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胡氏族谱与古华容县地望新证
[ 来源:胡氏宗亲网 | 编辑:南山 | 时间:2007-01-14 04:54: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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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良发 江澄
原载:光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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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华容由古华容沿袭演变而来。华容胡氏族谱所记载的胡刚、胡宠、胡广等汉代历史名人,清楚地证明,现在的华容县和汉代的古华容县同为一地。1999年修订出版的《辞海》关于“华容”的注解是错误的。
关键词:历史地理 沿革 华容县 胡氏族谱
古华容究竟在何处?历来众说纷纭。从史籍专著《二十五史》,到杜佑的《通典》;从郦道元的《水经注》,到沈括的《梦溪笔谈》;从历朝历代的地方志书,到1983年修订出版的《辞源》和1999年修订出版的《辞海》,以及现代的史家论著和众多出版物,对古华容的诠释可谓多种多样,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近年来,笔者发现了一些新的史料证据。特别是新近发现的华容《胡氏族谱》,为澄清长达一千多年关于古华容的疑问,弄清古华容的真实地理位置,提供了有力的证据。以下,笔者就华容《胡氏族谱》记载的有关资料,结合史籍文献、地方志书、其他有关古今文献,对古华容县地望做一些新的探索和考证。
一
关于古华容县,史籍文献的记载颇不一致。《汉书·地理志》载,华容是汉代设置的县,系南郡十八县之一。这个古华容县的地理位置,颜师古注为“云梦泽在南,荆州薮。夏水首受江,东入沔,行五百里。应劭曰,春秋许迁于容城,是。”《后汉书·郡国志》载,华容系南郡十七城之一,侯国,云梦泽在南。郭璞说云梦泽就是巴丘湖。这里的记载非常明确具体,由此可以看出,古今华容县的地理位置大体上是一致的。
隋唐以后,史籍文献对古华容县的记载大有不同。《隋书·地理志》认为,隋代的华容县是由安南、南安沿袭演变而来。《旧唐书·地理志》载:“华容,汉孱陵县地,属武陵郡。刘表改为南安,隋改为华容。”这个记载表明,唐代的华容县是古孱陵县的属地,这也就意味着古今华容县没有关联。因为,在汉代,华容县与孱陵县是并存的。
一些重要的古籍文献关于古华容的记述也不相同。《水经注》关于华容县的记述有多处,如卷二十八沔水、卷三十二夏水、卷三十五江水,都涉及华容县,其记述大多与现在华容县的地理位置相符。但卷三十五中有一段记述,使后人对古华容的理解产生分歧。这段记述是:“杜预克定江南,罢华容置之,谓之江安县,南郡治。吴以华容之南乡为南郡。晋太康元年改曰南平也。”晋置江安是确定无疑的,但江安县是否系罢华容所置,郦道元的这个记述是否真实、准确、可靠,有何依据,我们不得而知。这个记述与史籍文献不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罢华容置江安,晋代就应该只有江安而没有华容,而《晋书·地理志》上华容和江安、南安是并存的。这说明,晋代并未罢华容置,或者,罢置后旋即恢复了华容置。
《通典》是一部很权威的著作,后来成为御用工具书①。但《通典·州郡典》上关于华容的记述令人迷惑不解。其记述曰:“石首武德四年置。有石首山,因以为名。即汉华容县”;“监利汉华容县,干溪水涌出。春秋时,楚章华台在城内。陶朱公冢在华容县西,碑见在。又有荆台是也”;“华容汉孱陵县也。隋置此县。古华容在竟陵郡”。把这三条记述联系起来看,不难发现其中的矛盾。众所周知,现在的华容、监利、石首山水相连,是近邻。说监利、石首是从古华容县分出来的,这没有错。但说古华容在竟陵郡,那就不好理解了。竟陵当是现在的天门市,不说与现在的华容不搭边,与汉代华容县属地的监利、石首也相距较远,中间还隔着潜江和仙桃(沔阳)。潜江和仙桃的部分地域或许古属竟陵,但监利、石首没有属过竟陵,古华容似乎不可能在竟陵。唐代的另一部地理专著《元和郡县志》,以为“华容县本汉孱陵县地,吴分置南安县”。②沈括在《梦溪笔谈》里也提到了古华容县:“华容即今之监利县,非岳州之华容也,至今有章华故台在县郭中”③。沈括的说法并未经过认真细致的考证,是一种以偏概全、不符合实际的说法。有位叫章珊的学者,1988年写过一篇《沈括误证章华台》的文章,发表在《历史地理》集刊第六辑上,所驳斥的就是这段话。但章珊并没有找到真正的章华台和古华容城之所在。
地方志书关于古今华容的记载也不一致。宋范致明的《岳阳风土记》记载:“吴太帝分孱陵地,于今县河东二里,置南安县。或云刘景升所置。宋志以为晋武帝分江安立”④。范致明的第一、二种说法沿袭了《旧唐书·地理志》的观点,但将其具体到“吴太帝”“于今县河东二里”,则是范致明本人的观点。范的这个观点所依据的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至于第三种说法,南安县系晋武帝分江安立,《宋书》的记载并无错,这本来就是一条与华容无关或关系不大的记述,因为《宋书》上另有“华容,公相,汉旧县。晋武帝太康元年省,后复立。”的记载。《(嘉靖)湖广图经志书》(日本藏中国罕见地方志丛刊)认为,华容县“本孙吴孱陵县地,晋置南安县,梁置南安郡,寻罢。隋开皇中改为华容县。”《(隆庆)岳州府志》认为,华容在春秋时期称容城,定公四年,许迁于容城,即此;汉代,华容“东境为华容县,隶南郡,西境孱陵县地,隶武陵郡”。《(万历)湖广总志》也认为,汉代,华容“东境为华容县地,属南郡,西境为孱陵县地,隶武陵郡。”同时,认为华容县在三国、晋、南朝宋均为安南县,南朝齐为华容县,南朝梁、陈为南安县。隋开皇十八年改为华容县。明孙羽侯(1556-1617)的《(万历)华容县志》,对华容县历史沿革的多种说法提出质疑。他提出,按照《岳阳风土记》的观点,华容在三国吴时由孱陵分立置南安县,“然是时吴已立公安,晋初改江安,岂孱陵分为三乎?”又提出,“夫今华容,既曰南安,萧梁改南安湘郡,而古华容又析分监利、石首,则晋之所谓华容者谁邪?”经过质疑和思考,孙羽侯最后认为:“意古者华容,地广,跨江东西皆其境土。西鄙近安乡者,或为孱陵。东鄙则仍华容,与监利、石首共为一县,至晋乃分而三也。” 清代,有关人士又否认了明代人趋于统一的观点,认为华容县为汉孱陵县地,汉华容县与今华容县没有关系。《(乾隆)湖南通志》、《(光绪)湖南通志》和《(光绪)华容县志》,都是这么认为的。湖南大学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唐华元主编的《岳阳纪略》认为,“早在229年(三国吴黄龙元年),华容县即已建县。”中国文史出版社1992年出版的《华容县志》认为,华容建县始于晋太康元年(280),西汉设置的华容县与今华容县没有关系。但县志编篡人员的意见也不一致,在“沿革”一节的后面加了两条附注,一是“今华容县全境皆汉华容说”,二是“今华容东北部分为汉华容说”。
当今史学界比较一致的观点,认为古华容县故城在潜江西南。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1911-1992)在其发表于《复旦学报》1980年增刊的《云梦与云梦泽》一文中,认为华容故城在今潜江县西南。复旦大学张修桂(1935- )教授在其发表于《地理知识》月刊1986年第5期的《赤壁古战场与华容道》,和发表于《复旦学报(社科版)》2004年第3期的《赤壁古战场历史地理研究》这两篇文章中,提出“可以肯定:潜江县龙湾遗址,就是章华台及华容县故址。”武汉大学方酉生(1934- )教授在其载于《楚章华台学术讨论会论文集》的《试论章华台遗址在潜江县西南——即今龙湾镇沱口乡马场湖村》,和发表于《孝感学院学报》2003年第1期的《试论湖北潜江龙湾发现的东周楚国大型宫殿遗址》这两篇文章中,认为并强调潜江龙湾遗址就是华容县故城址。华容县县志编纂委员会副主任黄光泽(1927-2003)先生也呼应史学界一些专家学者的意见,撰写了一篇名为《今古华容考辨》的文章,发表在《云梦学刊》1989年第4期上。黄光泽在文章中论述了“南今北古两华容”的观点,认为古今华容没有关联,古华容在潜江西南。随后,岳阳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朱培高(1945- )先生撰写了一篇题为《古今华容地域演变考》的文章,发表在《云梦学刊》1990年第1期上,对黄光泽和有关学者的观点提出了异议,对古今华容地域的演变作了一些考证。此外,学术界还存在一些不同意见。武汉大学石泉(1918-2005)、鲁西奇教授在发表于《湖北大学学报(哲社版)》1995年第6期的《古夏水源流新证》一文中,认为古华容县地望“当位于今钟祥西北境胡集稍北处。”监利人武家璧(1963- )博士,在发表于《中国地名》杂志1996年第3期的《汉华容城与楚章华台地望考》一文中,认为“汉华容城在监利县周老咀附近”。
现代出版文献关于古华容的诠释,也有多种。商务印书馆1983年修订出版的《辞源》认为,古华容故城在今湖北监利县东。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修订出版的《辞海》认为,古华容县治在今湖北潜江市西南。湖北人民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潘新藻著《湖北省建制沿革》,认为古华容故城在监利县西北。河南科技出版社1983年出版的牟应杭编《古地名览胜》,认为华容县故治在监利县西北。湖北荆楚书社1986年出版的舒焚、张林川校注的《襄阳耆旧记校注》认为,古华容在潜江、监利之间,不是今湖南的华容。明天出版社1990年出版的安作璋主编的《中国将相辞典》,认为胡广这个南郡华容人是“今湖北潜江南人”。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黄惠贤主编的《二十五史人名大辞典》,也认为胡广是“今湖北潜江人”。吉林文史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衣兴国编写的《实用中国名人辞典》,则认为胡广是今湖北监利北部人。等等,不一而足。当代学者,极少有人认为今华容县就是古华容县的。
综上所述,古往今来,关于古华容县地望,至少有五种不同的说法:(一)古华容县在今华容县;(二)古华容县在监利县,包括监利县东、周老咀、监利县西北、监利县北、监利与潜江之间;(三)古华容县在潜江县西南;(四)古华容县在天门市(竟陵);(五)古华容县在钟祥县西北境。以此看来,古华容的地理位置究竟在哪里,古今华容是否存在承袭关系,仅仅依靠文献记载,和从文献到文献的考证,是无法澄清的,也是得不出正确结论的。必须要有更加真实可靠、而且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能澄清这一千古疑题。
二
《后汉书·胡广传》载:“胡广,字伯始,南郡华容人也。”毫无疑问,胡广这个“华容人”所指“华容”,就是汉代的古华容。最近,笔者在华容县找到了胡广的家谱——华容《胡氏族谱》,这为确定古华容地望找到了直接证据。族谱有两种版本,一种是1996年华容胡氏与岳阳其他县区的胡氏合修的岳阳地区《胡氏族谱》,另一种是1947年华容胡氏第十次续修的《南郡华容胡氏族谱》。此外,笔者还借到一本《全国胡氏族谱大通考》。这本书是由广东省科学院微生物所离休干部胡海(1927- )历时14年、行程4万公里、遍访全国18个省份后写出来的,近百万字,堪称中华姓氏单姓种巨著。通过这本书,可以了解全国胡氏的源流、分布、迁徙等情况。
《胡氏族谱》(以下简称族谱)始修于宋代,由朱熹撰序。在宋代正式修谱之前,胡氏家族就保存着记载胡氏先人生、卒、葬、配、嗣等资料的家乘《墨谱》,且此《墨谱》至今仍在,弥足珍贵。胡海的《大通考》将《墨谱》中记载汉晋时期胡氏先人的部分称之为“汉谱”,并认为此谱“实乃华夏汉文化之美也,宜其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从明代起,族谱实行计次编修。自明正统二年(1437)到民国三十六年(1947),共编修十次。过去所修族谱,均题名为《南郡华容胡氏族谱》。华容胡氏的堂号系南郡堂,又名安定堂。1996年所修族谱,将岳阳地区各县区的胡氏支派联合起来,合为一本谱牒。编修人员还请湖南省社科院研究员、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专家何光岳(1939- )先生撰写了《胡氏源流考》,作为岳阳地区胡氏合谱的序言。
根据族谱记载,迁居华容的始迁之祖胡刚(前50—公元29?)字以直,号介堂,生于汉宣帝甘露四年辛未八月十五,卒年不详。胡刚原居湖北襄阳,汉平帝时,经大司徒马宫引荐,官大司空掾。值王莽篡权,胡刚清高有志节,遂解衣冠悬府门,亡命交趾,隐于屠肆之间。公元23年,王莽败,胡刚返回襄阳故里,途径华容,喜章华胜景,遂落籍华容,定居于章华台附近,即今胜峰乡清水村。
胡刚系华容胡氏一世祖。1996年修谱时,经胡兆熹(1930- )、胡燕(1938- )先生考证,自周武王的女婿妫满封为陈侯,⑤谥号“胡”为第一世祖算起,胡刚当为第三十七世。1947年第十次修谱时,胡修益、胡修民等所撰《南郡华容胡氏授姓源流考》称,妫满为黄帝第四十八世孙。何光岳所撰《胡氏源流考》称,妫满是轩辕黄帝的第三十六世孙、帝舜的第二十八世孙。
自胡刚而下,族谱对胡氏人丁的繁衍发展情况,一代不漏地作了记载,包括历朝历代的胡氏外迁人口,什么时候由谁迁往何地,都记得很清楚。胡氏家族自南宋高宗建炎元年(1127)、即胡刚以下第三十二世开始使用统一的世系派序“自汉从隆盛,宗芝启兴云……”六十字的派序,到现在使用了一半。胡刚后裔本支一直世居华容,已有近两千年历史。目前,华容县的胡姓人口基本上是胡刚的后裔。1990年第四次全国人口普查时,华容县胡氏人口总数为1.36万人。
胡氏家族世居华容留下了累累墓冢。其中始迁祖和前十世的墓园有两处,都在华容县城内。族谱载有其墓庐图。一处名叫蒲团园(今荷花市场西头),葬有胡刚及夫人陈氏的合冢墓茔,在唐代,立有曾任澧州司马、北海太守,当时文名天下的江都李邕(678-747)题写碑文——“汉逸士胡刚墓”的高碑,宋代立有华容知县胡绾题写、用石料镌刻的墓庐联:“生前抗节薄新莽,殁后崇封近圣宫”,元末明初毁于战火。后于明代成化年间复修高碑,由当朝礼部尚书黎淳(1423-1492)题写墓庐联:“墓宇重刊,贤明有后;汉朝往事,文献足徵”。另一处名叫柏枝园,在蒲团园以北不远处(今县公安局大院及以北地段),有胡刚以下二至十世胡氏先人墓茔20余座。墓地布置考究,排列有序。这些墓茔安葬着以下胡氏先人:胡刚长子胡宽及夫人周氏,胡宽(前19—公元50),字忠汉,又名功立,曾任扶风令;胡刚次子胡实(前16—公元51)及夫人赵氏;三世胡聪的夫人官氏,胡聪(公元8—86)在东汉明帝时为副尉,从耿恭分屯西域,胡聪死后葬县城东姚氏庙附近(胜峰乡石佛村);三世胡清及夫人虢氏;三世胡浴及夫人陶氏;四世胡善的夫人闵氏,胡善(46—113),字南甫,曾任华阴令,死后葬县城以北石山矶;六世胡康、胡庚兄弟及夫人梅氏、柳氏,胡康和胡庚系胡广的弟弟,胡康(96—169),字仲始,曾任河南郡卷县令,胡庚(102—189),字叔始,曾任江州刺史;胡广第三子、七世胡宁,胡宁(126—?),曾任议郎、江苏沛县令;胡广之孙、胡硕之子八世胡根,胡根(163—169)7岁夭折,葬叔祖康公墓侧,曾立有东汉大文豪蔡邕撰写的碑铭;九世胡班及夫人熊氏,胡班(200—272),字英官,曾任潮州司马,拜执金吾将军;十世胡龙及夫人丁氏,胡龙(233—299),字云从,曾任怀州主簿。
关于五世胡宠的墓葬,族谱记载没有葬入始祖墓园,葬在蒲团园东棂星门下(今荷花市场东南部),这与《水经注》所载“夏水又迳交趾太守胡宠墓北,历范西戎墓南” 的地理位置是吻合的。夏水又名沱江,即华容河。当时,华容河自石山矶分为两道,一为现在的河道,向东南流淌,胡宠之墓由于其子胡广在墓前立有显目的墓碑,河水从其不远处流过,所以郦道元将其作为河水流经此处的标记;另一河道入田家湖,经过范蠡墓南,向南流入赤沙湖,再汇入洞庭湖。胡宠的墓碑直到明代还保存完好。明正德六年(1511)状元杨慎(1488-1559),在其所撰《水经注所载碑目》一书“汉交趾太守胡宠墓碑”条下记曰:“在华容县,世误以为胡广,非也。慎同年孙世其,华容人,语予云,此碑今存。且叹道元考据之精确焉”。⑥胡宠(73—150),又名胡贡,官至交趾都尉,系胡善之子、胡广的父亲。
族谱记载了墓园保护的一些情况。清嘉庆年间,由于墓园被损毁占压,胡氏裔孙胡承统等曾向时任知县周宪呈《保墓词状》,得允许重刊墓碑,修复墓庐。清咸丰年间,由于“土匪蜂起,毁县衙、抹祖冢、碎墓碑”,墓园屡遭破坏。后县署扩建占压甚多。清光绪年间,又有胡氏后裔胡德光等向知县刘朝昆呈《柏枝园蒲团园保墓词状》,得获准退让县署占压之地,允许培竖挂祭。民国年间,墓园时被挤占,但墓庐尚存。解放以后,由于城市建设的需要,墓园全部用作建设用地,不复存在。其中胡刚墓毁于1958年“大跃进”。
按照族谱的记载,我们完全可以肯定,西汉名臣胡刚的始迁之地、胡刚及其以下胡氏先人的安葬之地、胡氏家族近两千年的世居之地,就是现在的湖南省华容县。
三
胡广是东汉名臣,是中国历史上的杰出人物之一。胡广的母亲去世很早。查族谱,知其母江陵黄氏(75—93)生于明帝永平十八年乙亥二月初三,卒于和帝永元五年癸巳八月十八,年仅19岁。其母亲葬在古蒲团园附近。胡广的母亲死后,胡广的父亲胡宠续娶了原配的妹妹黄列嬴(76—169)为妻,生了弟弟胡康和胡庚。
对胡广的记载,族谱与有关文献的记载是一致的。胡广(91—172),字伯始,系胡刚六世孙。生于和帝永元三年辛卯五月初五,卒于灵帝建宁五年壬子三月初八。寿八十二。胡广成人以后,曾入郡府为散吏。二十七岁时,由南郡太守法雄举为孝廉。到京师参加章奏考试,被安帝定为天下第一。胡广进入仕途后,虽多次被罢官免职,或因病告假辞职,但朝廷总是对其“礼任甚优,”每次都是“未尝满岁,辄复进升。”历尚书侍郎、尚书左丞、尚书仆射;累升太中大夫、尚书令、太仆、太常、司空、录尚书事;出为济阴、汝南太守;入拜大司农、大司空,授太尉、进太傅。居朝五十年,历事安、顺、质、冲、桓、灵六帝。“五作卿士,七蹈相位”。胡广去世后,天子痛悼,诏五官中郎将持节奉册,赠以太傅安乐乡侯印绶,给官署专制梓楠棺木,赐葬洛阳原陵光武帝墓地,谥“文恭”,允诺其子孙一人世袭郎中爵位。熹平六年丁巳(177),灵帝思感旧德,命画师绘制胡广和太尉黄琼的画像,悬挂在宫内,诏蔡邕撰颂。蔡邕奉诏撰写的《胡广黄琼颂》,也一同悬挂在宫内,供皇帝和百官瞻省。
胡广所处的时代,是东汉中后期。当时的吏治腐败非常严重。胡广为了挽救走向衰落的汉室江山,在杨雄、崔骃所作《官箴》的基础上,经过修订、增补,出台了作为朝廷规范各级官员思想行为的文献《百官箴》四十八篇,全力帮助皇帝整顿吏治。胡广的一生以奉行中庸之道著称,其性格“温柔谨素,常逊言恭色”。由于他一生“体真履规,谦虚温雅”、“柔而不犯,文而有礼,忠贞之性,忧公如家,”最终获得了“穷宠极贵,功加八荒”的成就。胡广“尊而弥恭,劳思万机,”一直到年迈体衰,在任上去世,没有些许懈怠。对胡广的评价,东汉末年史学家赵晔在《东观汉记•胡广》中写得简练而准确:“达练事体,明解朝章。虽无謇直之风,屡有补裨之益。”⑦范晔在《后汉书•胡广传》里用两句话作了概括,显得颇为精到。一句话是引京师谚语:“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另一句话是“汉兴以来,人臣之盛,未尝有也。”这说明,胡广在历史上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不但受到几代皇帝的器重,受到当朝文武百官的尊敬,而且还受到天下百姓的拥戴。真是难能可贵。
胡广是东汉大文学家蔡邕(132—192,字伯喈)的老师。胡广家里的大事小事,蔡邕都要出面为之料理。族谱共载有蔡邕为胡广及其家庭成员撰写的碑、表、铭、赞、诰等文章十篇,这些文章是:《汉交趾都尉胡君夫人黄氏神诰》,《太傅安乐乡文恭侯胡公碑》,《太傅胡公碑铭》,《胡公碑》(一作《祭太傅胡公文》),《太傅祠前铭》,《太傅安乐乡侯胡公夫人灵表》,《议郎胡公夫人哀赞》(此胡公夫人系胡广三子胡宁妻赵氏),《陈留太守胡公碑》(陈留太守胡公系胡广四子胡硕),《胡硕碑》,《童幼胡根碑铭》(一作《幼童胡根碑铭》)。上述文章,均可以从《蔡中郎文集》中找到⑧。从蔡邕的这些文章可以看出,蔡邕对恩师及其家庭成员敬重备至,关爱有加。其关系非同一般。以上十篇文章,共涉及胡广上下四代六人。蔡邕以受业门人身份撰写的纪念、赞颂胡广的文章有四篇,均极尽夸耀褒扬之能事。蔡邕在《太傅安乐乡文恭侯胡公碑》中写道:胡广“五蹈九列,七统三事;谅闇之际,三据冢宰。和人事于宗伯,理水土于下台,训五品于司徒,耀三辰于上阶。光弼六世,历载三十。自汉兴以来,鼎臣元辅,耆耋老成,勋被万方,与国始终,未有若公者焉。”这是蔡邕对胡广辉煌人生的概括和总结。
胡广为官50多年,其中居公相位30余年,其在华容老家生活的有效时间肯定不是很长。不过,胡广青少年时期在华容度过。为官期间,多次因罢官免职或称病告假回华容老家居住。华容老家仍然有胡广留下的遗迹。
一是“伯始书堂”。在华容县城以东30里的靖庐山下,有胡广少年时期的读书之所“伯始书堂”。南宋乾道年间,知县胡绾曾对伯始书堂进行重修,招收学子,授业其间。明《(弘治)岳州府志》对此有记载:“伯始书堂,在县东三十里宝慈观右,胡伯始读书处。宋县令胡绾创精舍,招生肄业其中,因指其所为汉太傅胡广读书之所”。明《(万历)华容县志》亦载“伯始书堂在观右。相传汉胡广读书处。”现在,靖庐山下仍然存有伯始书堂遗址。
二是“伯始山”。在华容县终南乡北里村,有一座伯始山。相传胡广有一次被贬为庶人,还乡后,在这临近洞庭湖的小山上,修建了一座伯始别墅。后别墅不存,人们仍然称这座山为伯始山。晋、唐时期,人们在山上建了一座太尉庙,立以太尉神像,供后人焚香拜祭。到了宋、元时期,佛、道并起,有巫祝想以此谋业营生,遂将太尉庙改为北里社。所立神主多为荒诞不经者。一些年以后,北里社也损毁倒塌了。到了明景泰年间,当地人士高星凡、郑云一等凑资重建北里社,并请时为山东道监察御史的华容贤达董廷圭作记。董廷圭于明景泰五年(1454)撰写了《重修北里社碑记》。董廷圭在碑记中,阐述了伯始山的由来,谴责了巫祝托以窃衣食的的行为,提出了要纪念大禹、季札等正义者和胡太尉、张睢阳等有殊勋者。董廷圭说:“若胡太尉者,身事六帝,称天下中庸。夫中庸之德,孔子谓为鲜能,而太尉能之,虽不记,亦宜以血食千秋,与日月共存万古者也。”现在,伯始山庙宇无存,建有一所学校。
三是“太尉祠(或曰太傅祠)”。胡广逝世不久,华容县就建起了太傅祠。将蔡邕撰写的《太傅祠前铭》镌刻于石,立于祠前。后历朝历代,屡修屡废,屡废屡修。明代嘉靖年间,有人提出重建太傅祠,岳州知府陆垹却提出,华容县最值得纪念的应当是胡刚,胡广是胡刚的后代,按世序先后,“则广宜降就旁列”。于是,建了一座胡刚祠堂,将胡刚列为首祀,胡广列为配祀。当代著名诗人孙宜(1507-1556)撰写了《汉逸士胡刚祠堂碑》。最后一次修祠,是民国元年(1912)。时任华容县知事谢赓云应胡氏后裔胡修深呈请,出百金,命建祠。祠建在原太傅祠的遗址上,就在县署的后面(今县公安局院内),名为“太尉祠”。太尉祠建起以后,谢赓云于1913年题写了太尉祠联:“三世名臣钟一代,千秋血食慰重泉”。1937年,曾任国民党山东省政府民政厅秘书的华容人贺冕,为太尉祠撰写了《太尉祠碑记》。解放后,县人民政府将太尉祠收为直管公房,后因建设需要拆毁。
四是胡太傅宅。胡广故宅在县城南街。到唐代,后人在其故基上建起了一座五显庙。五显庙神主系胡广的父亲胡宠。明《(隆庆)岳州府志》载:“旧志以学南五显庙为汉太傅广故基”。清同治癸酉科(1873)拔贡张洸,写过一首《咏太傅故宅》的诗。
勿容置疑,东汉名臣胡广这个华容人,是地地道道的华容人。绝不是、也不可能是潜江人或监利人。
四
华容胡氏族谱所记载的胡刚、胡宠、胡广等我国汉代的著名历史人物,这些胡氏名人与《后汉书》、《水经注》、《蔡中郎文集》所具有的特定关系,自西汉末年胡刚迁居华容以来,胡氏家族世世代代在华容县留下的累累墓冢,胡广在华容县留下的多处遗迹,胡氏家族现有在华容县的1.36万人口和世居华容近两千年的事实,形成了一个综合性、系统性、连锁性的证据。这个证据十分清楚地证明:现在的华容县是由汉代的古华容县沿袭演变而来,古今华容一脉传承、同为一地。古华容县城地望位于现在华容县城东北郊,即县工业学校和原县针织厂所在的那片高地。当今史学界的一些专家学者,把古今华容的承袭关系割裂开来,一刀斩断,认为古今华容没有关联,把古华容县的县治确定在潜江市西南,或者确定在其他地方,这都是完全错误的。“南今北古两华容”之说是不能成立的。《辞源》、《辞海》和《中国将相辞典》等现代出版文献关于“华容县”和“华容人”的注解和诠释是错误的或欠准确的。
华容县历史悠久,文化底蕴厚重。“华容”之名的由来,明代曾有人提出推断,认为是由“章华”、“容城”合并而来。《(隆庆)岳州府志》载:“古华容意亦以章华、容城兼而名之欤”,明郭子章《郡县释名》载:华容“县之得名,疑合章华、容城言之。”现在看来,明人的推断是不无道理的。春秋时期,华容称容城。公元前534年,楚灵王在这里修建了章华台⑨,“章华”之名含有高贵华美的意思。于是,后来有睿智之士,将这两个名称各取一字,合而为一,名为“华容”。这就是“华容”的含义和来历。
在华容县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五六千年前就有先民在这里生活劳作。二十世纪六十至八十年代,湖南省文物考古部门通过对境内的车轱山、石家港⑩、刘补台、鳌山坡和七星墩等文化遗址的考古发掘,找到了古人类在这一带活动的实物证据——铲、斧、锛、镞等石器和鼎、簋、壶、豆等古陶器。其中车轱山遗址经历了大溪文化、屈家岭文化、龙山文化等阶段。上古时期,华容没有确定的地名,或者说没有文献记载这里的地名。唐虞时期,华容当属“云梦苍梧之野,古三苗之地”。到了夏代和殷商时期,可以根据《尚书•禹贡》等文献记载推断,华容当属“荆州之域”或“荆蛮之地”、“荆楚之地”。春秋时称容城。西汉始建华容县(公元前206年)。至于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实行郡县制,已立南郡,华容属之,而华容是否在秦代建县,由于没有史籍记载,遂无法确定。但是,从西汉南郡建制由秦沿袭而来推断,华容在秦代业已建县的可能性极大。
(作者单位:华容县委机关)
注释:
①乾隆皇帝称赞《通典》“本末次第,具有条理,亦恢恢乎经国之良模矣”。
②详《元和郡县图志》卷二十七。
③详《梦溪笔谈》卷四,辨证二。
④范致明《岳阳风土记》为明嘉靖甲辰年岳州通判许岳重刻本。
⑤妫满封陈侯,详司马迁《史记·十二诸侯年表、陈杞世家》。
⑥杨慎《水经注所载碑目》为上海图书馆藏明嘉靖十六年朱方刻本。
⑦赵晔《东观汉记•胡广》,详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古籍《二十五别史(6)》第204页。
⑧详中华书局1991年版《蔡中郎文集》卷四、卷五、卷九。《胡广黄琼颂》详外传。
⑨章华台,又名楚王台,公元前534年楚灵王建。遗址在华容县城东北郊胜峰乡清水村三组,至今保存完好。历代地方志书均有章华台在华容县城的记载。
⑩《考古》杂志1960年第11期称“时家岗”
(本文原发表于《船山学刊》2006年第4期,发表时,为节省篇幅,将第一部分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