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胡家故事》第三篇 陈行胡氏米行
正当衣羊在寻觅老祖宗的栖息地在何方时,上海的胡氏宗亲朋友又给衣羊提供一条信息。
“不妨到上海浦江镇寻觅废墟中的陈行镇,或许还有一点族人迁徙的另外信息。”
“陈行镇?对,历史古镇,曾经古镇上有多家米行,最著名的就是胡氏米行!”
“在去往陈行镇前,先去上海图书馆查找一本《胡氏家乘 不分卷 1917年拓本》,拓本中记录了明嘉靖初年从安徽绩溪来陈行镇做茶叶、大米商的胡少刚的事迹。据传,他是当年陈行镇胡氏始迁祖!你必定会对上海胡氏的分布做进一步的考证。”
上海图书馆坐落在西尽头淮海中路上,衣羊在杨思乘地铁8号线,再在老西门转10号线就到了。当衣羊从上海图书馆地铁3号出口出站没几步就到了。站岗的保安说图书馆在疫情期间不提供查阅书籍档案。唉,衣羊白跑一趟,但趁机沿淮海中路向西藏路一路游,见识一下曾经的淮海中路。建筑变了,风景变了,具有历史风貌的建筑却不变,并标上了建筑的铭牌。在上海老城中留下了一段历史的记忆。衣羊十分惬意将这些建筑用手机拍摄下来。
可是那一碗30元人民币的、据说上海风味的荠菜大馄饨让我吃的津津有味却有点心疼,跨过黄浦江后在杨思地铁口同样滋味的大馄饨只要18元。就如上海市区的房价和郊区的房价,没有可比性!大都市到处都是市场决定了价格。
浦星路正在建造高架,这是通往市区的“高价”。道路两旁原来的农田都变成了工厂、商品房。衣羊与左手边高架桥上的8号线地铁并驾齐驱。春夏之交的5月10日,衣羊独自风尘仆仆地驱车30分钟赶到了浦江镇。衣羊从陈南路转弯进去再到鲁陈路,在周浦塘桥上俯瞰东北面的一片废墟,衣羊不敢想象下面就是风靡进600年的陈行古镇!
远处,两棵树顶枯萎的古树和一棵茂盛的银杏树,原来这里就是曾经古镇的武庙遗址了。保安说你走进去就是当年的古镇街道了。
在一堆废墟边上,一位妇女骑电瓶车过来。我上去询问:“阿婶,这幢破房子是否就是胡氏米庄?”阿婶说:“这是我们孙家的房子,我从小就是住在这幢房子内。出嫁也是在陈行镇上,现在故居落败了,有点伤感。你打听的胡氏米庄就在我家东面,已经全部拆除了,遗址上现在被农民堆上泥土后种上了油菜籽了。你看就是这个地方。”
阿婶很健谈,还说,我现在做梦还想起小时候陈行镇上的大人家,有吾伲孙家、城隍老爷秦裕伯的秦家、还有陈家木行和胡氏米庄。可惜,现在这条街的繁荣被拆光了。
阿婶眼睛里面有点发潮了。阿婶讲我已经70多岁了,老底子吾伲陈行镇很有来历的,衣羊静静地听她讲述陈行镇的来历。
“救命啊!救命啊!”周浦塘内发出了尖锐的呼救声。迭个是发生在明万历年间,初秋的一天。有一批从浙江来的木排漂进了黄浦江,要赶到上海县城去出售。木排刚撑过闵行渡,天色突变,乌云满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好像漏了一个洞,雨如倾盆,江潮汹涌。木排只能顺水向东漂移,撑木排的人想木排漂到在闸港口后,左转弯再往北。可是老天似乎与撑排人作对,风越来越大、雨点越来越密,风吹起的浪头很凶猛地向木排打过来。眼看时刻都有翻排的危险。撑排人四处张望,寻找避风的港湾,情急之中突然发现右边有一条河浜,连忙右转弯撑进了河浜中,迭个地方就是周浦塘。
转弯时,木排黄浦江大浪打横。用竹篾捆绑的木排,马上被大浪打散了。一根根木头在汹涌的大浪下,分崩离析,顺着进周浦塘的潮水,在塘内横冲直撞,撑排人边喊救命,边拔脚上岸,拼命拦截,可是顾头顾不了尾,只能到更前方回头作接应,还是难见成效。他担心在木排上的伙计还没有跳到岸上,只能跟着有人的木排奔跑,救人要紧。
幸好,周浦塘曲曲弯弯的,水流变缓了。他们边追边截,终于在距题桥镇还有三四里路的湾塘边,将木材拦住了。当地人闻讯纷纷赶来相帮,他们才把木材一一打捞上岸。雨过天晴,为了感谢乡民们的帮助,撑排人就地将木材就地廉价出售,引起了当地人一番轰动。
这撑排人来自广东省南海县(今属佛山市)沙贝乡,叫陈球。陈氏原本是名门望族,代代出高官,而陈球竟弃学经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差一点在黄浦江上折舟。他感激这里的乡民并认为此处必有情缘,便索性就地搭起廊棚,又从浙江产地撑来一批批木排,作定点经营,创建家业。不出几年,生意越做越好,这“陈家木行”也声名远扬。这个地方也被当地人称为“陈行”了。陈氏家族在这里繁衍了十六七代。而这一切,既起源于万历初年的那一场风雨、那一只木排、那一批乐于助人的乡民,又得益于万历年间另一批陈家行的开拓者——秦观十四世孙秦钺,当时入赘到附近的潘家宅,成为陈家行秦氏的始迁祖。
陈行镇还是上海县城妇孺皆知城隍秦裕伯故里。侬看,秦家的“玉涵堂”还在。现在他的故居“玉涵堂”还在废墟中坚强不倒,虽然是闵行区的文物古迹,可惜没多久,“玉涵堂”也要没有了,被旧区改造的大潮所湮灭。
当陈行发展到成镇规模后,吸引了很多江浙、安徽的商贾来陈行做生意了。陈行一条街就变得闹猛起来了。在明嘉靖年初,安徽绩溪人胡少刚到陈行开了米庄,从商讲德,济贫赊账,穷人买米量足,还抓一把放入米袋,深得人心。一直到清代,陈行镇商铺栉比鳞次,街上行人摩肩接踪无数。几百年风云变幻,现在陈行镇将不复存在了。留下念想就是那条拓宽的周浦塘!
“阿婶,我倒要问侬,不是召稼楼介绍里讲,秦裕伯是召稼楼的故里,怎么变成了陈行镇上的故里了?”
浦江镇是陈行镇和鲁汇镇三镇合并后,将召稼楼古镇改造出来的。当然,为了增加历史文化,就把陈行的秦裕伯故里当成了浦江镇的历史文化了。硬搬秦裕伯故里到召稼楼也是情理之中。
“阿婶,吾也是浦东人,姓胡,所以今早特地来看看胡氏米庄。听了侬讲的历史故事,的确很感动的。”
“那侬是胡少刚的后代。”阿婶眼睛内有点发光:“来寻祖啊!”
衣羊摇摇头:“不清楚,反正我觉得与我有点姓名上搭界,心里面听到胡氏似乎有点灵犀的感应。我真想了解一下吾伲胡氏始迁祖是哪位老祖宗。谢谢侬讲了这么多历史故事。”
“有的辰光,自己想想把老镇拆忒也蛮肉麻的(可惜),假如当初陈行不拆忒,像召稼楼一样改造,或许比召稼楼还要闹猛,上海人也多了一块旅游的地方,可能侬心目中的胡氏米庄还会挂出店招,猎猎飘扬,老店重发新苗,继续它的辉煌。每当我走过自家的老房子,总是要停下来看看。舍不得啊!”
衣羊再一次感谢阿婶。
阿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舍不得啊,我就到自家老宅附近的废弃田里开荒种菜,这样时常就能看看自家孙家房子,直到彻底拆忒!”衣羊与阿婶分手了。然后衣羊站在那片胡氏米庄泥泞的废墟上,脚上皮鞋沾满了泥土。
衣羊再一次穿越了历史,眼前出现了胡氏米行的伙计们站在柜台边上卖米。
“老婆婆,侬来籴米(买米)呀,今朝的粳米交乖好,要几斤粳米啊?”
“我只有5只铜板,能籴几斤粳米?屋里厢小囡肚皮饿来瘪脱了,嗷嗷叫。”
伙计看到老婆婆手里的铜板:“老婆婆我拨侬称5斤粳米,先让小囡吃起来。余下的2个铜板下一次带来就可以了。”说着就在米桶里捧起一把米放进了已经称好的布袋里了。
“我的老祖宗是从哪里来的?安徽、江西、河南?”衣羊走到秦裕伯的故里“玉涵堂”,心里暗暗地询问这位掌管上海陈皇庙的城隍大人。
城隍大人仿佛在眼门前对衣羊讲:“天晓得!”
“是啊,天晓得!”衣羊想既然现在“天晓得”,那么暂时也不要再打破砂锅纹到底了。
等到上海图书馆开放后,衣羊再去图书馆查查档案,希望不是“天晓得”。
陈行路的北边都是商品房,一个现代化的浦江镇与陈行老镇一路之隔。家乐福让从上海市区下来的居民们都感觉便利,他们都带着幸福的微笑。
在陈行路上的馄饨店内,我吃了一碗馄饨,价格15元。
根据衣羊阿爷和阿奶的口述,以及小辰光阿爷接待三林廟老宅的胡氏可确认无疑。衣羊不想被断层的历史所阻碍文字表达,继续将阿爷的口述把胡家老宅的故事讲下去。
欲知《胡家老宅》的后续故事,敬请关注衣羊的“第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