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川故居為廣州美術學院60周年校慶添彩
http://art.people.com.cn/BIG5/n/2013/1128/c206244-23680858.html2013年11月28日08:58 來源:南方日報 手機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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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5日,在廣州美術學院60周年校慶紀念活動期間,廣美首任院長胡一川故居、胡一川研究所正式揭幕開放。胡一川是中國現代著名油畫家、版畫家、美術教育家。研究所設於其生前居住的小紅樓內。這裡不但見証了這位藝術家的半生藝術歷程,也為許多老廣美人帶來溫暖而深厚的歷史回憶。
為紀念胡一川的生平事跡,廣美校方從十多年前開始對故居進行了修復,並於日前完工。揭幕期間,這裡還舉行了“胡一川藝術生平陳列展”。大部分展品原件均妥善收藏在故居內,為胡一川的藝術研究提供寶貴資源。近日,在廣州美術學院院長黎明、胡一川之女胡川妮的介紹下,記者踏足這座小紅樓,重溫老藝術家在這裡留下的點點滴滴,以及那些鮮為人知的廣美往事。
小紅樓裡時光流轉 猶記故人音容影蹤
廣州美術學院昌崗校園的西區,曾留下了關山月、黎雄才等大師們的身影。如今,如蔭的綠樹還掩映著兩座不起眼的小紅樓。那些苦楝和白蘭,不知不覺已伴隨了廣美近60年的成長。這些老院長當年手植的小樹苗,今已亭亭如蓋矣,白蘭樹飄下來的花瓣還發出陣陣清香。一花一葉,無不寄托著故人對這所校園的縷縷情思……
或許知道的人不多,南座小紅樓正是廣美首任院長胡一川的故居。這座兩層高的建筑,建於1958年。至於格局相似的北座建筑,廣州美術學院歷任書記曾居住其中。過去,小紅樓是一個片區,其中還包括關山月、黎雄才、楊秋人等大師的住處。可惜的是,隨著教工宿舍的改建,這些宿舍多已不存,兩座小紅樓已成為早期教工宿舍碩果僅存的見証了。
“這些房子要成為文物,或許年份還不夠,但它們對廣美傳統的傳承卻非常重要,因為我們對這個地方太熟悉了。”黎明說。
經過大半個世紀的風雨,胡一川故居同樣曾面臨日久失修、漏雨連連等問題。省委宣傳部曾為此撥款80萬元,通過搶救性維修,恢復了小紅樓的原貌。據黎明透露,一路之隔的另一座小紅樓,將修繕作為廣美的校史陳列室。而建於上世紀80年代的關山月故居,也將納入國家廣告產業園區的一部分而保留下來。
修葺一新的紅樓內部,仍舊保持著從前的格局。這也留下了胡一川的親友們心中的記憶。其實,胡一川的家,早已融為“老廣美人”生活的一部分。故居的一樓,就是從前黨委開會的地方。而在過去二樓朝東的小陽台上,上下課路過的師生也總能看見老院長的身影。
“上來聊兩句!”人們常能聽到胡一川如此親切的招呼,而這也是老師們心情最為忐忑的時刻。胡一川會詢問他們近期有沒有新作,如果沒有作品交代,老師們都會感到一陣臉紅。“他一直鼓勵老師們要用作品說話。”胡川妮說。
胡一川重視創作,自己也同樣要以身作則。他的《前夜》、《挖地道》、《鐵窗下》等多幅名作,就是在小紅樓裡誕生的。胡一川還很強調寫生創作的重要性,他常常帶領學生下鄉採風,深入生活,用畫筆抒寫國家的發展面貌。在胡川妮的記憶裡,父親每次採風回來都會晒得很黑,甚至晒掉了一層皮。
“父親每次回來,總是風塵仆仆地背著沉重的油畫箱,興致勃勃地把採風作品攤開來,輪流給大家欣賞點評。”胡川妮還記得父親眉飛色舞的神情,“每次攤開這些畫,他都會像小伙子看著心愛的姑娘一樣,看上很久很久。”
胡一川不但為廣美留下了大量的作品,還留下了豐富的精神遺產。在胡一川的影響下,廣州美術學院一直重視把握時代脈搏、關注社會需求。從當年的下鄉創作到今天的產、學、研相結合,他奠定的精神基調從未改變。
“老院長仿佛不曾離開。”黎明總結道。
四十余載風雨兼程 舊物佐証偉岸人格
胡一川的一生,幾乎經歷了20世紀中國美術史上的所有重大事件:他是中國新興木刻運動的最早成員,在延安魯藝,他作為木刻工作團團長帶領文藝工作者奔赴抗日前線,用畫作鼓舞士氣,他曾親歷延安文藝座談會……新中國成立后,他又投身中央美術學院、廣州美術學院的創建工作。在黎明看來,老院長從來沒有休息日,總在路上風雨兼程。
盡管步履匆匆,胡一川總會為人生中的每一站留下紀念。故居裡收藏的39本胡一川日記,記錄下他1937年奔赴延安之前直到上世紀80年代的心路歷程,此外還有98本工作筆記本。這些既是他人生的縮影,也成了中國現代藝術變革的翔實記錄。
“他什麼都可以扔下,最舍不得的就是他的日記以及母親的頭發。”胡川妮介紹。胡一川的收藏也印証了藝術家的兒女情長。由於母親早逝,胡一川的行囊裡總少不了她留下的一包頭發。無論轉戰大江南北,始終不忍丟棄,直到后來情勢緊急,在反復勸阻下,他仍留下一撮頭發,珍藏在身。這些遺物至今還保存在故居的庫房裡。
二樓牆上展出的一塊特殊拓印,也印証著胡一川的一段浪漫往事。抗戰爆發后,胡一川隻身奔赴延安,未婚妻卻隨著經商的家人去了緬甸。這一等就是八年,而且兩人都沒有通過信。身在緬甸的未婚妻,深受富家弟子的愛慕。她的眼裡卻隻有一個胡一川。她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穿越封鎖線,結果被炮彈炸傷。最終在重慶八路軍辦事處的幫助下,胡一川夫婦終於在延安結婚。
為慶祝二人八年后的相聚,魯藝美術系主任為胡一川刻磚留念:“萬水千山,終久團圓。”至今仍保留著的磚印原件就見証著這段忠貞不渝的愛情。
作為歷史的忠實見証,小紅樓既有浪漫的溫存,也曾滿載辛酸。“文革”期間,胡一川曾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他的居所被造反派鵲巢鳩佔,連他珍藏的那些齊白石、黃賓虹等人的贈畫,也悉數不翼而飛。
“年輕人犯錯誤是很正常的,隻要改正錯誤就可以了。”盡管歷盡波折,胡一川卻沒有將別人犯下的錯誤放在心上。他坦蕩的胸襟感動了那些曾經得罪過他的人,有的甚至還成了胡一川很好的朋友。
盡管歷盡傳奇,胡一川的日常生活卻異常低調簡朴:坐的是公交,住的是招待所,吃的是榨菜、稀飯……無論衣食住行,他都盡量與老百姓保持統一。起居室裡留下的那些上了年紀的桌椅櫃子,不少都是主人建校之初從武漢帶過來的。而在陳舊的畫板上,顏料依然閃閃發亮。
“有了偉大的人格才有偉大的感情,有了偉大的感情才有可能創作出偉大的藝術品。”胡一川的這句名言,既是他的座右銘,也成了他一生的真實寫照。
幾千書畫收進館藏 記錄畫家生命火花
除了書信、日記等各種重要文獻外,故居的庫房裡還收藏著胡一川幾千件書畫作品,包括油畫、版畫、速寫、書法等各大門類。這些作品完整而全面地呈現了胡一川的藝術觀念和軌跡。
在一樓大廳懸挂的《開鐐》(中國國家博物館藏),便是胡一川以革命歷史為題的重要作品之一。《開鐐》作於1950年,以質朴的語言刻畫了堅定的革命者形象。它之所以動情,與胡一川早年經歷的牢獄生活密不可分。也正因如此,畫家才對“開鐐”之后獲得解放的質朴感情把握得細致入微。
“當時,父親正在與徐悲鴻共同創建中央美術學院。《開鐐》讓徐悲鴻深感驚訝:他想不到胡一川在版畫之外,竟然還會畫油畫。”胡川妮說。此后,胡一川立即被聘為教授,畫作尚未完成就被送往蘇聯進行展覽。
由於受到倫勃朗、梵高、莫奈的影響,胡一川的油畫十分講求明亮、艷麗的色彩搭配。這種追求甚至還帶動了整個南派油畫重視色彩的風氣。“胡一川的油畫越放大越好看。他的油畫風景局部放大之后,明亮而和諧的色塊,就是很有現代感的作品。”胡川妮介紹。
在胡一川看來,油畫的色彩甚至還充滿了通感。每幅油畫都是一幅能“聽”的“交響詩”。他曾表示,畫、詩歌和音樂應成為“三位一體”,將它們割裂開來都是不完整的。胡一川本人會彈鋼琴,還曾在延安兒童抗戰劇團教過唱歌。在一樓那架舊鋼琴上,還擺放著一座他親手完成的貝多芬半身塑像。
胡一川的藝術火花一直燃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為了慶祝他的90歲生日,2000年,家人將他的油畫結集為《胡一川油畫》。油畫擺放的時間長了,畫布就會發黃變色。為了能使畫冊以最佳面目示人,重病在身的胡一川,仍然堅持每一幅油畫打樣都親自過目,再由胡川妮作電腦修復,重現畫作本色。
“整理完了這本畫冊,就等於讀了胡一川的研究生,知道他追求的是什麼。”在胡一川的指導下,胡川妮找到了許多原來難以察覺的“點睛之筆”。例如,《八字橋》橋底洗衣的女孩,一身熱烈的火紅衣裳,為畫面增添了靈動的生機。這些原貌重現,讓人們領悟到了胡一川的藝術靈感。“他已經與他的畫融為一體,也一直在一起。”胡川妮感慨地說。
“胡一川留下來的作品數量很龐大,將他的作品梳理清楚,是個慢活。”廣美設立了胡一川研究所,專門負責對胡一川的作品進行研究。研究與梳理也是研究所下一階段的工作重點:“藝術家和革命家的身份,油畫家與版畫家的角色,都同時伴隨著他的一生,這些課題仍然很值得我們繼續研究。”黎明表示。(楊逸)
(原標題:小紅樓留大師音容 數千力作回歸“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