载,内外无患,近年边遽来上,不过侵诬尺寸,此城砦之吏移文足以辨诘,何至于兴甲兵哉?今搢绅中有耻燕蓟外属者,天时人事未至,而妄意难成之福。愿守两朝法度,以惠养元元,天下幸甚。”宿以老,数乞谢事。治平三年,罢为观文殿学士、知杭州。明年,以太子少师致仕,未拜而薨,年七十二。赠太子太傅,谥曰文恭。
宿为人清谨忠实,内刚外和,群居不哗笑,与人言,必思而后对。故临事重慎,不辄发,发亦不可回止。居母丧三年,不至私室。其当重任,尤顾惜大体。在审官、刑院,择详议官,有在选中者,尝监征榷,以水灾负课。同列谓小累不足白,宿竟白之,而荐其才足用,仁宗听纳。同列退而诮曰:“公固欲白上,倘缘是不用,奈何?”宿曰:“彼之得否,不过一详议官。宿平生以诚事主,今白首矣,忍以毫发欺乎?为之开陈,听吾君自择尔。”少与一僧善,僧有秘术,能化瓦石为黄金。且死,将以授宿,使葬之。宿曰:“后事当尽力,他非吾所冀也。”僧叹曰:“子之志,未可量也。”其笃行自励,至于贵达,常如布衣时。子宗炎,从子宗愈、宗回。 宋史77
胡宿(九九五~一○六七),字武平,常州晉陵(今江蘇常州)人。仁宗天聖二年(一○二四)進士。歷官揚子尉、通判宣州、知湖州、兩浙轉運使、修起居注、知制誥、翰林學士、樞密副使。英宗治平三年(一○六六)以尚書吏部侍郎、觀文殿學士知杭州。四年,除太子少師致仕,命未至已病逝,年七十三(《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三四《胡公墓誌銘》)。謚文恭。墓誌銘稱有文集四十卷,《直齋書錄解題》著
錄《胡文恭集》七十卷,久佚。今所見者,有《唐詩鼓吹》、《吳郡志》、《天台續集》、《兩宋名賢小集》、《宋詩紀事》、《積書巖宋詩刪》等各收有胡宿詩。清四庫館臣從《永樂大典》輯出胡宿詩文一千五百餘首,編爲《文恭集》五十卷,又搜輯散見於他書者爲《補遺》一卷。收入《四庫全書》和《武英殿聚珍版叢書》時,刪去其中青詞樂語十卷,並將《補遺》編入,定爲四十卷。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有清抄《文恭集》五十卷,《補遺》一卷,仍爲四庫館臣初輯本面貌。《宋史》卷三一八有傳。 胡宿詩,以《武英殿聚珍版叢書•文恭集》爲底本,校以清抄五十卷本(簡稱清抄本)、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簡稱四庫本),並參校《吳郡志》、《天台續集》、清陸貽典等刻《唐詩鼓吹注解》等書。另輯得之集外詩,附于卷末。
2、宗炎、字彦圣,由将作监主簿锁厅登第。为国子大宗正丞、开封府推官、考功吏部郎中。旧制,选人改京官,举将小絓吏议,辄尼不行。宗炎请先引见,俟举者罪即追止,从之。哲宗崩,辽使来吊祭,宗炎以鸿胪少卿迓境上。使者不易服,宗炎以礼折之,须其听命,乃相见。暨还,升为卿。初,父宿使辽,辽人重之。其后宗炎婿邓忠臣迓客,客问:“中外尝有充使者否?”忠臣以宿告,且言:“前使鸿胪,其子也。”客叹:“胡氏世不乏人。”俄以直龙图阁知颍昌府,历密州而卒。
宗炎善为诗,藻思清婉。欧阳修守亳,与客游郡圃,或诵其诗,修赏味不已,以为有鲍、谢风致。其重之如此。
3、宗愈、字完夫,举进士甲科,为光禄丞。宿得请杭州,英宗问:“子弟谁可继者?”以宗愈对。召试学士院。神宗立,以为集贤校理。久之,兼史馆检讨,遂同知谏院。修内卒盗皇城器物,宗愈言:“唐长孙无忌不解佩刀入东上阁门,校尉论当死。今禁卒为盗,而入内都知不能觉察,愿正其罪。”殿帅直庐在长庆门内,久而自置隶圉。宗愈曰:“严禁旅,所以杜奸宄也。奈何令私人得为之?万一凶黠者窜名其间,将不可悔。请易募老卒。”
王安石用李定为御史,宗愈言:“御史当用学士及丞、杂论荐,又须官博士、员外郎。今定以幕职不因荐得之,是殆一出执政意,即大臣不法,谁复言之?”苏颂、李大临不草制,坐绌;宗愈又争之,安石怒,出通判真州。历提点河东刑狱、开封府推官、吏部右司郎中。
元祐初,进起居郎、中书舍人、给事中、御史中丞。时更定役法,书成,衙校募不足者,听差入等户。宗愈言:“法贵均一,若持两端,则于文有害。是乃差法,非募法也。请删之。”
哲宗尝问朋党之弊,对曰:“君子指小人为奸,则小人指君子为党。君子,盖义之与比者。陛下能择中立之士而用之,则党祸熄矣。”明日,具《君子无党论》以进。拜尚书右丞。于是谏议大夫王觌论其不当,而刘安世、韩川、孙觉等合攻之,朝廷依违。逾年,出觌润州,而言者愈力。乃罢为资政殿学士、知陈州,徙成都府,蜀人安其政。召为礼部尚书,迁吏部,卒,年六十六。赠左银青光禄大夫。
4、宗回、字醇夫,用荫登第,为编修敕令官、司农寺干当公事、京西转运判官、提点刑狱、京东陕西转运使、吏部郎中。绍圣初,以直龙图阁知桂州,进宝文阁待制。坐系平民死,降集贤殿修撰、知随州,改秦州、庆州,复为待制。
先是,熙河将王赡下邈川有功,帅孙路不乐赡,夺其兵与王愍。朝廷知之,以宗回代路,加直学士。时青唐瞎征内附,而心牟钦毡勒兵立别酋陇拶,还其地,势复张。瞎征大惧,自髡为僧以祈免。王赡怨孙路,因言青唐不烦兵可下。至,则驻宗哥城不进。宗回怒,日夜檄趣之,且戒赡曰:“青唐兵甚弱,陇拶稚子,何能为,而怯懦逗遛,吾将以军法从事。”又遣王愍复至邈川,声言代赡。赡惧,乃率步骑掩青唐,据之,陇拶降。诏以青唐为鄯州,邈川为湟州。未几,属羌郎阿章叛,拒官军。宗回遣将王吉、魏钊讨之,皆败死。又遣钤辖种朴往。朴言:“贼锋方锐,且盛寒,宜少缓师。”宗回不听,督之急。朴不得已,行,亦败死。于是转运判官秦希甫言湟、鄯难守,以为弃之便。事下宗回,宗回持不可,希甫罢去。会徽宗弃鄯州,于是任伯雨再疏其罪,夺职知蕲州。
还,为待制。历庆、渭、陈、延、澶州。兄宗愈入党籍,宗回亦罢郡。居亡何,录其坚守湟、鄯之议,起知秦州。进枢密直学士,徙永兴、郑州、成德军,复坐事去。大观中卒,赠银青光禄大夫。
胡氏自宿始大,及宗愈仍世执政,其后子孙至侍从、九卿者十数,遂为晋陵名族。
论曰:张昪清忠谅直,赵概雅量过人,胡宿学通天人之奥,考其立朝大节,皆磊落为良执政。宗愈仍居右辖,而学术视宿则有间矣。宗回非边将材,其守河湟之议,盖以趣种朴于死,蕲合上意,以解其责尔。若胡氏之世大也,殆脱万人于水死,而阴德之所致与?
5、胡则,字子正,婺州永康人。果敢有材气。以进士起家,补许田县尉,再调宪州录事参军。时灵、夏用兵,转运使索湘命则部送刍粮,为一月计。则曰:“为百日备,尚恐不支,奈何为一月邪?”湘惧无以给,遣则遂入奏。太宗因问以边策,对称旨,顾左右曰:“州县岂乏人?”命记姓名中书。后李继隆讨贼,久不解,湘语则曰:“微子几败我事。”一日,继隆移文转运司曰:“兵且深入,粮有继乎?”则告湘曰:“彼师老将归,欲以粮乏为辞耳,姑以有余报之。”已而果为则所料。湘为河北转运使,奏改秘书省著作佐郎、佥书贝州观察判官事。
后以太常博士提举两浙榷茶,就知睦州,徙温州。岁余,提举江南路银铜场、铸钱监,得吏所匿铜数万斤,吏惧且死,则曰:“马伏波哀重囚而纵之,吾岂重货而轻数人之生乎?”籍为羡余,不之罪。改江、淮制置发运使,累迁尚书户部员外郎。真宗幸亳还,擢三司度支副使。
初,丁谓举进士,客许田,则厚遇之,谓贵显,故则骤进用。至是,谓罢政事,出则为京西转运使,迁礼部郎中。部内民讹言相惊,至遣使安抚乃定。坐是,徙广西路转运使。有番舶遭风至琼州,且告食乏,不能去。则命贷钱三百万,吏白夷人狡诈,又风波不可期。则曰:“彼以急难投我,可拒而不与邪?”已而偿所贷如期。又按宜州重辟十九人,为辨活者九人。复为发运使,累迁太常少卿。
乾兴初,坐丁谓党,降知信州,徙福州,以右谏议大夫知杭州。入权吏部流内铨,坐失举,复为太常少卿、知池州。未行,复谏议大夫、知永兴军,徙河北都转运使,以给事中权三司使,通京东西、陕西盐法,人便之。初,则在河北,殿中侍御史王沿尝就则假官舟贩盐,又以其子为名祈买酒场。至是,张宗诲擿发之,按验得实,出则知陈州。逾月,授工部侍郎、集贤院学士。刘随上疏言:“则奸邪贪滥闻天下,比命知池州,不肯行,今以罪去,骤加美职,何以风劝在位?”后徙杭州,再迁兵部侍郎致仕,卒。
则无廉名,喜交结,尚风义。丁谓贬崖州,宾客随散落,独则间遣人至海上,馈问如平日。在福州时,前守陈绛尝延蜀人龙昌期为众人讲《易》,得钱十万。绛既坐罪,遂自成都械昌期至。则破械馆以宾礼,出俸钱为偿之。
昌期者,尝注《易》、《诗》、《书》、《论语》、《孝经》、《阴符经》、《老子》,其说诡诞穿凿,至诋斥周公。初用荐者补国子四门助教,文彦博守成都,召置府学,奏改秘书省校书郎,后以殿中丞致仕。著书百余卷,嘉祐中,诏取其书。昌期时年八十余,野服自诣京师,赐绯鱼,绢百匹。欧阳修言其异端害道,不当推奖,夺所赐服罢归,卒。
6、胡顺之,字孝先,原州临泾人。登进士第,试秘书省校书郎、知休宁县。民有汪姓者豪横,县不能制,岁租赋常不入,适以讼逮捕,不肯出。顺之曰:“令不行何以为政。”命积薪环而焚之,豪大骇,少长趋出,叩头伏辜,推其长械送州,致之法。为青州从事。高丽入贡,中贵人挟以为重,使州官旅拜于郊。顺之曰:“青,大镇也。在唐押新罗、渤海,奈何卑屈如此?”独不拜。大姓麻士瑶阴结贵侍,匿兵械,服用拟尚方,亲党仆使甚多,州县被陵蔑,莫敢发其奸。会士瑶杀兄子温裕,其母诉于州,众相视曰:“孰敢往捕者?”顺之持檄径去,尽得其党。有诏鞫问,士瑶论死,其子弟坐流放者百余人。改著作佐郎、知常熟县,迁秘书丞,分司南京。
仁宗即位,迁太常博士。天圣、明道间,再上宰相书,乞太后还政,宰相匿不以闻。太后崩,顺之附疾置自言,求其书,出宰相家。仁宗嘉其忠,特迁尚书屯田员外郎。其后数论朝廷事,仲淹爱其才,然挟术尚权,喜纵横捭阖。以目失明废,州里皆惮焉。
7、胡松年、字茂老,海州怀仁人。幼孤贫,母粥机织,资给使学,读书过目不忘,尤邃于《易》。政和二年,上舍释褐,补潍州教授。八年,赐对便殿,徽宗伟其状貌,改校书郎兼资善堂赞读。为殿试参详官,以沈晦第一,徽宗大悦曰:“朕久闻晦名,今乃得之。”迁中书舍人。
时方有事燕云,松年累章谓边衅一开,有不胜言者。咈时相意,提举太平观。建炎间,密奏中原利害,召赴行在,出知平江府。未入境,贪吏解印敛迹,以兴利除害十七事揭于都市,百姓便之。加徽猷阁待制。奏防江利害:一曰立国无藩篱之固,二曰遣将无首尾之援,三曰不攻敌技之所短。
召为中书舍人。言武昌、九江、建昌、京口、吴江、钱塘、明、越宜各屯水战士三千以为备。唐恪追复观文殿学士,松年缴奏曰:“靖康之祸,何 轻脱寡谋,宜为罪首。去年秦桧还朝,力称其抗义守正,遂被褒赠,已大咈士论。今恪子琢自陈其父不获伸迎请二帝之谋,饮药而死。此事凛然,追踪古人。宜诏有司详考实状,庶不为虚美,以示激劝。”
除给事中。会选将帅,松年奏:“富贵者易为善,贫贱者难为功,在上之人识擢何如尔。愿陛下亲出劳军,即行伍搜简之,必有可为时用者。”又奏:“恢复中原,必自山东始,山东归附,必自登、莱、密始,不特三郡民俗忠义,且有通、泰飞艘往来之便。”除兼侍讲。
王伦使金还,言金人欲再遣重臣来计议,以松年试工部尚书为韩肖胄副,充大金奉表通问使。时使命久不通,人皆疑惧,松年毅然而往。至汴京,刘豫令以臣礼见,肖胄未答,松年曰:“圣主万寿。”豫曰:“圣意何在?”松年曰:“主上意,必复故疆而后已。”使还,拜吏部尚书。
岳飞收复襄、汉,令松年筹度守御事。松年奏:“乞飞班师,徐窥刘豫意向,若豫置不问,其情叵测,当饬将士谨疆场可也。”又条战舰四利:一曰张朝廷深入之军势,二曰固山东欲归之民心,三曰震叠强敌,使不敢窥江、浙,四曰牵制刘豫不暇营襄、汉。
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首奏八事:立规摹以定中兴之基,振纪纲以尊朝廷之势,驭将帅使知畏,抚士卒使知劝,收予夺之柄,察毁誉之言,无以小疵弃人才,无以虚文废实效。又荐张敌万:“向在淮南诱敌深入,步骑四集,悉陷于淖,无得解者,金人至今胆落。乞令统率军马别为任使,庶几外阃浙多名将,不独仗倚三四人而已。”
谍报刘豫于登、莱、海、密具舟楫,淮阳、顺昌积刍粟,欲凭藉金人侵我边鄙。议者谓韩、刘、岳各当一面,可保无虞。松年奏:“三人声势初不相属,缓急必不相救。况海道阔远,苏、秀、明、越最为要冲,乞选精兵万人,命一大臣往驻建康,亲督世忠、光世守采石、马家渡,以张两军之势,仍以兵五千屯明州、平江,控御江海。或无人可遣,臣愿疾驰以赴其急。”诏遣松年往江上,与诸将会议进讨,因觇贼情。帝决意亲征,遂次平江,命松年权参知政事,专治战舰,张浚专治军器。松年曰:“议论既定,力行乃有效,若今日行,明日止,徒纷纷无益。”
俄以疾提举洞霄宫,卜居阳羡,虽居闲不忘朝廷事,屡言和籴科敛、防秋利害,帝皆嘉纳。十六年,病革,呼其子曰:“大化推移,有所不免。”乃就枕,鼻息如雷,有顷卒,人谓不死也。年六十。
松年平生不喜蓄财,每除官例赐金帛,以军兴费广,一无所陈请,或劝其白于朝,曰:“弗请则已,白之是沽名也。”喜宾客,奉入不足以供费,或请节用为子孙计。松年曰:“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况俸廪,主上所以养老臣也。”自持囊至执政,所举自代,皆一时闻人,所荐一以至公,权势莫能夺。
方秦桧秉政,天下识与不识,率以疑忌置之死地,故士大夫无不曲意阿附为自安计。松年独鄙之,至死不通一书,臣以此高之。138
8、胡晋臣,字子远,蜀州人。登绍兴二十七年进士第,为成都通判。制置使范成大以公辅荐诸朝,孝宗召赴行在。入对,疏当今士俗、民力、边备、军政四弊。试学士院,除秘书省校书郎,迁著作佐郎兼右曹郎官。
轮对,论三事:一,无忽讲读官,以仁宗为法;二,责谏官以纠官邪,责宰相以抑奔竞;三,广听纳、通下情,以销未形之患。又极论近幸,上览奏色动。晋臣口陈甚悉,至论及两税折变,天威稍霁,首肯久之。
赵雄时秉政,手诏下中书问近幸姓名。晋臣翼日至中书,执政诘其故,晋臣曰:习招权,丞相岂不知之?”即条具大者以闻。上感悟,自是近习严惮。
晋臣以亲年高,求外补,知汉州,除潼川路提点刑狱,以忧去。服除再召,以五事见,曰:“选将帅,广常平,治渠堰,更铨法,通楮币。”上谓辅臣曰:“胡晋臣言可行。”
除度支郎,累迁侍御史。朱熹除兵部郎官,以病足未供职。侍郎林栗与熹论《易》不合,因奏熹不即受印为傲慢。晋臣上疏留熹而排栗,物论归重。
光宗嗣位,迁工部侍郎,除给事中,每以裁滥恩、惜名器为重,内降持不下,上嘉其有守,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正谢日,上命条上军政利害。既而朝重华宫,孝宗谓曰:“嗣君擢任二三大臣,深惬朕意,闻外庭亦无异词。”晋臣拜谢。
除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上自南郊后久不御朝,晋臣与丞相留正同心辅政,中外帖然。其所奏陈,以温凊定省为先,次及亲君子、远小人、抑侥幸、消朋党,启沃剀切,弥缝缜密,人无知者。未几,薨于位,赠资政殿学士,谥文靖。
论曰:谋大事,决大议,非凝定有立者不能也。周必大、留正一时俱以相业称,然必大纯笃忠厚,能以善道其君,光、宁禅受之际,惧祸而去,其可为有立乎哉?若胡晋臣争论朱熹,则侃侃有守者也。150
9、胡安国,字康侯,建宁崇安人。入太学,以程颐之友朱长文及颍川靳裁之为师。裁之与论经史大义,深奇重之。三试于礼部,中绍圣四年进士第。初,廷试考官定其策第一,宰职以无诋元祐语,遂以何昌言冠,方天若次之,又欲以宰相章惇子次天若。时发策大要崇复熙宁、元丰之制,安国推明《大学》,以渐复三代为对。哲宗命再读之,注听称善者数四,亲擢为第三。为太学博士,足不蹑权门。
提举湖南学事,有诏举遗逸,安国以永州布衣王绘、邓璋应诏。二人老不行,安国请命之官,以劝为学者。零陵簿称二人党人范纯仁客,而流人邹浩所请托也。蔡京素恶安国与己异,得簿言,大喜,命湖南提刑置狱推治,又移湖北再鞫,卒无验,安国竟除名。未几,簿以他罪抵法,台臣直前事,复安国元官。
政和元年,张商英相,除提举成都学事。二年,丁内艰,移江东。父没终丧,谓子弟曰:“吾昔为亲而仕,今虽有禄万钟,将何所施?”遂称疾不仕,筑室墓傍,耕种取给,盖将终身焉。宣和末,李弥大、吴敏、谭世勣合荐,除屯田郎,辞。
靖康元年,除太常少卿,辞;除起居郎,又辞。朝旨屡趣行,至京师,以疾在告。一日方午,钦宗亟召见,安国奏曰:“明君以务学为急,圣学以正心为要。心者万事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愿擢名儒明于治国平天下之本者,虚怀访问,深发独智。”又言:“为天下国家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计,谋议既定,君臣固守,故有志必成,治功可立。今南向视朝半年矣,而纪纲尚紊,风俗益衰,施置乖方,举动烦扰。大臣争竞,而朋党之患萌;百执窥觎,而浸润之奸作。用人失当,而名器愈轻;出令数更,而士民不信。若不扫除旧迹,乘势更张,窃恐大势一倾,不可复正。乞访大臣,各令展尽底蕴,画一具进。先宣示台谏,使随事疏驳。若大臣议绌,则参用台谏之言;若疏驳不当,则专守大臣之策。仍集议于朝,断自宸衷,按为国论,以次施行。敢有动摇,必罚无赦。庶几新政有经,可冀中兴。”钦宗曰:“比留词掖相待,已命召卿试矣。”语未竟,日昃暑甚,汗洽上衣,遂退。
时门下侍郎耿南仲倚攀附恩,凡与己不合者,即指为朋党。见安国论奏,愠曰:“中兴如此,而曰绩效未见,是谤圣德也。”乃言安国意窥经筵,不宜召试。钦宗不答。安国屡辞,南仲又言安国不臣。钦宗问其状,南仲曰:“往不事上皇,今又不事陛下。”钦宗曰:“渠自以病辞,初非有向背也。”每臣僚登对,钦宗即问识胡安国否,中丞许翰曰:“自蔡京得政,士大夫无不受其笼络,超然远迹不为所污如安国者实鲜。”钦宗叹息,遣中书舍人晁说之宣旨,令勉受命,且曰:“他日欲去,即不强留。”既试,除中书舍人,赐三品服。南仲讽台谏论其稽命不恭,宜从黜削。疏奏不下,安国乃就职。
南仲既倾宰相吴敏、枢密使李纲,又谓许景衡、晁说之视大臣升黜为去就,怀奸徇私,并黜之。安国言:“二人为去就,必有陈论。怀奸徇私,必有实迹。乞降付本省,载诸词命。”不报。
叶梦得知应天府,坐为蔡京所知,落职奉祠。安国言:“京罪已正,子孙编置,家财没入,已无蔡氏矣。则向为京所引者,今皆朝廷之人,若更指为京党,则人才见弃者众,党论何时而弭!”乃除梦得小郡。
中书侍郎何 建议分天下为四道,置四都总管,各付一面,以卫王室、捍强敌。安国言:“内外之势,适平则安,偏重则危。今州郡太轻,理宜通变。一旦以二十三路之广,分为四道,事得专决,财得专用,官得辟置,兵得诛赏,权恐太重。万一抗衡跋扈,何以待之?乞据见今二十三路帅府,选择重臣,付以都总管之权,专治军旅。或有警急,即各率所属守将应援,则一举两得矣。”寻以赵野总北道,安国言魏都地重,野必误委寄。是冬,金人大入,野遁,为群盗所杀,西道王襄拥众不复北顾,如安国言。
李纲罢,中书舍人刘珏行词,谓纲勇于报国,数至败衄。吏部侍郎冯澥言珏为纲游说,珏坐贬。安国封还词头,以为“侍从虽当献纳,至于弹击官邪必归风宪。今台谏未有缄默不言之咎,而澥越职,此路若开,臣恐立于朝者各以好恶胁持倾陷,非所以靖朝著。”南仲大怒,何 从而挤之,诏与郡。 以安国素苦足疾,而海门地卑湿,乃除安国右文殿修撰、知通州。
安国在省一月,多在告之日,及出必有所论列。或曰:“事之小者,盍姑置之?”安国曰:“事之大者无不起于细微,今以小事为不必言,至于大事又不敢言,是无时而可言也!”
安国既去逾旬,金人薄都城。子寅为郎,在城中,客或忧之,安国愀然曰:“主上在重围中,号令不出,卿大夫恨效忠无路,敢念子乎!”敌围益急,钦宗亟召安国及许景衡,诏竟不达。
高宗即位,以给事中召。安国言:“昨因缴奏,遍触权贵,今陛下将建中兴,而政事弛张,人才升黜,尚未合宜,臣若一一行其职守,必以妄发,干犯典刑。”黄潜善讽给事中康执权论其托疾,罢之。三年,枢密张浚荐安国可大用,再除给事中。赐其子起居郎寅手札,令以上意催促。既次池州,闻驾幸吴、越,引疾还。
绍兴元年,除中书舍人兼侍讲,遣使趣召,安国以《时政论》二十一篇先献之。论入,复除给事中。二年七月入对,高宗曰:“闻卿大名,渴于相见,何为累诏不至?”安国辞谢,乞以所进二十一篇者施行。其论之目,曰《定计》、《建都》、《设险》、《制国》、《恤民》、《立政》、《核实》、《尚志》、《正心》、《养气》、《宏度》、《宽隐》。论《定计》略曰:“陛下履极六年,以建都,则未有必守不移之居;以讨贼,则未有必操不变之术;以立政,则未有必行不反之令;以任官,则未有必信不疑之臣。舍今不图,后悔何及!”论《建都》谓:“宜定都建康以比关中、河内,为兴复之基。”论《设险》谓:“欲固上流,必保汉、沔;欲固下流,必守淮、泗;欲固中流,必以重兵镇安陆。”论《尚志》谓:“当必志于恢复中原,祗奉陵寝;必志于扫平仇敌,迎复两宫。”论《正心》谓:“戡定祸乱,虽急于戎务,而裁决戎务,必本于方寸。愿选正臣多闻识、有志虑、敢直言者置诸左右,日夕讨论,以宅厥心。”论《养气》谓:“用兵之胜负,军旅之强弱,将帅之勇怯,系人君所养之气曲直何如。愿强于为善,益新厥德,使信于诸夏、闻
于夷狄者,无曲可议,则至刚可以塞两间,一怒可以安天下矣。”安国尝谓:“虽诸葛复生,为今日计,不能易此论也。”
居旬日,再见,以疾恳求去。高宗曰:“闻卿深于《春秋》,方欲讲论。”遂以《左氏传》付安国点句正音。安国奏:“《春秋》经世大典,见诸行事,非空言比。今方思济艰难,《左氏》繁碎,不宜虚费光阴,耽玩文采,莫若潜心圣经。”高宗称善。寻除安国兼侍读,专讲《春秋》。时讲官四人,援例乞各专一经。高宗曰:“他人通经,岂胡安国比。”不许。
会除故相朱胜非同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安国奏:“胜非与黄潜善、汪伯彦同在政府,缄默附会,循致渡江。尊用张邦昌结好金国,沦灭三纲,天下愤郁。及正位冢司,苗、刘肆逆,贪生苟容,辱逮君父。今强敌凭陵,叛臣不忌,用人得失,系国安危,深恐胜非上误大计。”胜非改除侍读,安国持录黄不下,左相吕颐浩特令检正黄龟年书行。安国言:“‘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臣今待罪无补,既失其职,当去甚明。况胜非系臣论列之人,今朝廷乃称胜非处苗、刘之变,能调护圣躬。昔公羊氏言祭仲废君为行权,先儒力排其说。盖权宜废置非所施于君父,《春秋》大法,尤谨于此。建炎之失节者,今虽特释而不问,又加选擢,习俗既成,大非君父之利。臣以《春秋》入侍,而与胜非为列,有违经训。”遂卧家不出。
初,颐浩都督江上还朝,欲去异己者,未得其策。或教之指为朋党,且曰:“党魁在琐闱,当先去之。”颐浩大喜,即引胜非为助,而降旨曰:“胡安国屡召,偃蹇不至,今始造朝,又数有请。初言胜非不可同都督,及改命经筵,又以为非,岂不以时艰不肯尽瘁,乃欲求微罪而去,其自为谋则善,如国计何?”落职,提举仙都观。是夕,彗出东南。右相秦桧三上章乞留之,不报,即解相印去。侍御史江跻上疏,极言胜非不可用,安国不当责。右司谏吴表臣亦言安国扶病见君,欲行所学,今无故罪去,恐非所以示天下。不报。颐浩即黜给事中程瑀、起居舍人张焘及跻等二十余人,云应天变除旧布新之象。台省一空,胜非遂相,安国竟归。
五年,除徽猷阁待制、知永州,安国辞。诏以经筵旧臣,重闵劳之,特从其请,提举江州太平观,令纂修所著《春秋传》。书成,高宗谓深得圣人之旨,除提举万寿观兼侍读。未行,谏官陈公辅上疏诋假托程颐之学者。安国奏曰:“孔、孟之道不传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知其可学而至。今使学者师孔、孟,而禁不得从颐学,是入室而不由户。本朝自嘉祐以来,西都有邵雍、程颢及其弟颐,关中有张载,皆以道德名世,公卿大夫所钦慕而师尊之。会王安石、蔡京等曲加排抑,故其道不行。望下礼官讨论故事,加之封爵,载在祀典,比于荀、杨、韩氏,仍诏馆阁裒其遗书,校正颁行,使邪说者不得作。”奏入,公辅与中丞周秘、侍御史石公揆承望宰相风旨,交章论安国学术颇僻。除知永州,辞,复提举太平观,进宝文阁直学士,卒,年六十五。诏赠四官,又降诏加赙,赐田十顷恤其孤,谥曰文定,盖
非常格也。
安国强学力行,以圣人为标的,志于康济时艰,见中原沦没,遗黎涂炭,常若痛切于其身。虽数以罪去,其爱君忧国之心远而弥笃,每有君命,即置家事不问。然风度凝远,萧然尘表,视天下万物无一足以婴其心。自登第迄谢事,四十年在官,实历不及六载。
朱震被召,问出处之宜,安国曰:“子发学《易》二十年,此事当素定矣。世间惟讲学论政,不可不切切询究,至于行己大致,去就语默之几,如人饮食,其饥饱寒温,必自斟酌,不可决诸人,亦非人所能决也。吾平生出处皆内断于心,浮世利名如蠛蠓过前,何足道哉!”故渡江以来,儒者进退合义,以安国、尹焞为称首。侯仲良言必称二程先生,他无所许可。后见安国,叹曰:“吾以为志在天下,视不义富贵真如浮云者,二程先生而已,不意复有斯人也。”
安国所与游者,游酢、谢良佐、杨时皆程门高弟。良佐尝语人曰:“胡康侯如大冬严雪,百草萎死,而松柏挺然独秀者也。”安国之使湖北也,时方为府教授,良佐为应城宰,安国质疑访道,礼之甚恭,每来谒而去,必端笏正立目送之。
自王安石废《春秋》不列于学官,安国谓:“先圣手所笔削之书,乃使人主不得闻讲说,学士不得相传习,乱伦灭理,用夏变夷,殆由乎此。”故潜心是书二十余年,以为天下事物无不备于此。每叹曰:“此传心要典也。”
安国少欲以文章名世,既学道,乃不复措意。有文集十五卷、《资治通鉴举要补遗》一百卷。三子,寅、宏、宁。
寅字明仲,安国弟之子也。寅将生,弟妇以多男欲不举,安国妻梦大鱼跃盆水中,急往取而子之。少桀黠难制,父闭之空阁,其上有杂木,寅尽刻为人形。安国曰:“当有以移其心。”别置书数千卷于其上,年余,寅悉成诵,不遗一卷。游辟雍,中宣和进士甲科。
靖康初,以御史中丞何 荐,召除秘书省校书郎。杨时为祭酒,寅从之受学。迁司门员外郎。金人陷京师,议立异姓,寅与张浚、赵鼎逃太学中,不书议状。张邦昌伪立,寅弃官归,言者劾其离次,降一官。
建炎三年,高宗幸金陵,枢密使张浚荐为驾部郎官,寻擢起居郎。金人南侵,诏议移跸之所,寅上书曰:
昨陛下以亲王、介弟出师河北,二圣既迁,则当纠合义师,北向迎请。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斩戮直臣,以杜言路。南巡淮海,偷安岁月,敌入关陕,漫不捍御。盗贼横溃,莫敢谁何,元元无辜,百万涂地。方且制造文物,讲行郊报,自谓中兴。金人乘虚直捣行在,匹马南渡,淮甸流血。迨及返正宝位,移跸建康,不为久图,一向畏缩远避。此皆失人心之大者也。
自古中兴之主所以能克复旧物者,莫不本于愤耻恨怒,不能报怨,终不苟已。未有乘衰微阙绝之后,固陋以为荣,苟且以为安,而能久长无祸者也。黄潜善与汪伯彦方以乳妪护赤子之术待陛下,曰:“上皇之子三十人,今所存惟圣体,不可不自重爱。”曾不思宗庙则草莽湮之,陵阙则畚锸惊之,堂堂中华戎马生之,潜善、伯彦所以误陛下、陷陵庙、蹙土宇、丧生灵者,可胜罪乎!本初嗣服,既不为迎二圣之策,因循远狩,又不为守中国之谋。以致于今德义不孚,号令不行,刑罚不威,爵赏不劝。若不更辙以救垂亡,则陛下永负孝悌之愆,常有父兄之责。人心一去,天命难恃,虽欲羁栖山海,恐非为自全之计。
愿下诏曰:“继绍大统,出于臣庶之谄,而不悟其非;巡狩东南,出于侥幸之心,而不虞其祸。金人逆天乱伦,朕义不共天,志思雪耻。父兄旅泊,陵寝荒残,罪乃在予,无所逃责。”以此号召四海,耸动人心,决意讲武,戎衣临阵。按行淮、襄,收其豪英,誓以战伐。天下忠义武勇,必云合响应。陛下凡所欲为,孰不如志?其与退保吴、越,岂可同年而语哉!
自古中国强盛如汉武帝、唐太宗,其得志四夷,必并吞扫灭,极其兵力而后已。中国礼义所自出也,恃强凌弱且如此。今乃以仁慈之道、君子长者之事,望于凶顽之粘罕,岂有是理哉!今日图复中兴之策,莫大于罢绝和议,以使命之币,为养兵之资。不然,则僻处东南,万事不竞。纳赂则孰富于京室?纳质则孰重于二圣?反复计之,所谓乞和,决无可成之理。
夫大乱之后,风俗靡然,欲丕变之,在于务实效,去虚文。治兵择将,誓戡大憝者,孝弟之实也;遣使乞和,冀幸万一者,虚文也。屈己求贤,信用群策者,求贤之实也;外示礼貌,不用其言者,虚文也。不惟面从,必将心改,苟利于国,即日行之者,纳谏之实也;和颜泛受,内恶切直者,虚文也。擢智勇忠直之人,待御以恩威,结约以诚信者,任将之实也;亲厚庸奴,等威不立者,虚文也。汰疲弱,择壮勇,足其衣食,申明阶级,以变其骄悍之习者,治军之实也;教习儿戏,纪律荡然者,虚文也。遴选守刺,久于其官,痛刈奸赃,广行宽恤者,爱民之实也;军须戎具,征求取办,蠲租赦令,苟以欺之者,虚文也。若夫保宗庙、陵寝、土地、人民,以此六实者行乎其间,则为中兴之实政也。陵庙荒圮,土宇日蹙,衣冠黔首,为血为肉,以此六虚者行乎其间,则为今日虚文。陛下戴黄屋,建幄殿,质明辇出房,雉扇金炉夹侍两陛,仗马卫兵俨分仪式,赞者引百官入奉起居,以此度日。彼粘罕者,昼夜厉兵,跨河越岱,电扫中土,遂有吞吸江湖,蹂践衡霍之意。吾方拥虚器,茫然未知所之。
君子小人,势不两立。仁宗皇帝在位,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时见用,然罪者则斥;君子亦或见废,然忠显则收。故其成当世之功,贻后人之辅者,皆君子也。至王安石则不然,斥绝君子,一去而不还;崇信小人,一任则不改。故其败当时之政,为后世之害者,皆小人也。仁宗皇帝所养之君子,既日远而销亡矣。安石所致之小人,方蕃息而未艾也。所以误国破家,至毒至烈,以致二圣屈辱,羿、莽擅朝,伏节死难者不过一二人。此浮华轻薄之害,明主之所畏而深戒者也。
古之称中兴者曰:“拨乱世,反之正。”今之乱亦云甚矣,其反正而兴之,在陛下;其遂陵迟不振,亦在陛下。昔宗泽一老从官耳,犹能推诚感动群贼,北连怀、卫,同迎二圣,克期密应者,无虑数十万人。何况陛下身为子弟,欲北向而有为,将见举四海为陛下用,期以十年,必能扫除妖沴,远迓父兄,称宋中兴。其与惕息遁藏,蹈危负耻如今日,岂不天地相绝哉!
疏入,宰相吕颐浩恶其切直,除直龙图阁、主管江州太平观。
二年五月,诏内外官各言省费、裕国、强兵、息民之策,寅以十事应诏,曰修政事、备边陲、治军旅、用人才、除盗贼、信赏罚、理财用、核名实、屏谀佞、去奸慝。疏上不报,寻命知永州。
绍兴四年十二月,复召为起居郎,迁中书舍人,赐三品服。时议遣使入云中,寅上疏言:
女真惊动陵寝,残毁宗庙,劫质二圣,乃吾国之大仇也。顷者,误国之臣遣使求和,以苟岁月,九年于兹,其效如何?幸陛下灼见邪言,渐图恢复,忠臣义士闻
风兴起,各思自效。今无故蹈庸臣之辙,忘复仇之义,陈自辱之辞,臣切为陛下不
取也。
若谓不少贬屈,如二圣何?则自丁未以至甲寅,所为卑辞厚礼以问安迎请为名而遣使者,不知几人矣,知二圣之所在者谁欤?闻二圣之声音者谁欤?得女真之要领而息兵者谁欤?臣但见丙午而后,通和之使归未息肩,而黄河、长淮、大江相继失险矣。夫女真知中国所重在二圣,所惧在劫质,所畏在用兵,而中国坐受此饵,既久而不悟也。天下谓自是必改图矣,何为复出此谬计邪?
当今之事,莫大于金人之怨。欲报此怨,必殄此仇。用复仇之议,而不用讲和之政,使天下皆知女真为不共戴天之仇,人人有致死之心,然后二圣之怨可平,陛下人子之职举矣。苟为不然,彼或愿与陛下歃盟泗水之上,不知何以待之?望圣意直以世仇无可通之义,寝罢使命。
高宗嘉纳,云:“胡寅论使事,词旨剀切,深得献纳论思之体。”召至都堂谕旨,仍降诏奖谕。既而右仆射张浚自江上还,奏遣使为兵家机权,竟反前旨。寅复奏疏言:“今日大计,只合明复仇之义,用贤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