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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胡居仁-《胡文敬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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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 发表于: 2014-02-28
○说
  
  夜存子说
  无极之贵,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则生生不穷。人与物未始有异也,然气因理而有,理乘气而 行。升降错综,参差不齐,而偏正通塞分焉。正者理通,为人偏者理塞。为物然后人与物异,而能全其仁义之心者,独在于人也。于此不存,即礼所谓。猩猩能言, 孟子所谓违禽兽不远者矣。鄱阳董君缉熙有见乎此,自名曰“夜存子”。成化壬寅冬,予寓鄱城永福寺,缉熙与予游,征文为说。[18] 予因孟子之言,而推其所以然。理虽不杂乎气,亦不离乎气也。心,则气之精而最灵,具乎是理者也。气清则心存,而理在;气昏,则心放而理亡。一日之间,惟旦 气最清,故能存其仁义之心也。旦之清,由夜之息,观夜之息又岂可不谨其昼之所为哉。学者诚验乎此,而力致其操存省察之功,使昼之所为,既善。则夜之所存益 周。夜之所养既深,则昼之所为亦善矣。若然则气清理明,常如平旦之时,岂有牿亡之患哉。缉熙志乎此,知为学之要也。欤惟毋循,名而勉其实。

  頥仙说
  说曰頥养也,高明在上,以阴阳五行之气生养乎万物者,天也。博厚在下,顺承乎天而成养乎 万物者,地也。位乎两间,养贤以养,万民以至,庶物莫不得其所养者,君也。食君之禄以养其身,而各尽其职,分所当为者,臣也。耕田凿井,含哺鼓腹以得其养 者,民也。德无不实,心无不存,至诚无息,不待养而自,无不养者,圣也。理义以养其心,威仪行义以养其德,而不造次颠沛之违者,贤也。推类而通,頥之义广 矣,博矣。成化癸卯春,臣居仁客寓鄱阳,淮府贤王延至梅亭,讲论遗经,因命作頥仙说。[19] 居仁对曰頥之义善矣,仙之号所未闻也。仙者吐纳呼吸,保形练气,以一身之私,灭害天理,故程子名其为天地之贼。朱子亦恶其偷生。昔汉武帝惑于神仙,晩乃悔 过,贤王以此自号,何也。王曰“非此之说也,予以宗室之亲,承上祖之德,受朝廷禄养,清闲快乐,优游无事,如山中之仙,乃比托之词,非真有求仙之意也。旣 承禄养,又岂可不自养其德乎。一日不养,则德丧矣。养贤养民,既有明天子在上,予乃自养其德,托名乎仙,不亦宜乎。”臣因思之,昔周公周室至,亲以圣,德 辅成王,养贤养民,而泽及天下,其余不得其所养者多矣。今圣君以厚禄养宗室,尽亲亲之恩,吾王受所养而思自养其德,又以仙托名,而无慕外之心,其旨深矣。 岂非宗室之贤者乎,谨具疏以献。
  
○论
  
  穷理
  一理之自然,而万殊自不容已,故本末精粗,大小远近,皆所当穷。请申论之。其气之运动周 旋,包覆无涯,以为生物之主者,谓之天。隤然成质,至静至厚,位乎其中,为万物之依载,而万物之所资以成者,谓之地。生生之中,得其气之秀而性之灵者为 人。得其气之偏浊,而洪纎动植,各有其性者,为物。虽有天地人物之分,无非此理之自然不容已者也。以五伦言之,首出庶物,综理民事为天下之主者,谓之君。 佐承其君,宣布治化者,谓之臣。生育慈养者,为父。受生成形者,为子。阴阳判合者,为夫妇。尊卑先后,秩然者,为长幼。交游辅翼以成其德者,为朋友。虽五 伦不同,莫非理之自然,而不容已者也。君之所施,以正百官万民者,谓之政。治恶禁非,以弼教者,谓之刑。悯其愚而诲其不能,谓之教。感其同然之善,而变其 恶谓之化,虽政刑教化不同,亦莫非理之自然而不容已者也。以经言之,是理之见于阴阳交变,奇耦象数者,谓之易。著于帝王之政事,而具于方册者,谓之书。发 乎人情形于歌咏者,谓之诗。见于日用,先王裁制品节度数者,谓之礼。发于声音律吕,而宣畅和乐者,谓之乐。因当世之事,定其是非,褒贬为百王经世之法者, 谓之春秋。经虽不同,莫非是理之形者。作于当时,垂于后世也。由是论之远近大小精粗本末,虽曰万殊,莫非是理之所为而自不容已。圣人则体此以为教,贤人则 穷此以为学。弃而不穷,终于愚也。姑举其大纲,以发明本原切要之意,若推类而通以至,愈精愈密,益详益尽,则在人自用其力焉。

  高祖杀韩信
  先儒论汉祖杀韩信事,责汉者皆以汉取天下,多信之功,不当忘其功而杀之。又以信初无反 意,乃因失职怏快,又汉以诈擒之故,起信反侧不安之心。又以为信逆谋虽露,犹可以功赎,罪宥其子孙,迎陈之礼可以赎自王之衅,拒彻之忠可以赎失期之罪,而 汉夷其族太过也。责信者以信灭齐不报,而自王以起汉祖之骂,蹑足之封,固高祖之不得已也。约共攻楚信,乃越期不至,必割地许之,乃以兵会,又起汉祖之疑, 取信之心萌于此矣。又以为使信学道谦让,不伐功矜,能庶几勲,可比于周召太公后世,血食天下已定,乃谋畔逆,夷灭宗族,不亦宜乎。所论虽当,不过就事论 事,未有推究其本原者。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天下之理,悉备于身。必理明心正身修,然后举而措之天下,则王道可兴。伊周之勲,不足期矣。君臣一德,上下 同道。保全终始,不足言矣。信乃一才智之士,以利禄之心,挟孙吴之法,虽其谋策之善过于孙吴,然不过欲成功名取富贵。汉祖亦以其才智之高,能成已之功,故 用之以取天下。是君臣之间举以功利智谋投机茍合,未尝诚意相孚。而其成王业既以功利相从,则君忘臣之,能恐其夺吾之利。臣挟其功而欲分上之利,自然君臣相 猜,嫌隙日深,非君杀其臣,则臣弑其君。故功利之不能保,终理势,然也。纲目书后杀淮阴侯韩信,夷三族则汉固失待臣之道,而信自取灭亡,隐然可见矣。噫! 后之君子,可不鉴乎此,而尽力于圣贤大学之道哉。

  申公
  申公之学寡约,乃一偏自守之士也。汉武帝遣使安车蒲,轮束帛,加璧迎之礼亦至矣。既至而 以治乱为问,问亦切矣。申公答以顾力行,何如言,虽约而未尽。武帝天资雄迈,志甚高识,亦明才,亦壮惜乎。知未极其精,行未抵于诚,而为物欲所害也。为申 公者当开以尧舜文武之道德功业,使之志向益坚,然后吿之诚敬涵养以关,防其物欲,保全其大本,如尧之钦舜之菾,文王之敬。次吿之大学穷理工夫,以开发其聪 明,使之精察事理以致其知,然后进于克己修身之事,则知行兼尽,武帝之病可治矣。今乃以一言之寡已,非吿君之体而尽治乱之道也。正所谓不博而欲径约,乃流 于孤陋。古今能尽吿君之道者,惟伊训说命。孔子答哀公问政,孟子吿齐梁,明道吿神宗,乃为无所不用其极也。申公虽贤然,学未明,道固不敢以此责备。居仁欲 以此望于后世大臣,及应聘君子。

  王猛
  秦苻坚,得王猛,自以为若玄德之遇孔明。后世俗儒,亦以王猛比孔明,皆非也。苻坚,乃五 部之雄,弑君弑兄王,法所不容者,安可比玄德。玄德乃帝室之胄,志在匡复。承献帝密诏,讨贼即名义俱正。孔明之在南阳,人龙高卧。当时曹操孙权皆汉贼,不 可仕。玄德三顾,方起,则三代以下得出处之正,莫如孔明。当玄德丧败之余,孔明佐玄德以立国,玄德既没孔明以偏属之师,声魏之罪,伐取中。原司马懿不敢敌 战,则孔明之才,非猛比。猛之时西燕主,暗国危东晋,强臣跋扈,故能辅坚,吞噬中国,使在三国之时必仕操而为司马懿之徒矣。如孔明之青天白日,光明正大, 可同日而语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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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 发表于: 2014-02-28
○辩

  《辩疑》

  朱子于诗经序说,或从或否,皆以诗之辞气意语文,义事类推求,又折衷以义理,有以真知其是,非真伪非,杜撰臆度,故有所从违也。马氏乃欲深护序说,强为辩论,何哉!至于以变风尽,止礼义,引左传为证,以删诗为缺疑,引论语为证,皆非也。序亦有言礼义废政刑失而变风变雅作,岂可信。其后序而不信,其前序乎。左氏浮夸作《春秋》传者,犹不尽取之,况诗传乎。或序者,先见左传。左氏先见序说,故相附会,皆不可知。况《春秋》之时,礼废乐坏所,谓诗亡然后《春秋》作。引此以证雅乐,误矣。删诗为缺疑,则疑者十九,信者什一,决无此理。惟朱子有言,去其重复,正其纷乱,善不足以为法,恶不足以为戒,亦刋而去之以从简约,示久远,斯得圣人删诗之意矣。

  君者,所以为天下主,以养天下之民也,故必均田制井务农重谷,使民食足而生养,遂然后教化行,而风俗美。老泉蘓氏、水心叶氏、端临马氏皆以复井田为儒生空谈,愚恐其为万世生民之害也。盖其以辞章记诵考索为业,无圣王经济之学,而欲以事之成败,计量于俗吏之手,王政何时而可行乎?殊不知,圣王之兴,必修德立教以化成天下,举贤立政以分治庶事,将使朝廷,既正百官莫不正。百官既正,万民莫不正。分田制井,若指诸掌矣。夫德教不修,政刑不立,贤才不用,百职不举,则诚如所论也。三子之论,鄙陋无本,恐其说流传为后世害,不得不辩。

  《程子春秋传序》曰,后王能知《春秋》之义,虽非禹汤尚可以法三代之治。先儒疑之,以为德非汤武,则无本矣。岂可以法三代之治乎?愚意程子之意主《春秋》而言。夫《春秋》难知,虽游夏之贤,尚不能与,惟颜子乃尝闻之,故能知《春秋》。虽非汤武,亦邻于汤武者矣。茍能真知《春秋》,则理明义精,经世之大法在我,复三代不难。非如王莽宋神宗欲假周制而行,实非所能也。然王莽以乱贼而不能,神宗以功利而不能。

北杏之会,世道之大变。周王不能号令中国,以时会而发禁。齐桓之兴,假仁义以图霸业,以平宋乱为义为会。北杏四国翕然宗之。自古以来,诸侯主会盟,桓公创之,故书齐侯以见其尊。列国书人以见其众,以为与齐桓而书,其爵误矣。



  《春秋》辩疑问

  正月之说,胡氏以为周虽以子月为岁,首仍称十一月,信乎?曰朱子尝辩之矣。今按周礼言正岁正月,则是分明改月矣。

  自古传《春秋》者,惟程传义理最精。盖其学得孔孟之道,自然与圣人神会心契,故说得圣人行事出来。但其言笃厚简约,非深于玩味,不能识。胡文定才高议论发越,初学者多喜之,然其大意只是宗程子,其自说义理处多穿凿。如说元即仁也,仁人心也,体元者人主之职,调元者宰相之事。言虽英发,终非圣人书元年之本意,亦非易之本意,故不敢载其说。无不覆载者,王德之体,内中国而外四夷,王道之用,亦说不分晓。用即体之所发,岂有体是一般,用是一般殊。不知一理而分殊,分辩内外,使之各安其所,即所以覆载之也。体,也是如此。用,也是如此。

  问,伐凡伯胡氏引周礼关尹候人等事不载,何也?曰,此是敌国来朝聘于我者,非过客也。

  唐虞公天下而与贤三代,家天下而与子若?曰,王者以天下为一家而不私于一已,即一视同仁者也。若以为私家之家,则大害义理。帝王无二道,岂有尧舜公天下而禹汤文武不公天下乎。茍以天下为吾家私物,乃伯者功利之心曽,谓圣人有是心乎?孟子言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此犹答万章之问。若论其至,只看道理合如何?曷甞更问天与不与耶?

  或问,滕子来朝不从,胡传何也?曰,朝弑君之贼,不待贬而罪自见。朝桓之罪,止在其身不当,至其子孙,亦受贬也。惟程传义理极精妙,随事证极详,故兼取其说也。朱子曰,当时大国废典礼,务吞噬其罪,甚于滕,乃书公书侯乃独责不,能自存之小国乎?程子曰《春秋》经世之大法,一言而蔽之矣。

  《春秋》无非明天理,正人心。

  《春秋》因乱世之事,存致治之法,是于不善中,发明至善之理。

  朱子谓继故不行即位之礼,故不书桓。宣自正其即位之礼,故书。此说最是。盖继故急遽,仓卒其礼,茍简可知。篡弑之人特行此礼以压服国人而定其位,此奸邪之慝礼篡立之权谋也。

  天下之事,只有一个是与非、邪与正、公与私、善与恶、利与义,天理人欲所由分,治乱存亡所由定。《春秋》因当世之事,正其非而是,即存辩其邪而事自正。诛其恶而善自明,绝其利而义自见,所以存天理于既灭拨乱而为治也。

  《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是程子自见得。

  程传虽简,《春秋》精义奥旨发明已尽。胡传虽详,终到不得程传。

  《春秋》是圣人拨乱反正之书,经世之大法存焉。

  天理人欲莫辩于《春秋》,圣笔如化工,据事直书而是非善恶纤芥莫遗。学者深察明辩,则克己复礼之功,不假他求也。

  或问《春秋》书名书字,果圣人用此以褒贬乎?曰,《春秋》一书,大抵多是因旧史,如旧史书名,何处更去讨一个字来书。如旧史有字无名,亦无寻他名处又。如书日不书日,旧史无日亦无寻日处,书爵与不书爵,必有深意。

  或问,胡氏公天下家天下之说议论最高,何以不取?曰,胡氏本礼运大道行而公天下,大道隐而家天下,此最害义理。礼运,乃汉儒附会,不足据。若曰,以天下为一家,固当与贤。若曰以天下为吾家之物而欲世有之,乃私家之家,岂禹汤文武之心哉。盖父子一体,父有天下,传之子,乃天下之常经,即后天卦以震代干之义,尧舜是他子不肖不可居天下,故择舜禹而授之。是处乎权三代之时,大道正行,何以谓之隐乎?文定才高志大,礼运之言,夸张故喜之而不察其害理也 。

  问天王使宰渠伯纠家父聘桓公,胡氏以为贬纠于前,家父无责见《春秋》责宰相之意,何以不取?曰,胡氏以名与字论褒贬,故有此论。殊不知《春秋》因旧史而作,旧史无家父之名,教圣人如何书。《春秋》不书家父之官,固已责其失职。比事以观桓公弑立,未尝朝聘于王。王屡遣使聘之,则周之君臣皆失道。固不待贬,盖圣笔如化工。人之是非善恶,自不能遁。胡氏才大,能发挥先儒。以为胡氏虽穿凿以义理,穿凿故可观。

  
[ 此贴被胡志盛在2016-04-25 22:5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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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 发表于: 2014-02-28
○杂著

  《续白鹿洞学规》
  正趋向以立其志

书曰,惟狂克念,作圣惟圣。罔念作,狂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
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子曰,古之学者为已,今之学者为人。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颜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成瞷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
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又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
周子曰,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伊尹颜渊,大贤也。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颜渊不迁怒,不贰过。志伊尹之所志,学颜渊之所学,过则圣,及则贤。不及则亦不失于令名。
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
程子曰,天下第一等事不可让与别人做。
程子自十五六遂厌科举之学,慨然有求道之志。古人惟务修德而已。有德者,必有言韩退之因学为文,而求其所至,是倒学了。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人为志。
吕氏称程子,宁学圣人而未至不,欲一善成名。
横渠先生曰,二程自十四五脱然便学圣人。
横渠张子语学者曰,孰能少置意科举,相从入尧舜之域。关中学者翕然从之,多吿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学者必如圣人而后已。尹氏曰,吾学圣人者也。圣人所言,吾当言之。圣人所行,吾当行之。故力排异端,以扶正道。
陈忠肃公曰,幼学之士,先要分别人品之上下。何者是圣贤所为之事。何者是下愚所为之事,向善背恶,去彼取此此,幼学所当先也。
朱子曰,为学须思所以超凡入圣,如昨日为乡人,今日便要为圣人,须竦拔后方始有进。今日克念,即可为圣。明日罔念,即为狂矣。古之学者,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
为学,先须立志。志既立,然后学问,可次第着力,立志不定,终不济事。世之志利欲者,与志理义者,自不干。事志利欲,便是趋禽兽之径。志理义便是正路乡里。
熹于科举,自幼便见得轻。
今人不去讲义理,只去学诗文,已落第二等。
学莫先于立志,志道则心存于正而无他。
圣人教人无非讲明义理以修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也。此道理与生俱生,今人弃了都不理会,浮生浪死甚可惜。
南轩张先生曰,学者当以立志为先不为异端惑,不为文采昡,不为功利汨,庶几可以言读书矣。
  愚谓圣人设教,无非因人固有之理,而品节之使,由是而学焉。则德无不明,身无不修矣。今 之学者,有气高者,则驰骛于空无、玄妙之域。明敏者,类以该博为尚,科名为心。又其下者,不过终于诗句浮词,以媚世取容而已。未尝知有圣贤之学也。夫圣贤 之学,得之于已,可以成善治,美风俗,兴教化,三代可复也。或者以为圣人之道高远难至,非后学之所敢及。殊不知有生之类,其性本同,但圣人不为物欲所昏 耳。今学者,诚能存养省察,使本心常明,物欲不行,则天性自全。圣人可学而至矣。圣人岂隐其易者,反使人由于艰难阻绝之域哉。又有以为道学固美,但非世俗 所尚,不利行耳。殊不知日用之闲,无非此道之流行。近自洒扫应对,事亲接物之闲,推而至于仁民爱物,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特由教养无方,人自不察 耳。居仁不揆,愚陋窃有志于斯焉。于是不敢自私将欲与有志之士,讲明而践行之。故为此规,以吿同类,必先开发此志,然后进于有为也,至于用力之方条列于左 云。

  主诚敬以存其心

易曰,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诚所以居业也,闲邪存其诚。
孔子曰,主忠信,言忠信,行笃敬。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女民哉
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
坐如尸,立如齐。
庄敬日强,安肆日偷。
丹书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
孟子曰,仁,人心也。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程子曰,若不能涵养,只是说话。
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
古之人,耳之于乐,目之于礼,左右起居,盘盂几杖,有铭有戒,动息皆有所养。今皆废坏,独有理义之养心耳。但此涵养久,自熟矣。敬以直内,是涵养意。
吕与叔患思虑之多,不能驱除。
程子曰,此正如破屋御冦,束面一人来,未逐得。西面一人,又至矣。左右前后,驱逐不暇。盖其四面空疎,盗故易入,无縁作得主。盖中有主,则外患不能入,自然无事。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元无二语。
学者当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已终不足以达道。
思无邪,毋不敬,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也。
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今人心主不定,视心如冦雠,而不可制,不是事累心,乃是心累事。
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自然中礼。唯愼独便是守之之法。君子修已以敬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何有不至。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智,皆由此出。以此祀天飨帝。
人道唯在忠信,不诚无物,且出入无时,莫知其乡者,人心也。茍无忠信,岂复有物乎。
心要在腔子里,学者患思虑纷乱不能宁静,此则天下之公病。
学者只要立个心此上头,尽有商量。闲邪则诚自存,不是外面提一个诚将来存着。今人外面役役为 不善,于不善中寻个善来存着,如此则岂有入善之理。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内出,只为诚便存闲邪,更着甚工夫。但惟是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 也。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如是则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只是内存,此则自然天理明。学者须是将敬以直内,涵养此意,直内是本。闲邪则固一 矣。主一则不消言闲邪。有以一为难见,不可下工夫,如何?一者无他,只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虚僻之干,此意但涵养久之,则天理自然明。
敬则自虚静,但不可把虚静唤作敬。
学者先务,固在心志。然有谓欲屏去闻见知虑,则是绝圣弃智,有欲屏去思虑患其纷乱,则是坐禅 入定,如明鉴在此,万物毕照,是鉴之常难为,使之不照人心,不能不交感万物,难为使之不思虑。若欲免此,惟是心有主,如何为主敬而已矣。有主,则虚,虚谓 外邪不能入。无主则实,实谓物来夺之。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于一事,则他事更不能入矣。事为之主,尚无思虑纷扰之患。况主于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谓敬。主 一之谓敬。所谓一,无适之谓一,旦欲涵泳主一之义,不一则二三矣,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
严威俨恪,非敬之事,但致敬自此入。
朱子曰,敬者,圣学所以成始而成终者也。为小学者,不由乎此,固无以涵养本原,而谨乎洒扫应对、进退之节。与夫六艺之教,为大学者,不由乎,此亦无以开发聪明,进德修业而致乎明德新民之功也。
圣贤之学,彻头彻尾,只是一敬字。致知不以敬,则昏惑纷扰,无以察义理之归。躬行不以敬则怠惰放肆,无以致义理之实。
或问敬字当不得小学。朱子曰,看来小学,却未当得敬。敬已自包得小学。敬是彻上彻下工夫。虽做到圣贤田地也,放下这敬不得。
持其志,则气自清明。
学者当提醒此心,使如日之方升,则羣邪自息。
纔主一,便觉意思卓然精明。
人一时闲,外面整肃,便一时醒。一时放宽了,便昏怠也。
敬者,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本根。古人于小学中,已自把捉成了,故于大学,无所不可。今人既无小学之功,却当以敬为本。
妄诞欺诈为不诚,怠惰放肆为不敬。范氏曰一心之微,众欲攻之,其所存者。呜呼几希!君子存诚,克念克敬,天君泰然,百体从令。
西山真先生曰,敬则万善俱立,怠则万善俱废。
  愚闻人之一心,万理咸备。盖其虚灵之体,得之于天,所以主乎吾之一身,宰制天下之事者, 孰有大于此者乎,孰有贵于此者乎。然放而不存,日以昏昧。至大至贵之物,反流于卑污茍贱之域,而不自知矣。然所以放者,由于物欲牵引,旧习纒绕,故杂虑纷 纭,不能休息而无时在腔子之内也。唯能主乎诚敬,则本心全体即此而存,外邪客虑无自入矣。盖眞实无妄之谓诚,主一无适之谓敬,二者既立,则天理安有不明, 人欲何从而生哉!但其功夫效验,周遍精切,非一言所能形容。是以类集圣贤所言,诚敬之道共为一篇,庶乎可以体验而有得焉。愚以为今之学者,但当尽已之心, 毋使有一毫之虚妄。齐庄严肃,毋使有一毫之惰弛,则所谓眞实无妄、主一无适者,自可至矣。由是以穷理修身,由是以齐家治国,亦何所不可,何所不能哉!程子 所谓聪明睿智,皆由此出,信不欺我矣。

  博穷事理,以尽致知之方

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
凡有一物必有一理,须是穷致其理。穷理亦多端,或读书讲明道义。或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处其当否,皆穷理也。
穷理,非道穷尽天下万物之理,又非道是穷得一理。便到只要积累,多后自然见去。自一身之中, 以至万事万物之理会得多,自豁然有觉处。格物非欲尽穷天下之物,但于一物穷尽,其它可以类推。至于言孝则当求其所以为孝者,如何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 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难者,各随人浅深。譬如千蹊万径皆可以适国,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通其余矣。万物各具一理,万理共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
或问观物察已者,岂因见物而反求诸已乎。程子曰不必然也,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晓此,此合内外之道也。语其大,天地之高厚。语其小,至一物之所以然,皆学者所宜致思也。然则先求之四端可乎?曰求之性情,固切于自然,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
致知之要,当知至善之所在。如父止于慈,子止于孝之类。若不务此而欲泛然以观万物之理,吾恐其如大军之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也。
格物莫若察之于身,其得之尤切。
延平李先生曰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循序少进,而别穷一事,如此既久,积累之多,胸中自当有洒然处。
朱子曰读书,是格物一事。
致知之方,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 之德,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自其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必其表里精粗无不尽其类以通 之,至于一日脱然而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物,皆有以究其义理精微之所极,而吾聪明睿知,亦皆有以究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
盈天地之间,皆物也。以其至切而近者言之,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之性,其 用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各有攸主而不可乱也。次而及于身之所具,则有口鼻耳目四肢之用,又次而及于身之所接,则有君臣父子夫妇 长幼朋友之常,是皆必有当然之,则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外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异于人也。极其大,则天地之运,古今之变,不能外也。尽于小,则一尘之微, 一息之顷,不能遗也。
  愚谓大学之教,以致知为先。盖能推致吾之知识,使无不尽,则本心洞然,万变毕照,由此而 之焉。则意诚心正,而身修天下国家,可得而治矣。但其用力之方,则在于即物推求以究其理,方为的实。若泛然从事于言语训诂之末,则讲说虽勤,文辞虽丽,乃 程子所谓翫物丧志之学,徒敝精神于,身心无纤毫之益。其遇事变,亦茫然不知理之所在,颠倒错缪,殆有甚焉。尚望其能成已成物而无误乎?然亦无以他求为也。 今学者,诚能读圣贤之书,反复寻究以求其理,亦可以得致知之大端矣。更于日用之间,穷其何为是,何为非。事事求其至善,物物寻其当然,则致知之功,莫切于 此。如此既久,则知益明,理益精矣。

  审察几微,以为应事之要
易曰,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
知几,其神乎。
诗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
中庸曰,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
子思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愼其独也。
周子曰,诚,无为;几,善恶。
朱子曰,欲动未动之间,便有善恶。正学者用心理会。
天理人欲,几微之间。
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子只管说几字。
几微之间,善者便是天理,恶者便是人欲。纔觉如此,便存其善,去其恶,可也。
  愚谓人生日用之间,起居动息,以至设施措置,不能不与物接,故不能无事。然所以为事之 理,固已具于性分之内也。若厌其烦扰,欲绝而去之,则陷于老佛之空寂。若不察其理之当然,以机变为足以应事,则流于仪秦商鞅智谋之末,为小人之归矣。然事 物之间,虽曰无非天理所在。茍失于省察,则不觉陷于人欲之私。虽或悔悟,亦无及矣,故必于事物初接本心萌动之际,谨察精辨。孰为天理,孰为人欲,使善恶是 非公私义利,判然于前,然后从其善而去其恶。如此旣久,则义理益精。自无过与不及之差矣。

  克治力行,以尽成已之道
易曰,君子终日干干,夕惕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书曰,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
颜渊问克己复礼之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程子曰,学问之道无他也。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
人能克己,则仰不愧,俯不怍,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
伊川问谢显道相别半年,做得甚工夫。对曰,只去个矜字,矫轻警惰。
朱子曰,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
此间讲说时少,践履时多,事事都要人自去理会。
凡是私已,不是天理者,便克将去。行之久,则善与自家为一。为一则得之在我。未能,行则善,自善我自我。人于道理不能行,只是在我之道理,有未尽耳。不当咎其不可行,当反而求尽其道。
  愚闻人之有生,便有所以为人之理,是皆天之所赋,非人力之所为也。虽圣人不过,尽为人之 理而已。孟子所谓践形是也,非圣人于此身之外,别有所以为圣人之理也。今所以不能如圣人之从容中道者,是气质有偏,物欲有蔽,故必克治其气质之偏,物欲之 蔽,使所行无过不及之差,然后可以尽此身之理,以成乎已也。茍或知而不行,则前所穷之理,无所安顿,徒费讲学之功,无以为已,有岂不重。可惜乎!今学于此 者,务必实体此理,而力行以终之,以脱乎俗学之陋。其力行之方,圣贤方册已详,姑举大端于此以示同志。

  推已及物,以广成物之功

  愚闻子朱子曰“天之明命,有生之所同得,非有我之得私也。是以君子之心,廓然大公,其视 天下无一物,而非吾心之所当爱,无一事而非吾职之所当为。虽或,势在匹夫之贱,所以尧舜其君,尧舜其民者,未尝不在吾之分内也”。窃谓学者须要有如此心 胸,则规模广大,私吝之心自消,推而行之,岂有一民不被其泽,一物不得其所哉!此儒者之学,必至于参天地、赞化育,然后为功用之全也。圣贤开示后学深切如 此,顾乃背其名教,偏狭浅陋,成一已之功名。茍一家之富贵,使明德新民之大道正君善俗之太业不行于世,呜呼惜哉!有志之士,尚当勉力于此,以进复先王之 治。

  白鹿洞讲义

  古之学者,必以修身为本。修身之道,必以穷理为先。理明身修,则推之天下国家,无不顺 治。今诸君在洞者,务必用功于此。虚心一意,绝其杂虑,而于圣贤之书,熟读精思明辨,反之于身而力行之。又于日用之间,凡一事一物,必精察其理。一动一 静,必实践其迹,则所学在我。而于酬应之际,以天下之理,处天下之事,必沛然矣。又何古人之不可学哉!且诸君以为,今人之性与古人之性同乎异乎?今人之心 与古人之心同乎异乎?茍异矣,不敢强诸君。若吾之心吾之性,不异于古人,又何古人之不可学哉!诸君其勉之,务使今日白鹿洞,即昔日之白鹿洞。今日之学,即 文公昔日之学。今日之道,即文公昔日之道,不惟能尽乎吾身所赋之理,而于国家崇建人文之盛典,诸名公作兴之盛意,庶不负焉,诸君勉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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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泽堂学约并序》
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莫不全具仁义中正之德。但气质或异,而贤愚以分,此圣人修道之教,所以不 能无也。夫自唐虞三代之盛,人君躬行仁义以为教化之本,建立学校以广教之之道,故人皆得以明其善、复其性,无愚不肖之患。及周之衰,教化不明乎上,士无学 于下,人道或几乎熄矣。吾夫子以圣德无位,与颜曾之徒,讲道洙泗,是以君上之教虽已不兴,而师友之传道学之緖,垂无穷矣。汉魏以下诸儒之学,虽有未纯而其 用力之勤,亦各有以成其一家之学。至宋则眞儒迭出,道学益明,远绍洙泗之盛。今企仰于数百年之后,恨不生于其时也。方今海内之士,学明德尊,足为师表者, 康斋先生一人而已。愚徃复从游数载,彷佛有以得其依归,但志卑质鲁,又相去之远,不获常相亲炙。恐离羣独学,终无以成德也。于是乃与同志某等,构为丽泽 堂,相与肄业其中。盖本易之大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之义也。凡学于此者,谨德行,明义理,持其志,敏其力,期底于成功,庶乎丽泽之益,为无穷矣。 成其美者,地主某焉。所立条约,明示于后。
一、凡入丽泽堂者,一以圣贤之学为宗,削去世俗浮华之习,尚节行,惇信义,毋习虚诞之文以干利禄,毋作草率之诗以取时宠,各立日録簿一册,逐一书写所习之,业所行之事,朔望鸣鼓升众会于堂上,稽其所进书于总籍,以尽诱掖,激励渐磨成就之道。
  一、学中规矩,一依白鹿洞,及程端蒙、西山眞先生为准。
  一、读书务以小学为先,次四书以及六经,与周、程、张、朱、司马、邵之书,非理之书不得妄读。
  一、读书务在循序渐进,一书已熟,方读一书,毋得卤莽躐等,虽多无益。
  一、凡学以德行为先,才能次之,诗文末焉。
  一、凡学者行事,皆于丽泽堂,禀于师友,会众裁度,其必合义,然后许之。如有立志不坚,汨于利诱以致违理害义者,众规之三,不悛者责之,不率者绝之,仍于丽泽削去其名。


  姚仲远传
  仲远姓姚,讳明,广信贵溪东岭人。早孤,幼颕敏,学胡氏春秋。弱冠游邑庠,声闻达于邻 郡。景泰癸酉,登乡贡第,卒业太学。成化丙戌授监察御史,廵按辽东,入掌贵州湖广山东等道事,复廵按南直隶浙江。仲远性刚直,果于断事,摧抑权豪,殄除凶 猾,辨释寃枉,革励贪污,奏举廉吏,及天旱则为民祷雨,至郡县必临养济院以存恤孤贫属县,疲疠则斋戒罪已,祷神以祈免民。灾时有内侍督织者,怙势作威,有 司供馔岁,用银千余两,仲远竟裁抑之。及任陜西按察佥事,其为政临民,一如廵按。时总甘肃,督宁夏粮储,旧例银米同给,仲远视银贵则给银,米贵则给米,于 官无损,军士受惠实多。以禄不逮养,辄涕泣思亲。每遇忌日,必蔬素。岁时必致祭享,才善吟有容,溪集其言,慷慨有气节如其为人。呜呼!仲远刚介廉洁,至于 不食娼鱼言,质鬼神歴官之久,而所居环堵萧然,若一寒士则尤可见贞廉之实。夫二气五行,交运错综,而人物生焉。以气之参差不齐,故所赋之质,得其清正刚直 之禀者常少,偏浊者常多。仲远刚正之气,得于天。廉介之操,着于世。周则济,济多士汉,则岂在廉吏之下哉!是宜书而传之,使公之风节,凛凛在天地间,而贪 夫廉,懦夫立,则此传不虚作矣。

跋孟尝君传
  世有称孟尝君田文,能好客,士归之者三千。愚以为齐国三千之客,茍得其人,必能务引其 君,当道志仁,则天下之民皆将归之。虽欲无王,可得乎。既不能然,又不能预烛秦昭之奸,力止其君,毋使陷于虎狼之口,及拘于秦又不能正其词,说陈大义以解 其难,顾乃为鸡鸣狗盗。古之贤者辅其主,如此乎!其宾如此,其主亦可知矣。

  《理历法》

问,何以周天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也?曰,此以天与日所行迟速而分也。盖天左旋,日月皆左旋。天行健,日虽随之偕行,及遶地一周,则天每过之日,每不及积至三百六十五日零四分日之一,过不及处,始一周天,与原处恰好相値,遂分毎日所行,不齐处为一度,故周天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也。天何尝有度人,何尝量度之乎?后世历家以日月右行,以日行一昼夜所躔阔狭为一度,误矣。

问日适遶地一周天,过一度月不及何也?曰,此以日为主而言也。天何尝有过?月何尝有不及?各循其性之自然。以天为主,则一日未满而一周也。以月而言,则一日有奇而一周也。天非过也,以其行之健阳之盈也。月非不及也,以其阴之缩比天日为少缓也。日非正得其中也,乃阳之精明之主以其所行之出入而分昼夜也。故以一日而论为得中,比天行为少迟,比月行为速也。右周天度(右天日月所行迟速)

  问,日法必以九百四十分,何也?曰,此原于周天之度与天日月所行迟速之不齐而置也。盖天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月行缩于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缩于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既有十九分度之七四分度之一,则分数不齐,何以合天。日月之数以致闰成岁,以齐其不齐者哉。故先将日月所差十二度布之于算却,以加九法算之每度加作十九分得二百二十八分,再以元七分凑之则得二百三十五分,此则因十九分度之七而置此算也。再以算法四因而四倍之得九百四十分,此则因四分度之一及四分日之一而置此算也,必如此然后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及四分度之一。其数始相合而齐用此而推周天之度,则日月之相会,大小之月气盈朔虚而生闰,以闰月定二十四气,以二十四气定四时成岁,无不脗合,无过与不及之差矣。(右日法)

  问以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为一岁,何也?曰,此以阴阳寒暑节候之往复以验天运之一周,而天与日亦一会也。盖阴阳寒暑之循环者,气运之常,故易曰寒暑相推而岁成焉。然必有其序而不乱不骤,故曰岁岁者序也。以天日所差为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天之速于日者,恰值一周天。故曰天与日会,岂真有所会哉。曰天日所会如此,何以知其为一岁也。曰古者以黄锺律之管埋于地中置葭灰于管以候阳气之复生,盖阳气之生从下而上。气至则地中之管,灰先动因此而知阳气之复,故以为一岁周,人以十一月为岁首,即此意也。以梧叶候秋蓂叶候朔望,尤明显易见。(右岁法)

  问,“以三十日为一月或二十九日为一月,何也?”曰,此以日月所会而推月之大小也。盖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月之所行,毎一日不及日十二度零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日之所过月之不及恰当,一周天日月相会而为晦日月相会于三十日之中,则其月大为三十日。相会于二十九日之内,则其月小为二十九日。毎一月则日多,周一天月少周一天。曰,“何以知之?”曰,先将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布之于算以加九法,算之得六千九百三十九分七厘半,加九者以合十九分度之数也。又以四因倍之得二万七千七百五十九分四倍者,以合四分度之数也。然后以日法九百四十分,以九四归,除之得日二十九余四百九十九分也。曰,“何以知月之大小也?”曰。日月之会在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以三十日为率,则欠四百四十一。以欠数消之,则两月消至八百八十二,近有一日矣。如前月日,月会于甲日,此月以四百四十一消之,不出于甲日,则此月有三十为大。如前月日,月会于甲日,此月以四百四十一消之,退至癸日,则无三十而为小。(右日月相会与月大小)

  问毎日十二时一百刻如何筭?曰,毎日十二时一百刻,毎时八刻三分三厘三毫,每三时各八刻,共加一刻成二十五刻。(右时刻数)

  问二十四气四时十二月如何分?曰,以一岁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布算,以二四归除之,毎一气该十五日二十一刻八分七厘五毫。两气为一月,积三月为一时,积四时而成一岁,是每岁四时一十二月二十四气也。(右时月节气)

  问,闰法如何?曰先儒言之详矣。其法以二气为一,月则溢乎三十日之外者。为气盈以日月之会,为一月缩乎三十日之内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盖盈者愈盈,缩者愈缩,盈缩之数,恰当一月朔望之数,则置闰焉。以三十日为率,每月气盈四百四十一分二厘半,朔虚四百四十二分,则盈缩之闲,该八百八十二分二厘半,以盈虚之数,挨至三十二个半月有余,其月无中气,则置闰月。(右闰月)

  问,儒家以日月左旋,历家以日月右旋,其不同何也?曰,儒家顺其所行而正推之,故理与数合而为一。历家逆其所行,而反推之,故理与数离而为二,此不可不知也。天与日俱阳也,天体健而行最速。日行虽速,而天常过一度也。月阴也,其行不及日。在天则一日不及十三度,有竒其实皆随天而左行也。历家不识天行之健,反以日为右行一日,止行一度。夫日为阳之精,明之主,一日遶地一周,日出地上则明而为昼,日入地下则暗而为夜。一昼一夜遶地一周,而周乎天之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无余欠,明矣。岂有一岁才得周天之理,阳速阴缓。若曰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则月行速于日十三倍,决无此理,以显然之象。观之日月东升,西沈每月日周天三十,次月止二十九次,是每月日多一次周天,岂非日行速月行缓乎?但,历家以天体不动,日月五星逆算,则其数简易易,推故也。(右日月左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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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 发表于: 2014-02-28
《胡文敬集》巻三 (明)胡居仁 撰
  
○赋

  碧峯书院赋
  云山青青,涧泉泠泠。考盘之所,硕人之情。赖陈君之好义,日创始以经营。与吾心之有合, 来此以落其成。喜进修之多士,远负笈而执经。悦藏修之有此,期学力而日增。慨吾德之疎薄,忧圣道以难明。叹真儒之去远,惧功利而日兴。训注繁而理昧,孰能 免乎冥行。嗟吾同类兮,立志毋轻,主敬存其心兮,曰虚与灵。穷理致其知兮,曰详以精。反躬践其实兮,曰笃志。以诚德业致其盛兮,庶不虚此生此峰,增其辉兮 得人而名

  瑞梅赋为淮王题
  白变而红,春气融融。天地致位,而易行乎其中。赖我王之好学,明此理之无穷。信天人之一体,实气脉之流通。欲知修德之要,当致乎慎独之功。善乎心广而体胖,使嘉气溢乎吾,躬斯物瑞,所以应乎外远仰乎,关雎麟趾之风。

  ○歌
  游卧龙庵
  庐山奇秀甲天下,我今来作庐山游。卧龙庵里驻孤迹,前贤遗教空追求。峯头瀑布泻飞练,涧 里寒潭六月秋。释子不识吾儒趣,且言二教元无异。道一縁何教有三,何独儒家能治世。长吟抱膝南阳庐,此时未展胸中奇。三驾不顾龙不起,山河宰割谁能为。近 瞻五老峯,壁立青霄里,峯头高风满顶。来峯腰,蔼蔼白云起,纵目长天不尽头,浩歌一吐英雄气。

  ○诗

  《希贤吟》

颜渊刚且明,已私方可克。曾氏极弘毅,战兢终易箦。中庸首谨独,屋漏无愧慝。集义孟子贤,浩然气充塞。降自汉唐下,谁能践斯域。河洛程氏兴,焕开千载惑。大哉敬义功,外方并内直。致知务穷理,为我开阃阈。践履极其纯,昭然万世则。晦庵集其全,精微尽剖析。穷理务反躬,万世立人极。我生今何迟,人亡世已隔。因言求其心,勇猛日不息。逸驾虽难攀,驱驰紧鞭策。鹏鹗不易并,数飞无停翼。敬义两夹持,知行互相益。扩此天理公,去彼人欲贼。彼我皆丈夫,到头奚可择。



  《游龟峰》

我来游龟峰。屹然在青苍。欲穷此理妙,应难尽其详。太极本无极,动静生阴阳。阴阳有变合,五行自相当。造化自此成,阖辟乃其常。穹窿须有际,磅礴非无疆。清泉流碧涧,奇石何高昂。水得阴之盛,周流无定方。土本得冲气,体具柔与刚。石乃刚之质,壁立千仞强。人皆览形色,此处诚茫茫。我从同类士,行行入其乡。目遍心多感,理趣深且长。物物有太极,此说非荒唐。



  《会稽拜禹庙》

两仪未肇判,此理已具存。动静机一施,阴阳自此分。两仪有定位,阴阳互为根。二者既交错,五行斯絪缊。理气妙合凝,至灵斯在人。三才从此备,中处干与坤。水未得所归,襄陵势逆奔。奠居本无所,民咨何日伸。昔我夏后氏,代天心独勤。四海既为壑,平土皆吾民。六府与三事,九功俱叙陈。仰惟参赞功,万世人所尊,封山作州镇。会稽属南廵,后此数千载。祀事旧益新,比来得瞻仰。遂兹秉彝真,欲勤希圣功。当寻入圣门,人心与道心。全具于吾身,大哉精一传。无问思弥敦,执中此其道。致用敷人文,绍迹俟来哲,此道毋昏昏。

  静中感怀
  物我难容一发私,岂论谁是与谁非。人心固是参天地,百计劳劳只自卑。

  礼吾书院
  卜筑礼吾山水胜,清幽期与古人伦。人言此地诚孤野,我亦肯为孤野人。

  春日即事
  不是区区功与利,亦非窈窈与冥冥。荒源也有沂泉乐,茂对春和看物生。

  倦后偶成
  工夫未至力先疲,纔罢吾伊细咏诗。暂借余闲养情性,莫将过苦败身躯。
    圣经浩博有余味,人事纷纭无尽期。羸却当年陶处士,萧然一枕卧皇羲。

  礼吾书院
  自古多贤仰鲁邦,儒风今喜振吾乡。礼吾一段荒闲地,翻作弦歌礼义场。

  夜罾鱼奉亲
  王祥孝感出双鳞,更有姜诗善事亲。何事今人不如古,终宵举网向溪濵。

  奉吴先生二首次于先生韵
  数仞师门力学真,明乎庶物察人伦。芳塘活水今犹昔,喜际龙潭复有人。
  抱膝茅檐盖世豪,管教得志失萧曹。登攀自是男儿志,谁道龙门特自高。

  同于先生絶句
  投装野寺爱幽栖,翠竹苍梧趣正宜。久坐檐楹师弟子,清风明月更输谁。

  行至四龙冈绝句
  四龙冈上记行踪,往复师门九载中。毎愧光阴虚度也,从头重拟更加功。

  陪于先生璇兄戴子静游石泉
  淡日凉风雨乍収,赐金田畔纵遐游。数声渔笛闲听罢,人意清和泉石幽。

  奉和于先生韵
  菾操几杖罢遗编,踏遍青山看石泉。多士优游涵教雨,羣黎歌舞乐尧天。
    家家緑树山到屋,处处青苖水满田。日月眞腴非外得,此心肯为利名牵。

  赠友人宁寿
  后生诚可畏,积学实难量。养正功宜豫,家庭笃义方。

  又读书林闲
  劳劳曾可似闲闲,日月携书到处看。好是熏风惬人意,时来林下整衣冠。

  看东山书屋旧趾
  十年勤苦读书心,緑树阴中认故岑。成已功难增永叹,愚蒙空数岁华深。

  悼农
  四民共处九围间,农父何曾一日闲。想彼锦衣并玉食,岂知稼穑甚艰难。

  闲居即事
  虚堂村落里,环堵任萧然。细草连阶石,香茶煮涧泉。青山朝过雨,緑树晩含烟。日用无余事,工夫付简编。
  和
  寂寞虚堂里,琴书共晏然。饥炊野田粟,渴饮石溪泉。清淡四檐月,氤氲半篆烟。圣贤名教外,细翫杜陵编。

  往山下石岩醉卧成诗三首
  浓酒三杯后,颓然卧石岩。清风生野树,緑水满寒潭。素履心无外,豪吟意正酣。是非毋自质,付与世人谈。
  浮云满长空,闲客醉岩中。不学丹砂术,何劳问葛洪。
  寂寞空山里,堪舆即枕衾。遥怜李学士,踪迹杳难寻。

  看鸟三首
  幽禽碧树里,何事不予惊。孔子不射宿,拳拳素服膺。
  漫向幽岩学养眞,青山緑水隔红尘。虽然仰面贪看鸟,也未回头错应人。
  藤萝幽树覆岩端,岩下清泉九夏寒。敢效南阳称八达,肃然起坐正衣冠。

  听松琴
  清风满树生,恍若伯牙情。虽无锺子期,山岩人细听。

  次韵奉于先生
  事道拳拳数梦周,好将仁义作居由。他年慰满苍生望,野服黄冠任退休。

  琴后绝句
  栁影槐阴昼景长,北窗闲客在羲皇。素琴一曲知音少,坐对南熏满篆香。

  和许郢州中秋翫月
  当空一鉴正团圆,万里青宵散紫烟。秋气清明当永夜,晴光皎洁满中天。
    苍松影转虚窗外,丹桂香分丈席前。但喜好怀无所累,何妨翫赏自年年。

  和朱子韵
  圣贤警示意非轻,要为斯人正性情。三复服膺增悚惧,昏愚只恐是虚生。

  读书自感
  频复多由志不强,七情胜处失闲防。身心自觉沈沦久,羞读颜渊好学章。

  除夜吟
  雨雪潇潇值岁除,奉亲才暇更观书。明朝又复更年月,拟用新功涤旧污。

  正旦入斋
  庆罢新年一乐余,携书踏雪到精庐。工夫自此宜加励,岁月虚过更咎谁。

  雪夜偶成
  寒窗清苦孰能禁,为访梅花踏雪寻。读罢轲书长闭户,静中又复得存心。
[ 此贴被胡志盛在2016-04-25 22:5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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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访友
  竹戸常扃雪满窗,书程日紧用功忙。今朝特发山阴兴,只为金兰契谊长。

  元宵夜吟
  茅庵似斗寛,亦喜堪容膝。读罢更闲眠,养心宜静密。灯火何处多,笙歌闹谁室。迷子何太欢,跋报为甚疾。却怜山间人,幽独穷且室。读书嫌性愚,旧记多忘失。吟诗苦才悭,不能精格律。倦卧似无聊,幸不违心术。(朱子与南轩诗有“可怜迷路子,枉走闹城陻”之句)

  闲中寓意
  门外青山拂翠烟,野堂人事总萧然。案头旧典两三帙,囊里新诗四五聨。克念不妨能作圣,怠荒何日可希贤。括囊夙有遗经训,何苦名缰万里牵。
  去年此日,被风雨,倒墙兼绝食
  去岁墙倾更绝粮,今年净几与明窗。人生苦乐何须计,流水行云语意长。

  劳中迷事
  服劳安敢便宁居,困厄无端智力疲。性外固非心所急,日间自有义当为。自强愿法天行健,昏妄那堪已性愚。从古宴安如酖毒,春氷虎尾忽忘危。

  乘舟
  新水涟漪宿雨収,泛舟直下锦溪头。好风四至清衣袂,信有长江五月秋。

  挽表兄刘毅
  总总谁无死与生,英雄准拟立功名。一枝丹桂虽残毁,尚有千秋万载馨。
  雄文鏖战气方豪,谁料烟炎烬俊髦。信道青云难力致,东山不是谢安高。

  夏日即事
  槐柳阴阴满户庭,画帘高卷午风轻。数篇书巻前贤业,一曲瑶琴太古情。心在静时无杂扰,事当几处最分明。从来实行难充溢,只恐虚名误此生。

  舟中自感
  风雨篷窗不昧时,客中情緖总依依。静思成已功难处,私意纔行行即亏。

  谢程子
  整齐严肃问明教,直内工夫尚有疑。入到湛然虚静处,始知夫子不吾欺。

  自述
  终日观书,圣贤在目。终日言谈,不及利禄。若使荑稗不生,何愁五谷不熟。

  新秋偶成
  丈夫志匪为身谋,经纶不展便当収。浮云满空我不管,碧峯头上卧新秋。

  自叹
  古今惟一理,贤否自殊科。颜子乐无闷,吾何悔吝多。

  自叹以遗人
  操存腔里心,酬应世闲事。世人不知此,只去学文字。终日清明方是敬,一时杂扰便成昏。知行由此作基本,便是程朱入道门。

  叹学者
  这里路长嫌担重,那边快捷实崎岖。行人不知着脚处,东跋西跋多受亏。

  读明道伊川学制
  孟轲没后道随亡,教化真如一梦长。不向心中求六德,只来纸上耀三场。先生欲扫千年陋,后学那能一日忘。愿得天心回古意,更令斯世绍先王。

  即事
  人心无物欲,随处皆天理。在山则乐山,在水则乐水。在家则家齐,在国则国治。在学则学明,在乡风俗美。窃叹此等人,岂不为至贵。彼哉昏迷子,何为欲所蔽。

  团湖怀古
  闻说团湖古战场,宋元此地决兴亡。谢公忠义昭千古,兴者已亡亡未亡。

  存心
  冲漠无朕内,万象自森然。堪叹虚无子,悬空学圣贤。

  自存
  夜雨山窗梦不成,细思旧业转惺惺。致知幸免多昏塞,行已深惭未尽诚。坠緖茫茫何日续,流风靡靡几时兴。信知大本元无二,活水源头见考亭。

  谢本府太守二首
  白屋正惭无孺子,黄堂岂是少陈蕃。莞然上下忘其势,留取高风万古看。
  以贵下贱大得民,一郡蔼然周化盛。刍言敢献到黄堂,不忍心行不忍政。

  自勉二首
  周南治化何其盛,本在身修与意诚。此是圣贤真事业,莫教墙面度平生。
  此身此理由天付,屋漏多惭忝所生。今后事天知有道,力闲邪妄便存诚。

  叹古人读书二首
  圣贤文字传千载,不遇程朱怎柰何。刺股悬梁辛苦志,其如一敬得功多。
  刺股悬梁枉自勤,岂知心在检其身。只因未遇程夫子,苦杀当年多少人。

  勉学者
  静对遗经翫困亨,忧勤重悯四三生。一偏廉介非难守,全体中庸不可能。高世好坚徐孺操,劳家且学董生耕。题诗本欲资名教,岂为区区寄俗情。

  送徐生归
  梅放寒花岁已深,为君特赋雪窗吟。信知此道无今古,展巻详论孔孟心。

  赠超元弼
  功名不是吾儒事,王道根基在自新。目下升高当远步,莫教对塔说相轮。

  观易偶成
  阴阳消长不停机,在我何常无定规。否极中间存大用,遯临已上识先几。尧夫因甚怕处盛,正叔如何善救危。幸有羲周精蕴在,安身不必打乖诗。

  碧峯书院
  碧霄峯下构幽斋,中寓琴书惬素懐。信是心虚涵万理,更欣地僻绝纤埃。蓁芜径路由斯辟,圣学门庭自此开。欲识工夫真切处,好从博约竭渊才。

  辞谢南康府学官
  薄德何堪古道看,延留连日谢儒官。天心若欲兴斯道,莫叹人生会晤难。

  再游龟峯二首
  路达龟峯本不遐,泛舟反复傍溪涯。如何吃尽多劳扰,只为源头一步差。
  不道吾心识未真,妄将指点误傍人。惕然到此方知省,敦复眞能胜似频。

  诚意关
  谨独功深切,防微意最玄。争交真在此,要不愧皇天。

  偶成
  辋川清致贪看竹,湖上林公好咏梅。问我寒窗何所事,关闽濓洛意徘徊。

  叹雉死
  汝能耿介全天性,竟日凄凉感慨深。始识先王真礼意,男儿安敢负斯心。

  绝句
  万理具涵方寸内,只从此处作经纶。要知希圣无他法,去尽私心德自纯。

  松
  一夜风霜万木枯,岁寒惟见老松孤。秦皇不识清高操,强欲烦君作大夫。

  题濓溪旧隐
  绀寒清洁古濓溪,缅想当年有道居。学贯天人纯性命,理原大极着图书。光风霁月心无累,胜水佳山意有余。香郁溪连庭草翠,圣贤高致后人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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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即事
  緑树阴中日正长,黒甜人世在羲皇。有朋时共谈今古,漫说伊周治世方。

  秋日书怀
  礼吾地僻聚儒衣,三尺丝桐满架书。细草幽兰秋径馥,清风明月夜窗虚。固知圣教元无隐,惟有人心却是危。记取当年箪食乐,残蝉斜日任悲凄。

  南谷
  红尘应不到青山,新徙琴书入考盘。茅舍竹篱闲处乐,地炉松火静中安。数竿瘦竹风初静,满树寒梅雪未干。却笑山人多逸兴,诗成袖手面层峦。
  心迹高楼结构幽,吾人于此足藏修。北山崒嵂青云锁,南谷深沈紫雾浮。敬意毋荒时翼翼,善心不昧日休休。君今莫道功名事,争似箪瓢乐自优。

  李太尹求见自感
  几年衰病卧林泉,势迫形驱苦自怜。白屋想应无孺子,琴堂有榻任高悬。

  赠李大章
  春日载阳贫病减,抠衣直访郑公乡。几年不带看花眼,始向东风识海棠。

  沙港舟中
  卧病归舟越水浔,谁将风教振当今。幼儿只喜归家好,那识若翁忧世心。

  题风雩(在白鹿)
  五老峯南鹿洞前,和风满袂暮春天。道随日用无他慕,何独当年点也贤。

  枕流石(在白鹿洞)
  三峡涧头眠巨石,字有枕流留古迹。一枕千年永不移,清流昼夜无时息。

  游孺子亭
  汉竖当年不可维,先生明智已先知。如何不以几微处,说向陈公下榻时。

  赠叶太守
  皤矣庐州公,五十后相识。晩知道义尊,不为功名役。梅含雪里春,松秀霜前色。论学心无穷,赋诗情自适。我愿公再兴,作我生民益。来岁上京畿,亲覩吾皇极。

  复叶怿上舍
  文风今喜盛吾番,谁似曾参为已多。鹤在九皋声自闻,凤翔千仞网难罗。每怜汉士训诂苦,更悯唐人诗句磨。南谷庸才甘世弃,日羣麋鹿听樵歌。

  赠刘吏部建义荘
  范氏当年建义荘,君家肯与续遗芳。信知积善功夫久,致使传家庆泽长。

  挽李大章
  终始幽明一理间,士林今叹失儒冠。午风亭上人千古,萧瑟西风满玉湾。

  复高都宪
  人道人生会晤易,我道人生会晤难。一代人才能有几,百年心事总相关。仰高峯下氷霜肃,芗水溪头风月闲。却念同胞多赤子,家书谁与报平安。

  咏洞前流水
  洞前流水洞前流,洞里书生静里修。信是本原无一息,莫将道体更他求。有形可覩无形妙,今日应同昔日游。识得显微元不问,此心此理日相酬。

  过子陵钓台
  世祖中兴访故人,故人垂钓此江濵。一天明月无瑕翳,万古清风扫俗尘。宜以宾师居保傅,可将谋议定君臣。扁舟趋拜高台下,乐对先生笑白云。

  拜陆宣公祠
  播迁暂展扶倾,手庸主难终济世才。千载家祠壮西淛,忠诚倍感后人怀。

  谢夏宪副正夫
  一上高楼话古今,四檐凉雨碧云深。世间多少未了事,谁为乾坤体此心。

  别松江郡侯诸公
  驷牡不遑王事盬,野人归去白云闲。人心万古同此理,城外青山即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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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 发表于: 2014-02-28
    石桥晩坐
  身随所寓贫何害,浓酒三杯落日残。半醒却来桥上坐,乾坤容我一人闲。

  别同府于先生
  粒我生民未敢休,乐天知命更何忧。他年了却公家事,向拟楼山共白头。

  赠五宜翁
  富贵眞为身外物,此心一动便成非。五宜却被公全了我。愿公今事事宜。

  赠永福寺张僧
  禅家直欲寻空去,却有张僧爱读书。此是秉彝千古性,谁言无极是真无。

  立春诗赠丘时雍
  眼前时景初开泰,心里乾坤总属仁。昨日欢迎满城市,草堂分得几多春。

  赠致仕严掌教
  轩前兰菊经霜后,雪里梅花更有神。每笑玄都桃李树,东风依旧欲争春。

  赠蔡推府致仕
  脱屣功名能几人,丈夫何患志难伸。傍人莫讶归田早,云锦江头自有春。

  题沙溪钓隐
  钓隐闻君独擅名,我来细味钓中情。渭濵德老乾坤古,严子台高风月清。物理有常须定静,本心无累转虚明。傍人若问功名事,今古长安棋一枰。

  寄蘧行素
  归儒峯下读书堂,势利纷纷已两忘。窗外梅花初破雪,檐前松竹几经霜。岂于末学矜多智,肯向遗经识大方。何日重来酬旧约,力扶吾道正天常。

  复俞监生
  道体谁云远,敛之方寸间。幽人更何事,稳卧江东山。

  寓永福寺次夏宪副韵
  自昔番昜号大邦,不应国士更无双。谁怜人世古今异,惟听僧钟晓暮撞。迭迭云山连远汉,茫茫烟水接长江。此心守得惺惺法,不待参禅万虑降。

  寓居偶成
  案上有书勤着眼,壶中无酒懒衔杯。心闲自有行窝乐,笑看灯花夜夜开。

  咏春秋
  经世文成百代宗,一从轲死圣无踪。龙门妙契心传后,画笔徒劳拟化工。

  复余太尹
  百里溪山不计程,使书遥辱过柴荆。婣〈女连〉分内二家好,道义胸中万古情。单父琴归闲宓子,浔阳菊绽老渊明。知公已脱尘涂屣,策杖芝山日少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胡居仁(1434—1484),字叔心,号敬斋,江西余干县梅港人,明朝理学家。生于明宣宗宣德九年,卒于宪宗成化二十年。幼时聪敏异常,时人谓之“神童”。稍长,胡居仁从安仁於淮游学习《春秋》,日千言。他兴趣广泛,博览群书,左传公羊、诸子百家、楚辞汉赋、唐诗宋辞等,无不涉猎。及壮,师事崇仁硕 儒吴与弼,而醇正笃实,饱读儒家经典,尤致力于程朱理学,过于其师。认为“气之有形体者为实,无形体者为虚;若理则无不实也”。其穷理方法不止一端:“读 书得之虽多,讲论得之尤速,思虑得之最深,行事得之最实。” 常与友人陈献章、娄谅、谢复、郑侃等人交游,吟诗作赋。人谓之举仁学派,名闻当时,影响后世。绝意仕进,筑室山中,学者日众。寻主白鹿书院,以布衣终身。 万历中,追谥文敬。成化年间,胡居仁东游钱塘、太湖等地,寻访名贤;遍览金陵、浙江、福建等 地的风景名胜,与人交流探讨学术。主张“以忠信为先,以求放心为要,操而勿失,莫大乎敬。”胡居仁的学术思想不落窠臼,丰富和发展了程朱理学,自成一体, 成为闻名全国的理学大家。胡居仁性情笃厚,品德高尚,淡泊自处,自甘寂寞,远离官场。他生活十分俭朴,唯以讲学为念,一日不讲学,则惕然不安。他致力于教 育,从教二十余年,治学严谨,制订学规并亲自讲学,务求学生学以致用。先后创办了南谷、礼吾、碧峰书院。江西学使李龄、钟成二人曾相继聘请胡居仁主讲白鹿洞书院。著有《胡文敬公集》、《易象抄》、《居业录》及《居业录续编》等书行世。万历十三年(1585),胡居仁被崇祀孔庙。(百度百科资料)

[2] 罗伦,1431—1478,江西丰城人。始任福建市舶司副提举的时间应在成化二年(1466)五月,任职不到两年。(取厦门大学徐从花之说)
[3] 廉州位于广西合浦。合浦古为“百越“之地。秦汉以前,廉州一带是我国南方古越民族聚居繁衍之摇篮。
[4] 张元桢(1437—1506),初名元征,字廷祥,江西南昌人。天顺四年(1460)进士。参修《英宗实录》。
[5] 舒冕,字廷瞻,福建武平人,太學生。游胡文敬之門,得用功之要,服膺靡懈,冠婚喪祭悉遵家禮,父母有疾,衣冠侍養終制,廬墓三年。(李清馥:《闽中理学渊源考》)
[6] 丘霁,字时雍,江西鄱阳人。天顺元年(1457)进士,历官知苏州府。
[7] 夏寅,生卒年不详,字时正,改字正夫,明代官员、地学家,上海松江华亭人。明代正统十三年(1448)进士。曾任南京吏部主事进郎中,后迁江西学政。进浙江右参政、山东右布政使。弘治初年(约1490年),致仕归。著有《禹贡详节》、《夏文明公集》、《记行集》、《备遗录》等。宪副,监察史的副手。
[8] 陈炜,(1430—1484年),[9] 明代都察院置左右佥都御史(佥宪的美称),正四品都察院官员,略次于左右副御史。
[10] 庄昶(1437—1499),字孔旸,号木斋(活水翁),学者称定山先生,南京浦口区东门镇人。
[11] 丘祭酒即丘浚(1418—1495年),字仲深,海南琼山人,弘治官至少保兼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12] 李龄(1406―1469),字[13] 成化壬寅,1482年,时敬斋年49岁。
[14] 甲辰,1484年,时敬斋年50岁。
[15] 1481年,时敬斋年48岁。
[16] 1474年
[17] 洪武丙子,1396年;成化丙戌,1466。
[18] 成化壬寅,1482年,时敬斋年49岁。
[19] 成化癸卯,1483年,时敬斋年5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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