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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羊船长:《上海胡家故事》第三篇  寻访陈行胡氏米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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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 发表于: 2020-04-18
《上海胡家故事》第一篇  胡家宅
胡月祥(衣羊船长)




在上海浦东地区有很多以胡家宅为名的宅落。


衣羊要所讲的故事是坐落在上海浦东黄浦江龙华嘴一侧的胡家宅,这是以衣羊祖辈的姓氏起名的老宅,胡家宅坐落在此已经150多年的历史。


哦,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胡月祥,中国远洋海运公司高级船长。我把最宝贵、最精彩的人生都在远洋船上度过。我属羊,把“祥”字拆分为二,在“示”上加一撇,为“衣羊”,即为“依托海洋”。现在朋友们都已经忘了我的姓名都叫我“衣羊船长”。你看我的名字就注定了我一辈子的职业就是海员。


衣羊5岁那年依稀记得居住的老宅是上海浦东最普遍的绞圈房子,它坐落在村正中,东南朝向。弹界石铺就了进宅门的路,四周篱笆护墙,篱笆上都是青色的枸杞藤,到了枸杞成熟时,整个篱笆上都是红色的枸杞。双开宅门上附有一对门环,那门环若发出清脆声响,就意味有客人造访,大人们会打开方方的门闩迎接客人进入宅院。


早晨,衣羊尾随阿爷去开门。但见阿爷在衣羊面前假装很吃力并夸张地噢吆、噢吆竖起门闩。开门时,门臼吱嘎、吱嘎的声音相当悦耳动听。高高的门槛,衣羊要扶着它才能爬出去,进门有缓冲门廊,还有扶手。


50多平方米的庭院感到清净温馨,院内铺就了平整的方砖,茂盛的青苔在不是经常踩脚的方砖上蔓延出来,在庭院中留出了一条小道。庭院边角四处有阴井下水道,排放下雨积水。每当夏天那黄豆般的雨点下来时,衣羊就快乐的围着庭院打转:“落雨了!打烊了!小巴拉子开会了。”衣羊祖母一句浦东话“小鬼头”进来!“豪兮(闪电)要天打煞的。”吓得衣羊奔到祖母怀里,惊恐地望着闪电打雷。


天上笼罩了墨彻乌黑乌云,仿佛没有盖头水缸,倾盆大雨下来了,大人把杠桶、水桶放在屋檐下盛天落水。衣羊呢?哎呀,哎呀帮倒忙将盛满雨水的桶抬到灶披间,倒进灶头旁边的“七石缸”里,大人说这样可以省掉河里挑的水用明矾搞清。


可是滂沱大雨不停时,庭院下水道就来不及排水了,大人们出现了恐慌的脸色,阿爷连忙穿了蓑衣打通东壁角小青砖,雨水在那里开始了漩涡,慢慢下去,流到了东面的河浜里。


这条河浜是以胡家宅姓氏命名的胡家港,一条40-50米宽的黄浦江支流。胡家港繁衍出更小的河流,形成了又像人体血管一样小河道。每一条河流都与黄浦江一样涨落潮。胡家宅的人只要看见胡家港涨落潮就知道今天是农历几号了。


胡家港两岸土地肥沃,桥比路多、船比车多的地方。


不远处黄浦江畔依稀可见芦苇荡层层密密,芦篙摇曳,一直伸到黄浦江中。芦苇荡内飞禽走兽,活力四射,芦苇荡的水潭里鱼虾成群。曾经上海渔民使用的“沪”到现代还能在黄浦江芦苇荡中发现,“沪”成为了黄江畔人们生存的依靠,也成为上海的代名词。渔民们在退潮后,把沟窟的江水用拷斗拷干,浑水摸鱼,在蟹洞中摸蟹。鱼蟹虾抓完了,黄浦江又来潮水后又满沟头鱼虾了,黄浦江中黄胖蟹又寄宿老蟹洞,乐的栖息在黄浦滩的人们开怀大笑。


在衣羊小时候家里还有“沪”的捕鱼工具。大人还带衣羊去黄浦滩芦苇荡沟窟中用“沪”捞鱼摸蟹。衣羊为大人捞到鞋底板大小、活奔乱跳的鲫鱼而欢呼。衣羊学着大人在扁平的蟹洞中摸蟹,手被洞里的黄胖蟹螯咬的嗷嗷大叫也不放手,直到把螃蟹生擒后才看到手上已经被黄胖蟹咬的血淋嗒滴了,此刻他才对着大人嚎啕大哭,但看到黄胖蟹在蟹篓中被囚禁而无奈地吐出愤怒的泡沫,向衣羊强烈抗议时破涕为笑。


江面帆影点点,风景这边独好!大火轮船烟囱吐出浓浓的黑烟在黄浦江上航行,船艏漂出浪花与船尾螺旋桨打水的尾流同流合污(舞),形成的一道浪花,快速冲向黄浦江的两岸,然后被接踵而来后浪推向岸堤,发出哗哗声响追赶大火轮突突的汽轮机引擎声。衣羊见到大火轮烟囱喷出一团带着白色的“云雾”,随后听到汽笛发出震撼黄浦江两岸的尖啸声。真是“浦江大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有的时候,衣羊躺在天井中的竹床上,听到航行在黄浦江中大火轮有节奏的汽笛声划过天井上空,再传递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的时候,衣羊和小伙伴在离家不远的黄浦滩看风景,觉得黄浦江上比黄浦滩边还要热闹,连黄浦滩的芦苇也随着汽笛声翩翩起舞,那舞姿让衣羊和小伙伴们看的如痴如醉,流连忘返,直到大人到黄浦滩急煞(死)乌拉看到他们才放喉大叫:“衣羊,阿奶、太太(曾祖母)叫侬回家吃饭了”!



当大人走到跟前后,立马改变了态度,扯了衣羊的耳朵:“小赤佬,在黄浦滩白相(玩),急煞(死)了阿奶了!回去,向老祖宗(曾祖母)认错!”衣羊是胡家的最大曾孙,老祖宗的心头肉,当晓得衣羊到了黄浦滩上去白相了,手里捏了佛珠,嘴里一直不安地念叨:“吾弥陀佛,赶快把他叫回来!”


在后滩江边上,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木头成排随波逐浪。据说这些大木头是大火轮从外国运回来的,再卸到黄浦江中,工人们划着淌浆划子把大木头用钢丝绳绑在黄浦滩边上成为木排。后滩的人们有时候张开了四角网、站在木排上扳鱼。

历史上,后滩木排上演绎了胡家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


衣羊的老宅早在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期就在上钢三厂扩建时拆迁了,胡家宅已经烟飞云消,除了衣羊小时候在脑袋中的一点记忆之外,痕迹都没有了。


现在的原址附近一道彩虹飞架浦江,卢浦大桥的雄姿吸引了来上海观赏风景的各地游客,地貌巨大的变迁,这片原来宁静的乡村小道,变成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上海著名的世博园,衣羊看到后滩公园的湿地,依稀记得小时候的黄浦滩原来地貌特征,激起了衣羊的无限思念。黄浦江是上海浦东乃至上海人共同的母亲河,与每一个上海人息息相关,浦东的肥沃的土地就是黄浦江孕育的。


上世纪50、60年代出生的他们嘴里还是浦东话乡音环绕,习性至今未改。那一句上海滩上出名的“今朝轰(风)度来斜啦”浦东话还在上海人中流传,给变迁的上海留下了浦东文化的思念。望着世博园,衣羊触动了小时候记忆基因中老浦东人的情感,抒发了浦东人对浦东家乡土地的爱戴。


胡家宅东边是去往周家渡必经的曹家宅,一个大姓之宅;南边不远处就是以马姓为主的马家宅;西边是靠近黄浦滩龙华家宅;北边就是一唐姓为主的唐家宅。这些地方就是现在世博园内的塘子泾地区,世界博览会世博园区建立后,塘子泾完全没了,为了尊重塘子泾的民众的念想,政府就在过去塘子泾地区建设了一条“塘子泾路”。


在胡家宅绞圈房子拆迁前,一个夏天的晚上,夜空繁星密布,阿爷喝了一点老酒后,看见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宅,心不平静,为了不让后辈忘记胡家宅的历史和胡家的来历,他把大孙子衣羊拉倒身边,坐在竹椅上讲述胡氏家属的历史。


衣羊听得如痴如醉,几十年后阿爷讲的故事还在耳边余音绕梁。


几十年过去了,衣羊也成为外公了。他觉得自己祖先的经历就是中国胡氏脉络中的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应该把这段模糊的记忆碎片串联起来,追溯胡家前辈人在胡家宅的来历和宅内演绎出来的一段故事。


后来衣羊和阿弟查证了“上海浦东新区地方志”,阿爷讲的胡家宅还真的存在,但是也已经被浦东发展的大潮冲的毫无踪迹了。拆迁可以将历史地貌弄得面目全非,随着老一辈人的离去,小辈原住民记忆被阻断,胡家宗亲历史也将断裂,衣羊感觉太可惜了。


上海胡氏宗亲协会盛邀衣羊参加2020年年会时,很多宗亲询问衣羊是胡氏的那支后代时,衣羊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肯定的胡氏后代!”


回来之后,衣羊开始查证胡家宅的来历的历史,加上阿爷对幼年时衣羊的讲的故事,走访了世博园塘子泾路两边,让衣羊穿越小时候的胡家宅原址。


衣羊根据阿爷生前讲的胡家的来历,寻找到了目前还存在的一个地标——东三林庙。庙的附近还找到了姓胡的宗亲,与他们交流中获得了胡氏在当地活动的蛛丝马迹。也了解到了蜚声中外的浦东“硬八样”菜系竟然与胡氏宗亲也有极大的关系。




吾伲先辈是打倭寇时到上海浦东的!明嘉靖年间宗亲先人胡安国将军率领胡姓后生们来上海浦东地区抗倭寇。


胡氏宗亲在平息倭寇扰乱后,后生们见到江南水乡风景优美宜居,就在东三林塘东三林庙择地定居了。据说庙前的两株白果树(银杏树)就是胡安国将军栽下的。胡氏宗亲在此成家立业,开始繁衍胡氏后代。勤劳、善良的胡氏宗亲待扎下根基、根深叶茂后,他们将自然形成的村落命名为胡家宅。


一位宗亲娶了临近宅院内的一位贤淑的村姑。此后,他们就在2-3亩水田里面弯腰曲背在插秧、种稻,养家糊口。这位胡氏宗亲是一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老实农民,维持着胡氏家庭最基本的温饱并勤劳致富。从明朝嘉靖年间,在这块江南水乡上烟火不断、繁衍到了晚清年间。这位胡氏宗亲留下血脉继续繁衍,人丁兴旺。


到了阿爷的祖父手里,就是衣羊的高祖父吧,这支胡氏宗亲育有兄弟三人和姐妹二个。老大守望农田,将祖上的水田继续扩大成为地主,还将买下的良田租给了需要种地生活的佃农。他为人与善,常常救济羸弱的佃农,在收成较差的年份还主动减租减息,以给佃农喘息之机。由此,胡家宅的佃农们日子过得宽裕。这一切都归功于富饶的东三林塘的土地和乡民们勤劳的劳作,以及开明的胡氏宗亲善良恩赐。这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实属不易。自然,老大成为了当地开明的乡绅,受到了佃农们的拥戴。


老二为弓箭在手、火枪背肩,成为有名的、在数十里外黄浦江芦苇荡里的猎手,每当打猎回来兜里飞禽走兽,满满收获,让胡家的餐桌平添了不少菜肴。
“拉末头”老三还小,胡家老辈有意让他在家“娇生惯养”,让他进入三林乡的私塾读书,识几个字,改变祖辈都睁眼瞎遭受富人欺压的境遇。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老大仍留在东三林塘守望土地,上赡养父母、下抚养妻儿,做他的乡绅。老二生性散野,仍然肩背猎枪常年外出在黄浦江边上狩猎打鱼,年纪很大也未成婚。


老三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后到也成为了乡间秀才,做了当地私塾老朽,还做一些酸不拉几的文章和为相邻写写家信,兄弟三人倒也经常走动,其乐融融。


后来,这位老胡氏宗亲夫妇善有善报,在平静的胡家宅内颐养天年,无疾而终,子女们成家的成家,嫁人的嫁人。最后,在胡氏老大的主持下分家而居,兄弟道里经常走动,家庭和睦万事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惬意地生活着。


话说到老二,他常年举着猎枪在龙华嘴黄浦江边打猎,住茅草房,钻芦苇荡,打野鸡、野鸭。然后在后滩宅子内叫卖,他渐渐与当地的居民混熟了。为了长期打猎方便,他租了龙华嘴孙家宅房东的一间茅草房后,就不常回东林塘胡家宅了。


老二的猎具是散弹枪,火药都是自制的。某天,老二在茅草屋前做火药,配方为一硫(磺)二硝(石)三木炭,搅拌均匀后在屋前晒火药。


不想一个大晴天,阳光直射火药,干燥后的火药在阳光下很容易“发脾气”。老二可能在搅拌过程中发生了物体摩擦,有了火星,这下不得了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火药马上发生爆燃,火舌窜上了茅草屋,干柴烈火茅草屋成灰烬。


好在柴房和房东的瓦房有一段距离,没有“殃及鱼池”。见到茅草房被烧,房东气的要求老二赔偿茅草屋的损失。


老二生性野但与人为善的家教,他向房东道一千个不是的歉意,愿意承担火烧损失。


就这样,老二为了赔偿房东就在他家打长工了,但仍以打猎为主业。


房东是个做熟食买卖的生意人,自有一手烹饪的手艺。他把老二打来的猎物不是马上拿到街上摆摊出售,而是根据猎物分门别类,褪毛加工成美味佳肴的野味出售。


由于猎物非常新鲜,加上烹饪的手艺,即便是同种猎物也可以做成不同风味的熟食。由此,生意兴旺,成了后滩街头独特的美味佳肴,深受后滩民众喜爱,他们有了“野味专卖店”。


除了打猎之外,老二开始向房东学习野味加工,手艺渐进,房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在房东的眼里,这位胡氏后生忠厚老实,吃苦耐劳,还独身做他的长工,有点过意不去了。再说,现在他的生意火红都是他勤劳狩猎衬托起来的。


房东膝下有一双儿女,儿子游手好闲,不如心意。他不放心家业被败,心里总有点失落。如果没人操持家业,自己身后定当家道衰落!他看似花如玉的小女儿就心动了。如果将年过二八的小女儿许配给老二,那么,我家不是后继有人,继往开来了吗?


房东权衡再三后,决定向老二透露心扉。聪明的老二感觉到了房东的心思,老二这么美貌的女子作为娘子那是多么美好的姻缘啊。“不过,娶亲要明媒正娶的,我得回家跟我大哥商量一下,省的乡邻说三道四。”他对房东讲。


浦东乡下都有这样的习俗,父母过世后,长兄为父,所以这还得听大哥的。


房东听到老二表态愿意娶小女儿为妻,急忙催老二回东三林塘胡家宅与大哥商量婚事。


话说房东小女儿早就对勤劳、善良和壮实的老二有爱慕之情了。老二在她家居住的是柴房,有的时候就会羞于女儿身,她无法表达对老二的爱慕,但眼眶中常常发出爱慕之光。


出于对房东的敬重,这对眉来眼去的年轻男女心照不宣,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老二将感应到房东女儿的爱慕化成不理不睬,害的姑娘寝食不安,常常目送老二英俊地背着猎枪出门到芦苇荡内打猎。房东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女儿听了之后,脸颊红红的,闪进自己住的闺房,砰一下把门关了。


房东以为女儿不肯,敲门说:“这事就定了!”女儿紧忙说:“你还得问我愿意不愿意!”房东听出女儿羞羞答答的话中隐喻,心想这事成了。


老二从东三林塘回来后告诉房东,大哥同意了,过几日就请媒婆来房东家提亲,择日婚娶。大哥在东三林塘胡家宅为老二准备了婚房,老二名媒正娶房东的女儿后,没几日就回到了后滩房东家,不,现在是丈人家了。


他就以女婿的身份住在了原来小姐的闺房内,继续他的打猎生涯。


若干年后,老二也有了二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其中大儿子就是阿爷的祖父。


老二和妻子把丈人阿爸的厨艺也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火红。数年之后,老丈人患病去世了。


老二在后滩老丈的宅基地上开始造绞圈瓦房了。与东三林塘遥相呼应,正式命名为“胡家宅”。 他就在这个地方落户了,在此繁衍后代。在宅子旁边的通潮港命名为——胡家浜。


这条黄浦江支流胡家浜就把黄浦江的财气带给了胡家宅胡氏宗亲。正是“财源滚滚如三江。”胡家宅有海纳百川的气度,慢慢地,其他族姓开始陆续在胡家宅落户,到了民国初,已经有孙姓、曹姓、康姓等宅民,形成了很大的“胡家宅”。不管胡姓大族,还是其他姓族,大家和睦相处,互相联缘,结成亲家,整个胡家宅朝气蓬勃、蒸蒸日上,人丁兴旺,几乎都有姻亲关系。时有婚娶外嫁的喜事在这个胡家宅里面出现,经常高朋满座,人来人往。宅子内360行职业都有。间隔一条黄浦江,后滩的小摆渡,让胡家宅内的后生们开始到城市里面寻生活了,这里的后生们都有较高的眼界,在上海滩上做生意的大有人在。


胡家宅经过三代人之后,渐渐地在龙华嘴那边有了一点小名气,胡家也慢慢地变成了当地不是名门,也不是望族的但小有名气的家族,到了衣羊祖父一代,已经是分裂为5-6家胡姓人家了,几乎在龙华嘴的姓胡都是出自于胡老二的脉系。


在这个家族内几经历史换代后,开始了贫富分化,有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也有富裕的中农和生活贫困的贫下中农。


衣羊的高祖父胡锡贵是乡间的厨师,胡家传承的就是这门活艺,远近闻名。不但能够烧出浦东的做红白喜事的硬八样、四拼盘、12冷盆,还会做出36样热炒。


只要在龙华嘴附近的人家有婚丧喜事,基本上都是胡家厨师掌勺,到了春节等节令时分,常常需要预约才能轮到。胡家的儿辈、孙辈、媳妇们在耳闻目睹下,都会到厨房来一手,烧出色香味齐全的菜肴。当然,衣羊至今也会在厨房“小弄弄”,做几道拿手的浦东“硬八样”。


在祖上还留下这么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


打吴佩孚军阀的北伐军驻扎在后滩附近!那些军官征民工做工事劳役。曾祖父和曾祖母凭一手厨艺在军营做“火头将军”。他们烧的军餐受到了士兵们的欢迎。


某天军官酒宴,吃的嘴巴漏油。曾祖父见状回厨房告诉曾祖母切雪里蕻青鲜咸菜,切成细未状,再摊了鸡蛋皮,切成蛋丝放在碗里,用滚汤的高汤冲入咸菜和蛋丝中,马上端上桌。那些当官的吃的油腻噶嗒,看到清鲜咸菜汤,抢着喝的碗底朝天!从此胡家厨子扬名北伐军。


某天大总统到上海后,闻讯有个厨艺精美的浦东本地厨师,就跟浦东出生的夫人讲了。夫人就叫人把曾祖父叫到上海家里,让他做了一桌浦东硬八样。大总统和夫人吃后连连说过瘾。正当他们摸摸油腻的嘴巴时,曾祖父端出了这碗拿手的雪里蕻咸菜汤,让他们喝的心满意足,曾祖父荣耀收场。


呵呵,这仅仅是小插曲而己,在民国史上没有笔墨留下,只是胡家传说。


好了,胡家宅的故事刚开个头,今后,宗亲们还会看到衣羊写的胡家宅故事。



作者:胡月祥
2020年4月16日


作者简介:

胡月祥——中远海运高级船长、首席培训师。全国世博会先进个人(全国劳模)。
《中国海员》杂志撰稿人,在国内各种报刊杂志刊登发表大量讴歌海员和航海文化、航海科普的文章。2010年8月由上海交通出版社出版发行《海盗在前家在后》船长日记一书。 2019年7月初,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了《跟着衣羊船长去航海》船长手记。

114412749@qq.com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20-04-18
《上海胡家故事》第二篇 舌尖上胡家故事  

阳光照射下的五一节给三林杨思地区带来春光明媚,春风吹绿了在高楼夹缝中生存的树木。石头水泥缝内百草也窜出了顽强的绿芽,在人踩狗踏下变成劲草。

三林——浦东的鱼米之乡,过去的上海近郊,现在变成了上海市浦东交通最发达的地区。徐浦大桥、南浦大桥、上中路隧道、龙耀路隧道、上海第一条打浦路隧道、西藏南路隧道都通过中环线、外环线聚焦在三林地区。还有2010年世博会浦东“遗址”也在三林范围内。不信?你可以打开上海地图看看。

三林和杨思在1992年开发建设浦东新区行政重划后,合并成浦东新区重镇——三林镇。
别以为三林没有历史底蕴,三林早在南宋就形成了集镇。吃喝玩乐在古代就在三林地区名震天下。还有三国时期建造的“崇福道观”,至今香客不断,香火旺盛。

玩,三林的舞龙!吃,三林本帮菜系!穿,三林的裁缝!艺,三林的刺绣!还有……

据说当年上海大亨们对三林的舌尖上的美味趋之如骛。这几天,三林本帮馆被《舌尖 2》炒的如同油锅内开三林肉皮——热气滚滚,青烟袅袅。用上海话说:“扎足台型”。作为合并后的大三林人,为家乡的本帮菜上影视感到骄傲。

骄傲是有来源的。本人胡家上溯4-5代祖先都是三林北部(杨思唐子泾)地区出名的本帮厨师,对三林的本帮菜熟如手掌,那赤酱红烧肉、红烧鱼美味。胡家至今还保留着当年祖宗们外出操办乡下红白喜事的笼箱碗具、一整套的厨师用具,最得心应手的厨具就是薄刀、批刀、抓簾、抓钩。做拿手的菜系就是“硬八样”!

当年,阿爷挑了一担家什出去时,我也跟着出去。一来学生意,二来肚皮挂点油水。

耳闻目濡,胡家兄弟都继承了阿爷的本帮菜“料理”,家常菜还是别有风味的。我可以费工做爽口糯滑的鱼丸、咬劲十足的肉丸。还会在锅内倒了半锅豆油开现今走红的“三林肉皮”,会做“走油肉”。那三鲜汤、扣三丝、八宝辣酱、红烧鲫鱼、高档次的冷菜拼盆都是拿手。

自知自明一点,我的刀工不及三林本帮馆的两兄弟,我习作一碗“扣三丝”还可上桌。要我做三、四桌“硬八样”款待亲朋好友,马上手到擒来。

参与航海生涯之后“厨艺武功”废尽。但在船上时常因大厨厨艺不精,食味不佳而亲自做一、两个菜。一来炫耀自己厨艺,让大厨知道船长是食客外还精通厨艺,今后做菜该悠着点。二来切切土豆丝,将“武功”锤炼一下。一些海员讥讽我:“看来航运形势不佳,船长都学厨艺准备跳槽了。”

“五一”节,杨思老街的弟媳数次来电要我去拿细如筷粗的野茭白,让我尝到了几顿三林时鲜。每年4月底5月初是河浜“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美景,也是末名野茭白上市的季节,吸引了当年土生土长在浦东的你、我、他。

野茭白是三林、上海南市地区家庭必吃的“野味”。

野茭白主要生长在河浜和黄浦江的芦苇荡内,纯粹是野生的。用时髦的话就是纯绿色菜肴,我现在还对充满生机的河浜独有情钟。野茭白与青浦的家茭白同一品种,不同品味。家茭白是根部菌化发胖的体型,犹如杨贵妃。野茭白剥开后像细长银丝,宛如西施。

野茭白有许多吃法:酸咸菜炒野茭白。色,黑白分明;肉丝炒茭白,色,洁白无瑕;野茭白腌笃鲜,味,与竹笋腌笃鲜同辉。还可以放在红烧河鲫鱼、鳊鱼混搭,吃了以后忘不了。

某著名古代诗人说:“宁可居无屋,不可食无竹。” 同样,三林地区和老城厢的原住民吃野茭白亦有异曲同工之说。

遗憾的是浦东开发,黄浦江芦苇荡没有了,三林的河浜基本没有了。

对于思念野茭白的三林人,只能通过外来人员到南汇有限的河浜中采摘了。据弟媳说,他们都是在早晨鱼肚白时分才上街买到野茭白,奇货可居,得来相当不容易。

今天早晨我5点起床就赶到杨思老街杨新路上,花了70元才买到了一捆野茭白。

三林人还是比较幸运的,还能牙缝尝鲜。无论如何,在转基因隐隐侵袭下,上海老城厢的老人们只能“忆苦思甜”,怀念当年“三春头”吃野茭白的滋味了。

野茭白虽然口味俱佳,但费工夫不亚于做本帮馆兄弟的“扣三丝”。

我们全家人为了吃上美味野茭白,花了半天时间才全部剥好,完成了粗加工。

剥好的野茭白精品共计7斤,是肉价钿!在2019年5月的时令季,剥好后的即食野茭白折算后每斤超过10元人民币!

当我兴致勃勃正要完成本篇时家子婆就在书房外大喊大叫了:

“全家人都巴望侬烧‘野茭白腌笃鲜’了!”

我连忙收拾残局,把文章写好,为了让读者图文并茂看懂此文,到厨房边做晚餐边拍照,将烧好的野茭白腌笃鲜照片呈上以飨读者。



作者:胡月祥
2019年5月2日



114412749@qq.com

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20-05-12
《上海胡家故事》第三篇 陈行胡氏米行

正当衣羊在寻觅老祖宗的栖息地在何方时,上海的胡氏宗亲朋友又给衣羊提供一条信息。
“不妨到上海浦江镇寻觅废墟中的陈行镇,或许还有一点族人迁徙的另外信息。”

“陈行镇?对,历史古镇,曾经古镇上有多家米行,最著名的就是胡氏米行!”
“在去往陈行镇前,先去上海图书馆查找一本《胡氏家乘 不分卷 1917年拓本》,拓本中记录了明嘉靖初年从安徽绩溪来陈行镇做茶叶、大米商的胡少刚的事迹。据传,他是当年陈行镇胡氏始迁祖!你必定会对上海胡氏的分布做进一步的考证。”

上海图书馆坐落在西尽头淮海中路上,衣羊在杨思乘地铁8号线,再在老西门转10号线就到了。当衣羊从上海图书馆地铁3号出口出站没几步就到了。站岗的保安说图书馆在疫情期间不提供查阅书籍档案。唉,衣羊白跑一趟,但趁机沿淮海中路向西藏路一路游,见识一下曾经的淮海中路。建筑变了,风景变了,具有历史风貌的建筑却不变,并标上了建筑的铭牌。在上海老城中留下了一段历史的记忆。衣羊十分惬意将这些建筑用手机拍摄下来。

可是那一碗30元人民币的、据说上海风味的荠菜大馄饨让我吃的津津有味却有点心疼,跨过黄浦江后在杨思地铁口同样滋味的大馄饨只要18元。就如上海市区的房价和郊区的房价,没有可比性!大都市到处都是市场决定了价格。

浦星路正在建造高架,这是通往市区的“高价”。道路两旁原来的农田都变成了工厂、商品房。衣羊与左手边高架桥上的8号线地铁并驾齐驱。春夏之交的5月10日,衣羊独自风尘仆仆地驱车30分钟赶到了浦江镇。衣羊从陈南路转弯进去再到鲁陈路,在周浦塘桥上俯瞰东北面的一片废墟,衣羊不敢想象下面就是风靡进600年的陈行古镇!



远处,两棵树顶枯萎的古树和一棵茂盛的银杏树,原来这里就是曾经古镇的武庙遗址了。保安说你走进去就是当年的古镇街道了。

在一堆废墟边上,一位妇女骑电瓶车过来。我上去询问:“阿婶,这幢破房子是否就是胡氏米庄?”阿婶说:“这是我们孙家的房子,我从小就是住在这幢房子内。出嫁也是在陈行镇上,现在故居落败了,有点伤感。你打听的胡氏米庄就在我家东面,已经全部拆除了,遗址上现在被农民堆上泥土后种上了油菜籽了。你看就是这个地方。”

阿婶很健谈,还说,我现在做梦还想起小时候陈行镇上的大人家,有吾伲孙家、城隍老爷秦裕伯的秦家、还有陈家木行和胡氏米庄。可惜,现在这条街的繁荣被拆光了。

阿婶眼睛里面有点发潮了。阿婶讲我已经70多岁了,老底子吾伲陈行镇很有来历的,衣羊静静地听她讲述陈行镇的来历。

“救命啊!救命啊!”周浦塘内发出了尖锐的呼救声。迭个是发生在明万历年间,初秋的一天。有一批从浙江来的木排漂进了黄浦江,要赶到上海县城去出售。木排刚撑过闵行渡,天色突变,乌云满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好像漏了一个洞,雨如倾盆,江潮汹涌。木排只能顺水向东漂移,撑木排的人想木排漂到在闸港口后,左转弯再往北。可是老天似乎与撑排人作对,风越来越大、雨点越来越密,风吹起的浪头很凶猛地向木排打过来。眼看时刻都有翻排的危险。撑排人四处张望,寻找避风的港湾,情急之中突然发现右边有一条河浜,连忙右转弯撑进了河浜中,迭个地方就是周浦塘。

转弯时,木排黄浦江大浪打横。用竹篾捆绑的木排,马上被大浪打散了。一根根木头在汹涌的大浪下,分崩离析,顺着进周浦塘的潮水,在塘内横冲直撞,撑排人边喊救命,边拔脚上岸,拼命拦截,可是顾头顾不了尾,只能到更前方回头作接应,还是难见成效。他担心在木排上的伙计还没有跳到岸上,只能跟着有人的木排奔跑,救人要紧。

幸好,周浦塘曲曲弯弯的,水流变缓了。他们边追边截,终于在距题桥镇还有三四里路的湾塘边,将木材拦住了。当地人闻讯纷纷赶来相帮,他们才把木材一一打捞上岸。雨过天晴,为了感谢乡民们的帮助,撑排人就地将木材就地廉价出售,引起了当地人一番轰动。
这撑排人来自广东省南海县(今属佛山市)沙贝乡,叫陈球。陈氏原本是名门望族,代代出高官,而陈球竟弃学经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差一点在黄浦江上折舟。他感激这里的乡民并认为此处必有情缘,便索性就地搭起廊棚,又从浙江产地撑来一批批木排,作定点经营,创建家业。不出几年,生意越做越好,这“陈家木行”也声名远扬。这个地方也被当地人称为“陈行”了。陈氏家族在这里繁衍了十六七代。而这一切,既起源于万历初年的那一场风雨、那一只木排、那一批乐于助人的乡民,又得益于万历年间另一批陈家行的开拓者——秦观十四世孙秦钺,当时入赘到附近的潘家宅,成为陈家行秦氏的始迁祖。

陈行镇还是上海县城妇孺皆知城隍秦裕伯故里。侬看,秦家的“玉涵堂”还在。现在他的故居“玉涵堂”还在废墟中坚强不倒,虽然是闵行区的文物古迹,可惜没多久,“玉涵堂”也要没有了,被旧区改造的大潮所湮灭。


当陈行发展到成镇规模后,吸引了很多江浙、安徽的商贾来陈行做生意了。陈行一条街就变得闹猛起来了。在明嘉靖年初,安徽绩溪人胡少刚到陈行开了米庄,从商讲德,济贫赊账,穷人买米量足,还抓一把放入米袋,深得人心。一直到清代,陈行镇商铺栉比鳞次,街上行人摩肩接踪无数。几百年风云变幻,现在陈行镇将不复存在了。留下念想就是那条拓宽的周浦塘!




“阿婶,我倒要问侬,不是召稼楼介绍里讲,秦裕伯是召稼楼的故里,怎么变成了陈行镇上的故里了?”

浦江镇是陈行镇和鲁汇镇三镇合并后,将召稼楼古镇改造出来的。当然,为了增加历史文化,就把陈行的秦裕伯故里当成了浦江镇的历史文化了。硬搬秦裕伯故里到召稼楼也是情理之中。

“阿婶,吾也是浦东人,姓胡,所以今早特地来看看胡氏米庄。听了侬讲的历史故事,的确很感动的。”

“那侬是胡少刚的后代。”阿婶眼睛内有点发光:“来寻祖啊!”

衣羊摇摇头:“不清楚,反正我觉得与我有点姓名上搭界,心里面听到胡氏似乎有点灵犀的感应。我真想了解一下吾伲胡氏始迁祖是哪位老祖宗。谢谢侬讲了这么多历史故事。”

“有的辰光,自己想想把老镇拆忒也蛮肉麻的(可惜),假如当初陈行不拆忒,像召稼楼一样改造,或许比召稼楼还要闹猛,上海人也多了一块旅游的地方,可能侬心目中的胡氏米庄还会挂出店招,猎猎飘扬,老店重发新苗,继续它的辉煌。每当我走过自家的老房子,总是要停下来看看。舍不得啊!”


衣羊再一次感谢阿婶。

阿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舍不得啊,我就到自家老宅附近的废弃田里开荒种菜,这样时常就能看看自家孙家房子,直到彻底拆忒!”衣羊与阿婶分手了。然后衣羊站在那片胡氏米庄泥泞的废墟上,脚上皮鞋沾满了泥土。



衣羊再一次穿越了历史,眼前出现了胡氏米行的伙计们站在柜台边上卖米。

“老婆婆,侬来籴米(买米)呀,今朝的粳米交乖好,要几斤粳米啊?”
“我只有5只铜板,能籴几斤粳米?屋里厢小囡肚皮饿来瘪脱了,嗷嗷叫。”

伙计看到老婆婆手里的铜板:“老婆婆我拨侬称5斤粳米,先让小囡吃起来。余下的2个铜板下一次带来就可以了。”说着就在米桶里捧起一把米放进了已经称好的布袋里了。

“我的老祖宗是从哪里来的?安徽、江西、河南?”衣羊走到秦裕伯的故里“玉涵堂”,心里暗暗地询问这位掌管上海陈皇庙的城隍大人。

城隍大人仿佛在眼门前对衣羊讲:“天晓得!”

“是啊,天晓得!”衣羊想既然现在“天晓得”,那么暂时也不要再打破砂锅纹到底了。

等到上海图书馆开放后,衣羊再去图书馆查查档案,希望不是“天晓得”。
陈行路的北边都是商品房,一个现代化的浦江镇与陈行老镇一路之隔。家乐福让从上海市区下来的居民们都感觉便利,他们都带着幸福的微笑。
在陈行路上的馄饨店内,我吃了一碗馄饨,价格15元。

根据衣羊阿爷和阿奶的口述,以及小辰光阿爷接待三林廟老宅的胡氏可确认无疑。衣羊不想被断层的历史所阻碍文字表达,继续将阿爷的口述把胡家老宅的故事讲下去。

欲知《胡家老宅》的后续故事,敬请关注衣羊的“第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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