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全元文卷一四八二 胡榮祖
胡榮祖
胡榮祖,吉水(今屬江西)人。曾任吉水縣州判(清道光《吉水縣志》卷一九)。本書收胡榮祖文二篇。
權 説
或問:權之爲説,漢儒解之於前,宋儒非之於後,不識權者果何物也?愚曰:權亦事之宜也。然則,權與義同乎?曰:不同。請聞其説。曰:有常之宜曰義,臨時之宜曰權。問者未達,曰:權之説如此,不有害於道乎?曰:否。孟子嘗言之矣,權正為害道者設也。霜嘗思之,盈天地之間,往者過,來者復,裁制萬事,變通無窮者,惟其義而已。蓋仁者義之愛也,智者義之辨也,禮者義之儀也,中者義之則也,信者義之實也。雖然人之情萬殊,事之出萬變,或愛有不可施,智有不可用,禮有不可執,中有不可定,信有不可必,是皆孟子所謂害道者也。聖人知其然,故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夫權者,聖人憂道之深謀處變之大用也。如可乎可,不可乎不可,此義也。或可之中有不可,而不可之中有可,此權也。權與義,無非道也。然君子之用心所當日進者學也。深造者道也,謹守者義也,不可預知者權也。愚故曰,有常之宜曰義,臨時之宜曰權。(清康熙《古今圖書集成·學行典》)
經權部紀事
《淮南子·人間訓》:晉文公將與楚戰城濮,問於咎犯曰:「為奈何?」咎犯曰:「仁義之事,君子不厭忠信。戰陳之事,不厭詐僞。君其詐之而已矣。」辭咎犯問雍季,雍季對曰:「焚林而獵,愈多得獣,後必無獣。以詐僞遇人,雖愈利,後亦無復。君其正之而已矣。」於是不聽雍季之計,而用咎犯之謀。與楚人戰,大破之。還歸,賞有功者,先雍季,而後咎犯。左右曰:「城濮之戰,咎犯之謀也。君行賞先雍季,何也?」文公曰:「咎犯之言,一時之權也。雍季之言,萬世之利也。吾豈可以先一時之權,而後萬世之利也哉。」(清康熙《古今圖書集成·學行典》何本方、許麗艶校點)
【49】全元文 卷一四八八 董復禮
胡景望墓誌銘至治二年
余友景望寝疾,病,馳往省之,謂余曰:「蒙之不淑,遘兹大疢(一),度弗復起。恨不獲卒業於先進之門(二),請從此訣(三)。」翌日,病革,諸父昆弟環而視之,顧其父曰:「我之不類,以集戾於厥躬,如天之德恨弗克報(四)。壽天,命也,幸勿感。」又顧其兄若弟曰:「吾將與若戮力以亢吾宗,今遽止於斯,命也,奈何?尚賴勗爾德、勵爾業(五),蚤夜孳孳,毋黍厥祖,則吾死猶無死也。」言齕,續息絶,實至治二年□月□日也。始予從鄉先生鲁月卿學,見生稠人中,冲旷澹夷,举止詳瞻,言語侃侃,不妄嬉笑,心固已奇之。先師就世徵漢傳門人以次相授法,故獲與胡氏諸子同研席。惧紛華盛麗之誘于外而訹其中也,乃就館于溪上别業,與之辨析理趣,意授而神領,吟咏情性,若有可觀者焉。劇則挟筴以歌(六),曳杖以游,相娱也。未幾,以疾告,竟以是夭。胡氏内外姻黨無慮數十百人,長者如哭其子弟,幼者如哭其父兄,知予疇昔之分、莫逆之情,宜乎不知淚之横集也!將葬,其弟若兄來請銘。余謂世之君子身既没而名不腐者,文辭、功業耳。若生之不幸弱喪,百不一試,宜若無傳焉。然而,拱把之木,培之埴之(七),可使拂雲;泛濫之流,疏之導之,可使赴壑。使天假之以年,安知其無所表見於世耶?觀其從容於正命之際,神色不變,無呻吟顦顇之態,此子曾子、子桑户所以大過人者,胡氏以弱子能之,其果賢乎哉!是宜銘。生讳某,字景望,妣胡氏,世爲鄞人。曾祖考諱某,曾祖妣某氏;祖諱某,祖母某氏;父諱某,妣某氏。生死時纔十有八,未娶無子,以幼弟宏翁繼,權也。葬於鄞縣胡㠗之原,從母居也。窆之日,是歲某月某日也。銘曰:
猗蘭播芬,凝霜祝兮。輶車發軔,摧厥軸兮。若人之萎,我心孔悲。陵隳谷坼(八),視此刻辭。
〔一〕遘兹大疢:約園本作「適兹大」。
〔二〕恨不獲卒業於先進之門:進,約園本作「正」。
〔三〕請從此訣:此,約園本作「先」。
〔四〕如天之德恨弗克報:報,約園本作「振」。
〔五〕尚賴勗爾德、勵爾業:德、業,約園本分别作「學」、「德」。
〔六〕劇則挟筴以歌:筴,約園本作「策」。
〔七〕培之埴之:埴,約園本作「植」。
〔八〕陵隳谷坼:隳,約園本作「堕」。
【49】全元文 卷一四九三 王寔 (三)
陰陽葫芦銘為林庵太守赋
有瑞者瓢,並蒂雙實。外分混沌,内含太極。二氣交嬉,玅合而凝。絪緼坱扎,浑然天成。虚中有容,生意不斷。扩而充之,吾道一貫。駢肩並立,清若夷齊。同氣所兆,孰識端倪。草木之實,希世者貴。玄中之玄,英發莫關。同颖之禾,薦之周京。孰如此瓢,往古未名。維潤使君,至和所致。千載有聞,金沙别墅。
【49】全元文 卷一四九八 王 毅 (一)
贈胡深序
蒙莊氏有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機淺。」予嘗玩绎厥旨,而諗之於人,厚味之是饕,妍姿之是悦,凡外物之可喜可慕者,举足以蒙蔽其心。是以心之虚者日以塞,靈者日以昏,不但一行之不能成,而亦一藝之不能精矣。若是者何哉?嗜欲深則天機淺而已。若夫嗜欲淺而天機深者,則其人品之高,未易企及,何行之不修,何藝之不可進也哉。余生胡氏仲淵,雅善書,謹而不拘,逸而不肆,識者以爲得歐、虞筆意。州里晚進,多取法焉。又善詩,潔而無疵,淡而有味,識者以爲得韋、柳句法。流輩之間,未能或之過也。君通地理,明葬法,觀山水之美惡,卜時日之吉凶,折之以理,一洗淫巫瞽史之陋,其得公明、景純之遺意者邪。又善方藥,審虚實而補泻之,隨寒熱而温凉之,惟拳拳於活人,不汲汲於求利,其得岐伯、仲景之微旨者邪。家世業儒,其讀書也,不章解句釋,而心领意會聖賢大意,其有所見也欤。君好神仙之學,不爲熊經鳥申,而識龍升虎降,金丹之要訣,其有所受也欤。喜觀釋氏之典,不泥緣業之粗淺,而悟本源之精微,此尤君之翛然不可及者也。嗟夫!世之常人,或有寸長片善,已欲誇於時俗,能兼善者,蓋罕有之。君之能事不可勝举,其何以能爾邪。曩在京師時,君同宿僧舍,夜雪盈尺,跌坐達旦,不見其惰容。後又同舟南歸,水陸數千里,觀君用財豁達,未嘗有吝色。持心甚正,寓物不流,澹然無聲色之好。所謂嗜欲淺而天機深者,於君見之矣,其多能也宜哉。然君之所存,蓋欲務德行之純,初不求技藝之富,或以多能目之,知君淺者也。或者止以醫目之,不知其餘事,是尤不知君者也。然與博而失之雑,無寧約而歸于一,以君之天資,向使用志不紛,真積力久,其所成就,記可量也哉?趙君子昇之久病也,服君之藥而獲瘳,俾予作文以叙謝。余與君道谊之交也,故始之以頌,終之以規。余以雑學而未能一於道也,亦因之以自警焉。
【49】全元文 卷一五○○ 王 毅 (三)
與胡仲淵季彌章書至正十三年十二月寄
仲淵一别將兩年,彌章一去幾一載,雖同淘江之東,隠然弱水之隔,時事多虞,不知四方何時俱寧,二賢何時全歸,臨書不覺爲之怅然也。兹因三益長子去台城省乃翁,已作石抹、萧君書,仗此老作大檀越,爲毅創書樓。更仗二賢言之大參公,亦爲作檀越可乎?第恐大參不讀書,非其所喜,倘愛屋及烏,以仲淵之故,時蒙作成(一),捐數月之俸,亦足為士林美談。蓋鄉里朋友間,貧者愛莫能助,富者又以均役、減分、勸票三事助憎,非假王公大人之力,則無以成之。邵康節之安樂窝,朱晦菴之武夷精舍,亦皆達官貴人作成之,毅不過小規模,惟二賢同三益爲幹緣,不勝幸甚,草艸不具。
〔一〕時蒙作成:時,《括蒼叢書》本作「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