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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宋文》----胡氏相关文选    胡志盛整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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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0 发表于: 2014-02-17
【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八  胡    铨﹝二〇﹞
  素冠说    绍兴十五年七月
    《素冠》之诗,'刺不能三年丧也。首章言「庶见素冠」,二章言素衣,三章言素﹝韋卑﹞。说《诗》者曰:「素冠',練冠。礼三年之丧,十三月而練,此練冠是既練之後、大祥之前冠也。素衣亦既練之衣。上二章同思既練之人也。素﹝韋卑﹞,'大祥祭服之﹝韋卑﹞。卒章思大祥之人也」。按《丧服》,斩衰有衰裳絰带,不言﹝韋卑﹞。《檀弓》说既練之服云練衣黄裹、縓缘、要絰、绳屦、角填、鹿裘,亦不言有﹝韋卑﹞。则丧服始终皆无﹝韋卑﹞,惟大祥祭服朝服、缟冠,朝服之制,缁衣素裳,礼﹝韋卑﹞从裳色。《丧服小记》:「除成丧者,其祭也,'朝服缟冠,'缁衣素﹝韋卑﹞。《士冠礼》亦云:「朝服素﹝韋卑﹞」。谓素﹝韋卑﹞为大祥之祭服,其说是矣,谓素冠、素衣焉練服恐非也。《檀弓》云:「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注云:「哀素,言哀痛无饰。凡物无饰曰素」。史言汉高祖为义帝发丧,兵皆缟素,然则素冠止谓丧服哀痛无饰耳,不必十三月練服乃为素也。作诗者以时人不能行齐斩之丧,故上二章思见素冠、素衣哀素之服;又以时人纵有哀素之服,未必能终大祥之祭也,故卒章思见祥祭之﹝韋卑﹞。事之次也。难者曰:「若如所说,则初丧已无素冠,是全不为服,虽期亦不能行,不得云子能三年。夫不能三年者,谓三年将终,少月日耳。《易》曰:「古者丧期无数,至尧崩,百姓如丧考妣三年,於是始有三年之制」。《春秋》襄二十八年书:十二月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卒。乙未距甲寅四十二日,则闰月明矣,而不书闰,是三年之丧,虽闰不数。故知不能三年者,谓三年将终少月日耳,不谓全无哀素之人也」。余日不然,说《诗》者不以辞害志。是诗之作,谓丧莫大於三年,人犹不能知,馀可知矣,非必谓当时之行丧者将终三年,'但少月日也。孟子日:「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不云期与大功而云缌、小功者,举至轻以明至重也。诗人思见素冠,不云不能缌、小功,而云不能三年者,举至重以明至轻也。明乎孟子之说,可与言《诗》矣。漳人陈君景卫为余言,广有林氏子,居母丧,有志乎古,惧其志之弗坚,求余言以键之。余为说《素冠》之诗,以前二章作其哀素之心,卒章勉其终之而勿怠也。林生勗之哉!林生兄弟二人,'日逊日远。绍兴十五年七月朔书。《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又见《广州人物传》卷一九。


獲麟記
説《公羊》者以為簫韶作而鳳至,《春秋》成而麟致,王汾亦云:「王道之成,乃致天瑞」,予意鳳凰來儀,自然而至也;西狩獲麟,因狩而獲也。麟果為瑞而來,則當如鳳之儀於庭,不應獲而致也。獲者得也,不曰麟來而曰麟獲,以見窮蒐逺狩,搜原滌荡,暴殄天物,雖若麟者且不免焉,時事可知矣。鳳之來儀,亦豈如是而見獲耶?豈春秋之時,亦如舜之時耶,使如舜之時,則簫韶雖不作而鳳自至,如春秋之時,雖日奏韶濩而鳳亦逺矣,麟肯自出耶?自鳳儀之後,舜政日隆,自獲麟之後,孔子遂卒,宗周遂亡。天下始爛熳矣,然則麟之不為春秋之瑞,應彰彰矣。《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又见《古文集成》卷六五。


十二候说
    某辱贶《开国侯说》,读之亶亶不厌,'虽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未能远过,顾朽拙何足以当之!敬藏十革,'以以子孙训,'然其间有未尽者,请毕其说。尝考自古历家发敛术,有所谓候屯内、候屯外、候小过内﹑候小过外﹑候需内、候需外﹑候豫内、候豫外﹑候旅内、候旅外、候大有内、候大有外、候鼎内、候鼎外、候恒内、候恒外、候巽内、候巽外、候归妹内、候归妹外、候艮内、候艮外、候未济内、候未济外。历家之说,临而不明,尝以历志及《易》推而明之。夫候屯内者,谓冬至十一月中坎初六也,时蚯蚓结,麋角解,水泉动。候屯外者,谓小寒十二月节坎九二也,时雁北乡,鹊始巢,野鸡始雊。候小过内者,谓大寒十二月中坎六三也,时鸡始乳,鸷鸟厉疾,水泽腹坚。候小过外者,谓立春正月节坎六四也,时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候需内者,谓雨水正月中坎九五也,时獭祭鱼,鸿雁来,草木萌动。候需外者,谓惊蛰二月节坎上六也,时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候豫内者,谓春分二月中震初九也,时玄岛至,雷乃发声始电。候豫外者,谓清明三月节震六二也,时桐始华,田鼠化为鴽,虹始见。候旅内者,谓节雨三月中震六三也,时萍始生,鸣鸠拂其羽,戴胜降於桑。候旅外者,谓立夏四月节震九四也,时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候大有内者,谓小满四月中震六五也,时苦菜秀,靡草死,麦秋至。候大有外者,谓芒种五月节震上六也,时螳螂生,鵙始鸣,反舌无声。候鼎内者,谓夏至五月中离初九也,时鹿角解,蜩始鸣,半夏生。候鼎外者,谓小暑六月节离六二也,时温风至,蟋蟀居壁,鹰乃学习。候恒内者,谓大暑六月中离九三也,时腐草为萤,土润溽暑,大雨时行。候恒外者,谓立秋七月节离九四也,时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候巽内者,谓处暑七月中离六五也,时鹰祭鸟,天地始肃,禾乃登。候巽外者,谓白露八月节离上九也,时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候归妹内者,谓秋分八月中兑初九也,时雷乃收声,蛰虫培户,水始涸。候归妹外者,谓寒露九月节兑九二也,时鸿雁来宾,雀入大水为蛤,菊有黄华。候艮内者,'谓霜降九月中兑六三也,时豺乃祭兽,'草木黄落,'蛰虫咸俯。候艮外者,谓立冬十月节兑九四也,时水始冰,'地始冻,野鸡入水为蜃。候未济内者,'谓小雪十月中兑九五也,'时虹藏不见,天气上升,'地气下降,闭塞而成冬。候未济外者,谓大雪十一月节兑上六也,时鶡旦不鸣,虎始交,荔挺生。凡此十二候',皆生於《易》,'敢以为足下寿。古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併以为献。《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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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1 发表于: 2014-02-17
以直报怨议
  龟兹、楼兰皆尝杀汉使者,'至元凤中,'平乐监傅介子谓大将军霍光曰:「楼兰、龟兹数反覆而不诛,'无所惩艾。介子过龟兹时,'其王近就人,'易得也,愿刺之以威示诸国。」大将军曰:「龟兹道远,且验之於楼兰。」於是白上,'遣之。介子与士卒俱齎金幣,'扬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楼兰意不亲介子,'介子佯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谓曰:「汉使者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矣」。即出金幣以示译,'译还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使者。介子与坐钦,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曰:「天子谓我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後刺之,'刃交胸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来诛王,当更立前太子质在汉者。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遂持王首还诣阙,'公卿将军议者咸加其功,'上乃下诏曰:「楼兰王安归,常为匈奴间候遮汉使者,发兵杀掠卫司马安乐、光禄大夫忠、期门郎遂成等三辈及安息、大宛使,盗取节印献物,'甚逆天理。平乐监傅介子持节使诛斩楼兰王安归首,县之北阙。以直报怨,不烦师众。其封介子为义阳侯,壮士皆补侍郎。某按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乃所谓直,今介子以徂诈之计诱楼兰而斩之『一』,'盖《春秋》诱讨之罪,圣笔所深诛也,而乃下诏以为「以直报怨」。汉天子固不足责,'而霍光辅相入主,以诈夷狄而欲威示诸国,不亦鄙乎!乃引圣人之教以文过,信其无学术也。介子薨,其子敝有罪不得嗣,天理不欺矣。《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一』徂祚:疑为「狙祚」之误。


【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八  胡    铨﹝二〇﹞
书林舍人逸事
    或问某曰:「中书舍人林公何如人也?」某应之曰:仁人也。或曰:「仁道重器,尧舜大圣犹以为病。夫子圣人,曰「旦且敢」。颜子亚圣,犹克己为之。至於子路、冉有、公西赤皆高弟,'曰:「不知其仁」。於令尹子文、陈文子之贤,曰:「焉得仁」。圣人重许人以仁如此,而帚林公仁乎哉?」某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建炎末,临安仓卒之变,缙绅怀禄首鼠,公独奋然移病引去,'非克己复礼不能也。赴汤蹈火临白刃,武夫勇可能也,至於克己以复礼,非刚不能。故《易》曰:「君子以非礼勿履。」必於《大壮》之象,以刚毅近仁,故能复礼也。克己复礼,一己之事,何与於天下而曰天下归仁焉,不已誇乎?盖方维扬播迁,继以武林多故,如风涛然,天下寒心。自公一去,天下翕然,知尊君戴上。曾不浃辰,克剪大憝,乾清坤夷,宗庙如故。天下公议,谓是时微公倡大义,社稷几殆。大驾移狩东越,复以舍人起公。顷之,以选抗节番禺。陛辞之日,上念曩节,制诏迁直龙图,所以褒宠忠尽,於是公之大节益白。由是言之,天下归仁焉,非仆一人之私言也。或曰:「林公一时遭变故,怵迫苟生以违难,又似非仗节死义,近於求生害仁者之为也。」某应之曰:闻之故老,元符间,正言邹公浩以諫获罪,迁新州,朝士欲祖道,卒无一人敢者。公时为大学诸生,毅然出饯国门之外。大学士为公股弁瞻栗,而公色愉气怡,时谓自徐晦送杨临贺以来,至今数百年,惟李师中送唐介,与公三人而已。孟子曰:「富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公之刚毅有守,自布衣已然,而谓一时怵迫苟生以违难者,妄也。方公之去就未决也,在廷之谋,必曰与其洁己以去,无宁蒙耻以苟全。去则有蘧伯玉从近关之危,万有一得脱;蒙耻苟全,虽有从乱之汙,然与世浮沉,害未及己也。二者利害甚易晓,公不顾蒙耻苟全之安,而蹈蘧伯玉近关之危,是不避投身之害以脱从乱之汙,则谓求生害仁者,又大妄也。当是时,从乱如归者并肩,而挠节以图存者皆是也。不追咎此而责公以死议,亦见其自比於反虏为之辞而助之乱也。某廷试时,辱公鉴赏,出公门下旧矣,知公为详,故书以遗公之仲子塽,以备太史氏拾遗。门人左奉议郎、枢密院编修官胡铨。《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论祝钦明郭山恽
    唐祝钦明擢业奥六经等科,'授太子经文,'桓彦范、崔玄晔、袁恕己、敬晖等五王皆从受《周官》大义,'朝廷尊之。以匿亲忌日,'为中丞萧至忠所劾,'贬申州刺史,'入为国子祭酒。景能三年,天子将郊,'与郭山恽阴迎韦后意『一』,'谬立议『二』,谓后当亚献。景云初,'侍御史倪若水劾钦明、山恽谄佞乱常,'莆斥之以肃具臣,'乃贬饶州。钦明自见坐不孝免,'乃阿附韦氏,图再用,又坐是见逐,诸儒羞之。某曰:钦明、山恽所谓以《诗》《书》发塜者也,'故赞以「讬儒为奸」目之,宜哉。《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一』「意」字原无,据《新唐书•祝钦明传》补。
    『二』「谬」下原衍「忌」字,据右引删。


庞勋求节
庞勋求节也,'必希岁内得之,闾里小儿歌曰:「得节不得节,不过十二月。」铨因足成之,曰:「九年十月乱,十年九月灭。』《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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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2 发表于: 2014-02-18
【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八  胡    铨﹝二〇﹞
祖考配天帝说
    《孝经》云:「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以祖配天,以父配帝也。然上云「严父莫大於配天」,则是祖亦可以配帝。若论尊尊亲亲之义,则天尊也,故配以祖;帝亲也,故配以父。若论圣人至孝尽诚,则其於祖考一也,故父亦配天,祖亦配帝也。《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养生说
    坡云:「治眼如曹参之治齐,治齿如商鞅之治秦」。余谓不然,养目当如火之积薪,养齿当如木之深根。火积薪则益明,木深根则益长。曹参治齐固善矣,商鞅治秦不能五十年而亡,岂深根固蒂之道乎?﹝齿目皆属贤,根本也﹞『一』。《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一』「齿目」句原提行作大字,'按当是原注,今改为小字接排。


续东坡三养说
    一曰少食以养脾,'二曰少噍以养齿,'三曰少味以养寿。脾如磨转,过饱则不能磨,故曰少食以养脾。牛马多噍,'则齿易衰,'故曰少噍以养齿。村落深处,人多寿考,经月无盟醯,故曰少味以养寿。《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戒杀说
    余不杀久矣,每得生物,辄以送人,此何异曹操不杀袮衡,而送与黄祖使杀之也?等杀耳,然操之不自杀,'犹贤乎黄祖之杀也。《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扈鲁说
    《子虚赋》「莲藕觚盧」,颜师古未详,张晏云:「觚盧,'扈鲁也。」今海南有鲁古,状如蘘荷而高大,'其花香甚,岂扈鲁乎?《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天  说
    天一而大也。天者地之天,君者臣之天,父者子之天,夫者妻之天,伯叔者犹子之天,主者奴之天。'中国者夷狄之天,师者生之天,食者我之天,六经者学者之天,屋者家之天,甕者醯鸡之天,郡守者县令之天,部刺史者郡守之天,天者天子之天。《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读孝经杂记
    《孝经》云:「富贵不离其身。」按东平王不得於太后,元帝韶曰:「诸侯在位不骄,然後富贵离其身。」东坡云:「离,'附离也,'今作「不离其身」,疑後人妄增也。」又昌邑王及《王嘉传》皆云:「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昌邑王言见《霍光传》﹞。又《庶人章》云:「孝无终始而患不及,未之有也。」注云:「始身天子,'终於庶人,孝道同致而患不能及者,未之有也。」按杜钦引此言戒成帝,'颜师古云:「行孝始终不备,而患祸不及者,无此事也。」又云:「人能终始行孝而患不及於道者,未之有也。」颜说为长。《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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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3 发表于: 2014-02-18
读左氏杂记
    僖十二年,'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杜云:「管仲之後於齐殁不复见」。按哀公十六年楚杀管修。杜云:「仲之後」。-则管仲非无後,不在齐耳。
    杜预序《左氏》云:「预今所以为异,专修丘明之《传》以释《经》,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今考杜注,庄六年,「齐人来归卫俘」,注云:「《公》《谷》经传皆言卫宝,此传亦言宝『一』,'经言俘,恐误」。二十三年「祭叔来聘」,注云:「《谷梁》以祭叔为祭公来聘,鲁天子内臣不得外交',故不言使也」。十四年,「夫人姜氏入」,注云:「《公羊》以为姜氏要公,不与公俱入,盖以孟任故也。」「郭公」注云:「《公》《谷》之说既不了,'又不可通之於《左氏》。」僖九年「伯姬卒」注云:「《谷》以为未适人,'故不称字;已许嫁,'则以成人之礼书,'不复殇也。」宣十年「天王使王季子来聘,」注云:「王季子者,《公羊》以为天王之母弟,'天子大夫称字。」然则杜亦多主二《传》之说,'不得云简二《传》。
    僖二十一年邾人灭须句『二』,成风曰:「蛮夷猾夏',周祸也。」注云:「此邾而曰夷蛮者,昭二十三年叔孙豹曰「邾又夷也」。」按此乃叔孙婼说,恐注误。
    僖二十二年。'辛有适伊川'。曰:「不及百年,可其戒乎」,按辛有自平王东迁时说,至此己越百年,而云不及百年,可见《左氏》之诬。
    僖三十一年,郑洩驾恶公子瑕,'杜云:「洩驾,郑大夫」,按隐五年郑原繁、洩驾以三军军其前,距此九十年,杜云疑非一人。今考哀十年吴延州来季子救郑,'杜云季子至今盖九十馀,'以此推之,洩驾或是一人,杜云疑非一人,'何也?
    文十年,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杜云:「将猎张两甄,'故置二左司马。」东坡诗用「两甄」出此耳,盖期思公复遂一人为右司马,'当中央,'则左司马二人张两甄矣,'两甄犹言两翼也。是时文襄伯主已死,灵公幼,楚穆王强盛,'厥貉之会,陈、郑及宋为楚仆任,'受役於司马以田孟诸,'楚自此寖大矣。《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一』此:原作「以」据《春秋左传正义》卷八庄公六年经注改。
『二』此条原连上条,审文当是另一条,今分。


【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八  胡    铨﹝二〇﹞
读通鉴
《通鉴考异》:天凤二年邳彤云:「邯郸成民不肯背成主,'而千里送公。」此范书也,「成」字皆作「城」,袁《纪》作「邯郸和城民不肯捐弃和城而千里送公」。《汉春秋》作「邯郸之民不能捐父母背成之主也。」《考异》云:「按文意「城」皆当作「成」,「邯郸成」谓邯郸势成也,「成主」谓王郎,为己成之主也。」某按更始二年,光武驰赴信都,'王莽和戎卒正邳彤举郡降,注云:「莽分钜鹿为和戎郡。」《彤传》云:「彤初为莽和成卒正。」注云:「莽分钜鹿为和成郡。」《东观汉纪》或作「和戎」,或作「和成。」以袁《纪》考之,'则「和成」为是,'袁《纪》特以成为城耳。云「邯郸、和成」者,和城与邯郸耳,'疑袁《纪》「邯郸和城」为是也。城主盖和城之,时王郎起於邯郸,当考。《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读韩文杂记
    韩退之与李秘书论小功不税',今代李答云。按《正义》曾子怪於礼小功不著税服之事,曾子以为依礼小功之服,'日月已过',不更税而追服,'则是远处兄弟闻丧恒晚。终无服而可乎?言不可也。曾子仁厚,礼虽如此,犹以为讳',故怪之。此据正服小功也,'故《丧服小记》:「降而在缌、小功者则税之',其馀则否。」郑康成义',若限内闻丧,则追全服。若王肃义,'限内闻丧,但服残日,若限满即止。假如王肃之义,'限内止少一日,乃始闻丧,'若其成服未得,或即除也。若其不服,又何名追服?进退无理,'王义非也。愚谓郑不言限外闻丧则当如何,'是郑意亦不追服矣。恐於人情未安,今欲追服,以附韩说。
或问:韩退之云火於秦,'黄老於汉,'佛於晋、宋、齐、梁,数者孰为甚?答曰:火於秦,虽火其书,'而道之存於人心者未亡也;黄老於汉',未亡也;佛於晋、宋、齐、梁,道之存於人心者亡矣。《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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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4 发表于: 2014-02-18
【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八  胡    铨﹝二〇﹞
读坡文杂记
坡《韩幹马》诗云:「前者既济出林鹤',後者欲涉鹤俛啄。」《东方朔传》「鹤俛啄」音作,味坡鹤字韵叶,恐误。
坡作《除范纯仁制词》云:「楚得臣奉己而不在民,'则晋文无复忧色。」按此乃蔫吕臣事,恐误。
宝朝议送瓦垅子,'固辞不能却,'置之於地,'将烹食之。偶开东坡诗集,忽见《岐亭戒杀》诗云:「我哀篮中蛤,闭口护残汁。」急呼仆夫放之。余又戒杀心,'欲食此而忽见此诗,戒余勿复杀耳,亦可谓异乎。
坡谓「事忙不及草书」,以为此语非是。坡意盖谓草书要速,'若事忙不及,'乃是有意於学,非速也。余谓坡言非矣,'古人云「事忙不及草书」言忙甚,'虽草书犹不及,'况真书乎。「家贫不办素食」,言贫甚,虽素食犹不办,'况肉食乎!《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策  问﹝一﹞
    问: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知其人者非他',如其心与道也。心与道岂不同条共贯哉?然尧、舜、禹、汤、文、武一道也',《书》於尧、舜、文、武言聪明,於汤、武不言,於汤、文、武言齐圣,'又不及禹。或曰,'禹入圣域为未优。文、武俱称忧勤,'或以损寿,或以延年;齐威、晋文俱称节制,'或曰不谲,'或云不正。高、光总揽一也,'或言英雄,'或言权纲『一』;文、景恭俭一也,或见本纪',或不见本纪;汉、唐励精一也',或致中兴,'或几致太平;宣、光中兴一也,或用杂道,或用柔道。此数者,'盖理乱兴废之效相戾如此',其故何哉?学者尚论古人,如不探其心,则小白之功无以异於重耳;不究其故,'则孝宣中兴与光武何殊焉?详考数君所以相戾之原安在,以发固陋,其悉言之。《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五。
   『一』纲:原作「刚」据傅校本改。


策  问﹝二﹞
    问:两汉三国迄唐,名臣众矣。议者谓以身狥义,汉惟汲黯、萧望之、李固三人,三国惟张昭一人,唐惟魏郑公、狄仁杰二人而已。呜呼,一何鲜哉!夫西京如王陵、周勃、龚胜、王章、盖宽饶、刘辅,'东京如李膺、陈蕃、孔融、蔡邕,魏如荀攸、贾詡、崔琰、毛玢、吴如顾雍、陆逊、周瑜、鲁肃,蜀如诸葛孔明,唐如李太亮、褚遂良、宋璟、张九龄、颜真卿、陆贽,宜若以身殉义者不为少,而独取六君子者,其故何哉?必有深旨,愿考核以告。《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五。


策  问﹝三﹞
    问:《春秋》书作丘甲,《公》、《谷》云丘作铠甲,杜氏谓丘出甸赋。先儒皆以为不然,而说者又引李靖之论,以为周制一乘,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今使丘出一甲,是一甸共百人为兵矣。夫一丘所出止十有八人,积四丘而具一乘尔,顿增一甲,不已重乎?审如所说,三甸而增一乘乎?每乘而增一甲乎?若三甸而增一乘,不得云甲。若每乘而增一甲',何预於丘?且赋虽不同,其数皆增之一,通计之则是十增三也,至哀公何得云二乎?诸君学《春秋》有日矣,愿商確以告。《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五。


策  问﹝四﹞
    问:地理之异同尚矣。虎牢一也,而传有三名;哀牢一也,而史有三名;沘水一也,或在沘阳,或在得县『一』;碣石一也,或在北平,或在常山。言熊耳者互有区别,论龙渊者自相矛盾。汤都毫,而杜别有毫『二』;楚都荆',而岐别有荆。江统博物,而以沛鄼为南阳之鄼;潘岳洽识,而以陕曲沃为成师之曲沃。可乎?阴山在昆仑西二千七百里',而班固以为在匈奴中,弱水在西域三万里,而司马赋注以为出张掖郡。此又何也?至若彭城、渠搜之类非一,不暇缕数,诸子多见多闻,愿试扬搉。《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五。
『一』「沘水」句:二「沘」字原讹作「泚」。按《後汉书•光武纪上》;更始元年「汉军复与甄阜、梁丘赐战於沘水西」章怀注:「沘水在今唐州沘阳县南。庐江灊县亦有沘水,与此别也。沘音比」。可证作「泚」乃误字,今改。又「得县」据章怀注亦当作「灊县」。
『二』杜:原作「杠」。按《史记•六国年表序》「汤起於毫」《集解》引徐广曰:「京兆杜县有毫亭」。《说文》:「毫,京兆杜陵亭也」。古人以汤始都之亳在商丘,而一说在京兆杜县,故云「杜别有亳」也,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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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九 胡    铨﹝二一﹞
兼美兄五孙字序
    予兄教授二子曰昌言、昌明,五孙皆昌言子也,未名,以属予。予谓昌,日光也,昌之子宜以日名,故命其长曰晔,次曰昂、曰嵩、曰昇、曰晏,而因以字之。日之华藻万物,在《易》为《贲》,故字晔曰贲卿,而戒之以上九「白贲无咎」。夫上贲之极,晔之盛也,不根於中,如冠玉耳中,未必有也,故戒以白贲,曰白尚质也。昂,举也,凡举莫若铉之举鼎,故字昂曰鼎卿,而戒以上九「玉铉在上,刚柔节也。」刚而温者玉也,九虽阳刚而居阴履柔,刚柔适宜,吉无不利,如日之昂霄,明何加焉。日火高则山火,山上有火,在《易》为《旅》,故字嵩曰旅卿,而戒之曰六五「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夫离为雉,文明之物也,射雉谓取则於文明之道而必合焉,不中不发,尚志如此,犹火之行山,其孰御之?日之升也,为明出地上,有《晋》之象,故字昇曰晋卿,而戒之曰初六「罔孚裕,无咎」夫六居於下而始进焉,上未必孚也。不能安正守中而速於求售,非汲汲以失守,则悻悻以伤於义矣,皆咎也,惟裕则无咎。故君子於进退,或久或速,如日之阶乎天,未尝不裕也。日之晏温,有文明安说之象,文明以悦,在《易》为《革》,故字晏曰革卿,而戒以初九「鞏用黄牛之革」夫初以才则离体而阳也,离性而上阳健健,皆速於咎,动或乘之。惟以中顺自固,乃可以保文明安悦之道。《贲》也、《鼎》也、《旅》也、《晋》也、《革》也,皆主乎《离》,《离》为日,故以配焉。诸卦皆六五为君,旅则失位,不取君义,故论文与诸卦异,《易》之道微矣。《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赓伯虎字序『一』
    《世本》及《帝王世纪》、《左氏春秋》悉称高莘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肃共懿,宣慈和惠,天下之民谓之八元。舜举八元,使布五教於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此即《书》所云稷、契、朱虎、熊羆之伦也。清江赓君名伯虎,字次元,慕八元之为人也。《传》曰:「言合稷、契谓之忠。」杜子美云:「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盖古人必以稷、契自处,君之慕八元不为过矣。虽然,慕其名不若既其实,他日必能「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以践八元之实,乃无愧古人。故稷、契非自谓之元也,天下之民谓之八元也。君之慕八元,必天下之人谓之次元可也。《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一』赓姓未见,疑是「廖』之讹。


王悰字序
    开封王悰生长富贵之家,无富贵气,为人诚实不妄,予字之曰公实。悰,情也,情则实。古人云:「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又云:「自吾母而不用吾情,则何所用其?」又云:「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盖情常与实对,故曰:「过情之誉暴集,无实之毁随至。」惟君子终身用其情,小人则终身不情。若曹操平生奸伪,死见真情是也。不情未有不暴露者也,公实勉之。公为今为成忠郎『一』、雷化州巡辖马铺,充琼州澄迈县覆实经界官。予自新再迁珠崖,识之海康',知其为人,故序其字。《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一』:郎:原作「节」据文意改。


丘氏四子字序
《儒行》云:「今世行之,後世以为楷。」夫学者能为世矜式,必有道,'元礼所以模楷多士',岂苟然也哉!若夫盌脱无模,先儒斩之。字世楷曰伯模。《易大传》云「范天地而备其理」,学者於道亦然。字世范曰仲圉。大匠诲人,必以规矩,学者亦必以规矩,至於步趋进退,亦无所不用其至,乃可谓善学。《玉藻》云:「周旋中规,折还中矩」。字世规曰叔周,字世矩曰季折。《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某氏三子字序『一』
﹝土鼎﹞,平也,《诗》曰:「﹝土鼎﹞墥鹿场」。﹝土鼎﹞之字曰平伯。埏,地之八际也,司马相如《封禅书》云:「上畅九垓,下沂九埏。」埏之字曰际仲。〔睿聖〕『二,』智也,《书》曰:「〔睿聖〕作圣。」〔睿聖〕之字曰智叔。《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一』「子」字原无,不可通,据文意及前後诸篇文例补
『二』〔睿聖〕:字书无此字,疑本作「壡」。某氏三子之名,其二皆从「土」,此亦当从「土」,《说文》:叡,古文作睿,籀文作壡。是壡、叡、睿本一字。《尚害•洪范》:「睿作圣。」今所见各本同,亦无作「〔睿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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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6 发表于: 2014-02-19
罗泌字序
    予友罗长卿名子曰泌,'而字曰必大,'走书崖州,'乞予说以识之。予谓古人名泌者多矣,子所谓必大云者,为李泌乎?为柳泌乎?未知所以命子,若辱贶鄙人',则愿以希李为请。不然,非仆之所敢知。《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九 胡    铨﹝二一﹞
曾氏三子字序
    太史公曰:仲尼讲道於洙泗之上。洙之字曰伯讲。曾皙:「浴乎沂,风乎舞雩,泳而归」。沂之字曰叔詠。贾生云:「澹乎若深囦之靓。」澹之字曰季靓。《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陈氏二子字序
    陈氏二子,'长曰治安',次曰治平。安必若泰山,安字曰伯山。平莫若砥,平字日仲砥。治安今为海康乡贡进士,予比归,送予至遂溪县,感其兄弟远出之意,书以遗之。《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鲜于〔王軖〕字序
鲜于生乞名於予,为名之曰〔王軖〕。‹扶服反›。後汉张平子《东京赋》云:「〔王軖〕弩重旃,朱毛青屋。」吕翰云:「车上饰。」许慎云:「车笭间皮箧,古者使奉玉,所以盛之。」故〔王軖〕之字曰奉玉。《记》曰:「君子於玉比德焉。」君子爱其身犹玉也,奉以周旋,敢失坠乎!《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季怀侄三子乞名序
季怀侄三男子乞名,予尝学《春秋》,而以《春秋》名之。长曰柯,次曰柲,次曰桷,以无忘《春秋》云耳。《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黎拱二子字序『一』
长曰璧,'取拱璧之义;次曰梓,取拱梓之义。古者父子之名法五行生克,璧、梓皆生於拱,故云。《胡澹庵先生文》卷一六。
『一』字:似当作「名」


侄孙普字序
普之字曰同卿。在《易•乾》之九二,曰「见龙在田,德施普也。」九二变为《同人》,故字曰同卿,小字曰于野云。《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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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7 发表于: 2014-02-19
【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九 胡    铨﹝二一﹞
          經筵玉音問答  淳熙四年
         隆興元年癸未嵗五月三日晚,侍上於後殿之内閣,蒙出示答金人書藁,上謂予曰:「内中有未善處,卿宜仔細説出」。予答曰:「出於天筆,小臣何敢有所妄議?。蒙賜金鳳箋,就所御玉管筆并龍腦墨,鳳殊硯,又賜以花藤席,命予坐於側草換書。上謂予曰:「朕以此禮待卿者,恩至渥也。金人無禮,書中務要得體,當不諛不亢。」頃予以草換書藁進呈,上自讀數次,又親改數字。上曰:「卿之才識學問,可謂過朕。」又曰:「當封呈太上皇。」時將日暮,上喚内侍蘭香燃金花燭二炬,又喚玉梅取扇。上謂予曰:「今夕熱,寢宫逼窄,不若中書卿所卧處涼。」予答曰:「中書固多涼處,然臣老病之軀,必擇煖處方可睡,幸所寢處有兩槐樹,終夕可以不扇,但恐砌蛩聒耳可惡。」旨喚内侍廚司滿頭花辦酒『一』,上坐於中,御七寳交椅,繡龍曲屏風,旨以青玉團椅兀賜予坐於東向之側。旨謂宦子王隆曰:「胡侍讀年老,豈可無椅坐者。」乃入内取通硃螺鈿屏風至,旨謂予曰:「此乃朕向來普安邸太上所賜物也。」上御玉荷杯,予用金鴨杯,初盞,上自取酒,令潘妃唱《賀新郎》。旨令蘭香執上所飲玉荷杯,上注酒,顧予曰:「《賀新郎》者,朕自賀得卿也;酌以玉荷杯者,示朕飲食與卿同器也,此酒當滿飲。」予乃拜謝,上自以手扶,謂予曰:「朕與卿老君臣,一家人也,切不必事虚禮。」《賀新郎》有所謂「相見了,又重午」,旨謂予曰:「不數日矣。」又有所謂「荆江舊俗今如故」之説,上親手拍予背曰:「卿流落海島二十餘年,得不為屈原之葬魚腹者,实祖宗天地留卿以輔朕也。」予忽流涕答曰:「小臣三遷嶺海,命出虎口,豈期今日再見天日!」上亦抆淚曰:「卿被罪許乆,可謂無辜,天下知之,不在多説。」乃就坐食兩味八寶羮。上謂予曰:「此味極佳,内有蚌肉,猶可喫飯。」予答曰:「臣向在新州,日食海味,但於此則間嘗。」上謂予曰:「此乃前日瓊守張英臣所進者。」予奏曰:「酒行食遍,恩浹意洽,且暑熱,不敢久侍清光。」上答曰:「今夕之会,正朕與卿聚会之便,幸無多辭。」上謂予曰:「熱甚,朕已去繡〔衤卓〕紗子訖,卿亦可便服。」予乃更青紗夾深衣以侍,旨言書字,予答曰:「前輩謂凡人書字,象其為人,今知信然。」上謂予曰:「朕在東宫時,只習徽祖字,更習太上字。」予答曰:「此兩字格夐絶前聖。」上問予曰:「卿所寫字,宛如卿之為人。」予答曰:「臣幼習唐朝顔真卿字,今自成一家,豈應上挂齒頰。」上曰:「朕前日侍太上皇於德夀宫,閣上治疊書畫,因得卿紹興戊午所上封事真本。太上與朕玩味久之,喜卿辭意精切,筆法老成,英風義氣,凛凛飛動。太上自藏之,曰:「可為後代式」,但其後為秦檜之所批抹汚者,朕啟太上令工匠逐行裁去裝褙。」予乃答曰:「小臣平生習字多類此,豈謂此奏至今塵於聖賢篋笥中,且三遭謫逐,生不能保,獨賴太上及陛下二天之力,俾晚復得入侍,為幸多矣。」頃上謂予曰:「朕無事時,思卿赴貶之時,心思如何?」予答曰:「只是辦著一片至誠心去,自有許多好處。」次琖,予執尊立於上前,曰:「臣嶺海殘生,誤蒙知遇,天詔俾之還鄉足矣,復賜之録用,寵矣。今乃賜之以百世之恩,真小臣萬載之幸,前杯已誤天手賜之酒矣,但禮有施報,小臣固不當以草茆之語上瀆神聰。適面奉玉旨,有君臣相聚一堂之説,用敢不避萬死,輒捧玉巵,一則以上陛下萬嵗之夀,二則以謝陛下賜酌百世之恩,三則以見小臣犬馬之報。」乃執罇再拜酌酒,上再三令免拜,亦且微揖。潘妃執玉荷杯唱《萬年歡》,此詞乃仁宗親製,上飲訖,自執罇坐,謂予曰:「禮有報施,乃卿所言。」余再三辭避,蒙旨再三勸勉,上乃親唱一曲名《喜遷鶯》以酌酒,且謂予曰:「梅霖初歇,惜乎無雨。」予乃恭揖飲訖,各就坐。上謂予曰:「朕昨苦嗽,聲音稍澁,朕每在宫不妄作,此只是侍太上宴間,被上旨令唱,今夕與卿相会,朕意甚歡,故作此樂,卿幸勿嫌。」予答曰:「方今太上退閒,陛下御宇,政當勉志恢復,然此樂亦當有時。」上答曰:「卿頃霎不忘君,真忠臣也,雖漢之董、汲,唐之房、魏,不過是也。」食兩味:鼎煮羊羔,胡椒醋子魚。上謂予曰:「子魚甚佳,朕每日調和一尾,可以喫兩日飯。盖此味若以佳料和之,可以數日無餒腐之患。」予答曰:「陛下貴極天子,而節儉如此,真堯舜再生。」上謂予曰:「朕所為非强,乃天性然。」因舉所服澹黄鋪茸繡鳳汗衫,謂予曰:「朕此領汗衫已著兩年,今計尚可得數年。」又舉所著皁羅鞋謂予曰:「朕此鞋原是皇后做與太上皇着者,覺稍短,朕着得及,則今已三箇月矣,向侍太上時,見太上喫飯,不過喫得一二百錢物,朕於此時固已有節儉之志矣。此時秦檜方專權,其家人一二百錢物方過得一日。太上每次排会内宴,止用得一二十千,檜家一次乃反用數百千。太上與朕一領汗衫着一兩年,檜家人一領汗衫止着得數日即棄去。朕所以日夜切齒嘆息也。」又謂予曰:「太上近日賜朕真紅羅銷金團龍汗衫一領,太上親書一批與朕曰:「此領汗衫乃吾着者,已十八年矣,但色佳,今吾賜兒,汝當念之。」朕藏此領汗衫甚謹,朕不輕着,只往徳夀宫及朔望臨朝與大祭祀,則用此襯衮衣。乃太上生平所愛著者,是太上所賜朕者。」遂令貴妃取此領汗衫以示予,予進奏曰:「陛下天性恭儉,真太上之賢子,小臣之賢君也。」次盞,蒙旨潘妃取玉龍盞至,又令蘭香取明州鰕鯆至,特旨令妃勸予酒,予再辭不獲。上」謂妃曰:「胡侍讀能飲,可滿酌。」歌《聚明良》一曲,上撫掌大笑曰:「此詞甚佳,正愜朕意。」上又謂予曰:「此妃甚賢,雖待之以恩,然不至如他婦人,即唱勸酒事便可見矣。」上又令妃酌酒,上飲訖。謂予曰:「卿可酌一杯,以回妃酒。」予曰:「内外事殊,小臣今夕蒙恩如此,使臣殺身以報陛下,則所當然,欲使臣酌酒以回妃則不可,臣恐明日朝臣議臣之非。」上乃拱手答曰:「朕知卿此心忠直,通於神明,此朕之誤言也。」予遂又取酒再拜勸,上躍然滿飲之,又自取酒親酌賜予。上曰:「酒後不可不喫龍次。」予答曰:「臣向在海外,渇甚,惟以鷓鴣沈香小片嚼數片,却以清茶嚥下,非惟齒頰香辣,且酒渇頓醒。」乃以玉匣貯掲龍次數片至,上謂予曰:「此香乃太上去冬自合者。」上自嚼一片,餘悉以賜予,凡七餅。予乃嚼其一。上又喚蘭香取茶以進,予亦被賜一杯,食兩味,胡椒醋羊頭真珠粉,及炕羊炮飯。上謂予曰:「炕羊甚美。」食畢,上乃移歩至明逺亭,上坐於東向坐板上。予立侍,蒙旨令坐,就西向坐板上側坐。又索茶,乃以龍涎香盞遞兩盞至。予拜賜一盞訖,余乃辭曰:「夜已三鼓,恐聖躬疲倦。」上曰:「尚可餘時。」上旨喚王先入池,取藕蓮實剥去,取玳瑁盤以水泛而進。上又索酒,再酌滿飲,予亦滿飲。上謂予曰:「卿向在海南時,為詩必多。」予答曰:「臣向居嶺海時,日率作詩十數首,初任福州僉判,以詩詞唱和得罪,故遷新州,及居新州『二』,又以此獲譴,復徙吉陽軍,甚矣。詩詞能禍人也如此。今既蒙録用,静思二十年前,為之墮淚。」上答曰:「桑田變為大海,大海變為桑田,古宇今宙,多少更易,此事非特卿墮淚,朕亦不知幾抆淚矣。世事殊異,無可奈何。」予又奏曰:「臣向者謫新州時,兄鋒在家,生母曽氏在堂,臣只攜妻劉氏在任所。臣長男泳乃紹興戊午冬生於姑蘇,次男澥乃戊辰夏生於新州,次男浹乃甲戌生於吉陽軍。甲戌春正月八日,臣生母曽氏喪於家,而臣不知,於五月四日方收家問,臣惟有朝夕躃踊痛哭,恨此身不即死,與母相見於黄泉。」予言之不覺淚下,上亦愀然揮淚,曰:「朕向侍太上時聞徽宗訃,太上為之不飯食者數日。生離死别,上下同一懐抱。」予又奏曰:「夜已四鼓,玉體疲倦。」上曰:「未」,王先復奏曰:「雞已唱矣。」上曰:「朕若與宦官女子酣飲徹旦則不可,朕與胡侍讀相聚,雖夜以繼日,何害焉!」又與予同凭欄杆,曰:「月白風清,河明雲淡,這様樂處,惟朕與卿同享之。」頃聞天竺鐘聲,池畔栁中鵶噪矣。上曰:「果然天明。」予乃再拜謝恩,上握手謂予曰:「昨夕之樂,願卿勿忘。」予答曰:「小臣當圖報陛下,且尚有侍宴之日。」於是侍上入内,至侯春門,予揖退至中書,逺望正門已啟,百官畢聚侯朝,梅谿王十朋問曰:「何來」。予乃大笑,握其手曰:「老夫夜來終夕不寢,今歸自天上,此段奇事,兄豈容不知!」於是即盥洗更朝服而見。
   後跋
予半生嶺海。晚遇聖天子擢用。一嵗之間,凡九遷其職。一月之間,凡三拜二千石之命,十拜遷秩之旨,至於隆興癸未夏侍宴之恩,古今無比,予老矣,風燭可虞,謹親書於後,以為後人之徴。嗚呼,天語諄勤,後之子孫,當永保之,以無墮予志,淳熈丁酉七夕,澹菴老人胡銓跋之,以示男泳、澥、浹、瀳,姪孫壻周鐸。右云《經筵玉音問答》乃予隆興癸未侍宴所記也
   又跋
原有予當時親札藁一小册,為瀟姪取去,日後切不可落付他姓之手。又有正本一巻,乃吏札也。視予親札者反無失,天語諄勤,後人可以憑信,故又以吏札之本精加删潤,親手録藏於家,使後覽者有所訂焉。昔司馬文正公不喜後人寶其祖宗之畫像,但喜後人寶其祖宗之字蹟,以為心畫也,手法也,見其字蹟即見其人之手。予之後能以文正公之心為心,其亦賢矣。
中元日,胡銓又跋,時祀先分胙罷,喜雨涼而書也。《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八。
『一』辦:原作「瓣」据四库本改。
『二』及:原作「又」据右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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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九 胡    铨﹝二一﹞
洞岩讲坐记   乾道二年
    上践祚之四年,知元元疾苦状,择良吏惟艰。太守徐公以德选来牧,庐陵以理。待荒政事暇,按视往牒,见古所谓洞岩观者,喟然曰:「天下闻山也,在祀典甚重,当付一佳士。」得玉笥庄君昭林,庄盖汴都重华讲师也。至则大革宿蠹,观且理,乃正尚席,以讲进其徒。﹝扌咼﹞鼓登座,大言曰:「鼠辈倚席不谈道久矣,为若等说最上乘。自吾为此山,知大乱之易理也。往时隤垣波委,败壁月剥,壇罗崩榛,阶斗麕鼯,白昼狐嗥鬼哭。譬若芜城废邑,得饞守令败天子格法,一切埃茀。甚则灌莽翳山,积垢塞泉,如古明君为阴邪小人所蔽,而諫口窒不达。又其发以冠者若而人,皆旦至暮去视如馹。石径荒凉,林惭涧愧,往往偷儿伧父,旁午其中。政如汉晋季世,贤智隐沦,而闒茸蹑高位『一』。自吾补苴朽壤,穿拄颠仆,古殿耽耽,支於已倾。又痛扫溉,蹙其山之菑翳,釃其泉之湫底,而奇峰崭露。水﹝氵虢﹞﹝氵虢﹞循除鸣,若不得其平而有所赴告,则又斥前之贪沓者,进廉洁修谨者,与之朝夕蒇事,奉上帝。迩乃山祗效珍,创见神物。‹岩上偶获古偶龙›。噫,数十年漫漶隤圮,而一旦鼎飭,且又精神之感召如此。诚使郡县得贤守令如吾之划蠹起废,则百姓感福矣;台諫得骨鲠如吾之疏山道泉,则朝著清明矣;庙堂得贤宰相进退百官如吾之进退其徒,则贤不肖分而天下治矣。兹不亦大乱之易理耶?」卒讲,予合掌称善,请条其说,勒之石,以备太史氏观采。《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七。
『一』闒茸:原作「闒葺」据文意改。闒茸见《史记•贾谊传》。


灵护庙记
    茨楚之西偏有城隍祠,相传以其神为灌将军。汉有两灌将军,皆起繁冠,议者曰:「此颍阴侯也。」予考之史,颍阴盖未尝至吉,而《寰宇记》亦无所谓颍阴祠者。然迁、,固皆谓颍阴斩项籍,度江平吴,遂定豫章郡。其郡东南有灌城乡,且宅基在焉。唐《宜春庙记》亦云:「番阳、宜春、颍阴实始城之。」然则汉首奠南服者,颍阴力也。吉,古豫章属邑。秦末民大厌乱,颍阴一传檄锺陵,而连城争下,则其威德在人,宜有俎豆之者,故至今数郡城隍皆庙灌将军,谓为颍阴侯无疑也。夫颍阴丕绩卓卓,固不假饰说,至其报应如響,元元阴受其赐。而兹庙也漫不碑碣,是大阙典。建炎初,大驾南巡,降奴长驻江界,所至守若令望风举颡,人走死如骛。邦民惧不免,哀祷庭下,卒之城虽不守,而邑屋赖以全。先是卒有盟於庙,谋杀人以反,欲发而得间者;有卒复然,亦先事暴露。向非圣神英烈之赐,十万户受其祸矣。绍兴癸丑,耆老状神之灵於郡,郡请之部使者,以闻於朝,明年敕赐庙曰「灵护。」会中书舍人赞皇李公来为郡大尹,政清户庭,人自得於湖山,千里之外不知有兵,则曰:「神贶吾也。」乃亲洒墨妙,张大标牓,颍阴千数百年阴功潛德,晔然以光。或曰颍阴佐汉取天下,位丞相,配享高庙,岂恝恝然食此土而福此民哉?是不然。按《高后纪》,方诸吕柄朝,汉可摇足取,然不敢逞者,独长一灌将军耳。其生也气已盖万夫之上,则其没也宜必赫厥灵於天地之间。矧吉之人忠信豈弟,事神如父母,神而不欺,独能遗吾邦乎!合郡之人然余言,请传其事,遂书之石。《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七。


 二友堂記
上方側席髙人,起左史福唐李公彌遜於釣築間,將大用。会南方告饑,而廬陵特甚,詔公作牧,以字罷瘵,既至,櫛垢爬痒,民獲甦醒,郡以大理,則求所以慰憊懣者,於砚廬之偏得古松蔚然。對植以竹,開軒其下,榜曰:「二友」,且為松竹主人,命郡人胡某志之。僕曰:公山林十有五年,窮厓怪壑,家猿狖而宫魚龍,宜於林木飽聞而厭觀者,豈少此二物哉?是盖有説焉,孔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夫能牧養小物,惠鮮鰥寡,其惟剛毅不回之士,然剛难不失之虐则夺于慾,故曰「棖也慾,焉得剛」,而《書》則曰「剛而無虐」。盖不虐不慾可以言剛,惟剛乃能行仁,公獨有取於松竹焉者,非以其德全於剛耶!方公閒於簿書,日哦其中,見夫檀欒膠轕,泠風飒人,清隂澡慮,則思所以大庇我民,以澣以濯,見夫落落髙標,陵轢霜雪,有不可犯之色,則思所以上列利病與當途要人,争可否而不折,見夫幽姿勁質,鸞鵠對峙,而不受鷃雀,則思所以擊奸尚賢,使君子有所恃而小人有所畏。卒之,雨暘以時,物物得職,威令神行,惠利川流,仁周乎骫桑,義髙乎偃伯,曽不旬嵗而民和年豐,是豈巧言令色,四體若無骨者所能乎?至若心逺地偏,境與意会,萬事不到胸次,聴號鍾之松風,挹寒塘之竹露,辽歴物表,便有濠濮間想。回視軒冕,所謂「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是故可友而不可屈,雖然公將羽儀天朝,固不能屈之使西如摩顶者,然能卓然特立,臨大節而不可奪,以措天下於泰山之安,則豈惟無愧二友,實丘壑夔龍之友。《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七。又见《方舆胜览》卷二O,《永乐大典》卷七二三八,同治《庐陵县志》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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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9 发表于: 2014-02-20
廬陵县重修先圣廟記
廬陵古稱大縣,唐貞元時戸二萬餘,有地三百餘里,至熈豐間,戸籍號七萬,迨今不啻倍蓰,縣當刺史理所,今日两趋衙,退则录判,将校无所不斗决,煩言易生,凡事難専,又適兹興法蠭午,百姓創罷,爬梳不可,以夜繼旦,為吏牘埋没,至皤頭不得出氣『一』,政且不舉,何暇及敎?縣故有先聖廟,嵗上丁釋菜,府史執事趨如令則止,視貌殆土木偶然,官之設,豈端使然哉?今令君老於政事,如古鍵令,其為治,鍵之以勤强練密,異時桀黠吏縛不能展手,不期月,煩言寖聞,則笑曰:「夫其口衆我寡,吾知行吾政爾。」益痛掃溉,辦乃公家事,小大斬斬,逮鰥廩饑,以為未至,則喟然治黌宫,一新廟庑,凡宫室不能蔽風雨者,自我彫鏤,像圖巍然,突兀照映,於是廬陵之學,可以責士之不來。賈生有云:「移風易俗,使天下回心而向道,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誠有味其言哉!夫俗吏云者,不過曰:「獄城不得其情,刀篚不次於骨,箕斂口率不登其時,遮迣干掫不中其程,美锦不盈其实,吾所汲汲也,勸學養士,二千石之職也。令於何有哉?」因謂可以無學,無學不害,則茍而可。嗚呼,是盖不知县乡教之源,教學政之源,養其源則末治。狱訟誅斂,末也。夫民性非本惡,彼其强有力者嚚,暴悍者盜豈,專民之罪哉。長上不勸學也,父母我民,不知勸學,至其寡亷鮮恥,一落檻穽,驟以三尺糾繩之『二』,可謂大不仁矣。誠能隆師尚賢,使民知方,彼有恥則可以無訟,彼知自愛則可使畫地不入;彼知愛上,則职可使不趨而辦,我無欲而民興亷,則可使雖賞不竊,如是,則前所謂獄城刀篚,口率箕斂,遮迣干掫,雖寢可也。反是,雖日撻以求治,不可也。郡太尹李公鋭於養士,得梅池萬鍔為之師,令君聞其揮鞞,又建鼓而和之,炳乎其相辉,蔚乎其相彰,於市於田,往往樵夫談王道,將聞絃歌,息丁寧,俎豆厭戎馬,簿書箠楚且于煤尾荒涼,然則使民回心向道,果不在俗吏矣。鍔,余同年進士也,嘉其意不茍,屬予記之,書賈生之語以諗焉。令君成都王昌,故祖岐公之孙,世其家,盖申鮮虞之傳挚焉。《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七。又见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四,同治《庐陵县志》卷一四。
   『一』皤:原作「破」据四库本改。
    『二』纠:原作「扎」据右引改。


【1 9 5】全宋文      卷四三一九 胡    铨﹝二一﹞
绍堂记    为安成刘智原作    绍兴七年十月
    粤自瓯脱窘边幅,'天骄窥夏盟',毒流中原,灾及编简,瓜丘砥柱之祸,盖已至此。异时墨兵道一变研桑',而繁冠者流至谓定乱兴邦,'直须长枪大剑,焉用毛锥子。斯言一出,天下靡然安之。呜呼,此予所取於刘氏之绍堂也。堂以绍名,'不忘其先藏书而作也。夫藏山之卷九千,而插架之轴三万『一』,腰牛汗马,'兹固莫儗。然与夫娃宫壑室,'聍窕窈而储清净,斯亦足以豪矣『二』。予恐幽蠹落棚,蜗蟠梅阴,'则键之以说曰:学殖也,'身与家、国与天下理乱以之。方秦未亡,山河甲兵,障塞自若也。一为儒仇,'而陈涉遂起,'鲁诸生抱礼器往臣之。孔鲋大儒也,且为之博士,杀身而不顾。彼岂不为天下士君子地乎,'诚以秦火其书,故积怨而发愤於陈王也。自是危缨瓦解,烘然沭猴之一炬,然则秦焚书耶!汉高帝起鞍马,嫚骂书生',见则解其冠而溺之,其视秦何远哉!然能文以诗书之说,至使左右武夫闻其风者,咸呼万岁,是何也?人厌甲兵,思息肩於礼义,犹饥人之欲刍豢也。由是言之,定乱兴邦,长枪大剑力耶?禾绢蒙麈日久,思欲尊俎以折冲,士之志古者正应离蔬释蹻,分禹稷之忧,都岩廊则思死社稷,控要害则思死封疆。有如不试而丘壑草野,处缓急之际,犹当学颜蠋奋布衣,以明大节,乃为不叛古。如曰效蚩尤之守庐,区区一藏虏耳,无补成败,非所望於萧傅。绍兴七年冬十月朔记。《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七。
『一』架:原作「梁」据文意改。
『二』亦:原作「一」,据傅校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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