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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望向姓望转化与士族政治社会运动的终结----郭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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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0 发表于: 2009-11-07
郡望向姓望转化与士族政治社会运动的终结

──以清河张氏成为同姓共望为例    郭  锋
(国家高级教育行政学院  社科部,北京102600)

http://hi.baidu.com/zhuxi%5F1001/blog/item/cde2aefe61fac1335c60089e.html

摘要:这篇论文讨论的内容有三(1)作者以清河有政治影响的张姓郡望为例,刻画了晋唐间士族的社会地位变化。(2)运用材料包括唐宋古典文献,敦煌文书,墓志。(3)当郡望向姓望转化时清河张姓也就失去了社会政治地位。

关键词:郡望;姓望;士族政治;终结

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 :A

士族的形成、士族兴衰造成的社会政治运动,以汉晋隋唐这一千年里中国社会的生活秩序变动、政治、经济、社会结构的调整变化为背景,郡望则可以认为是汉晋隋唐历史条件下士族社会政治运动的产物。

郡望是晋唐时期社会上一些世代以官为业家族的家世门地声望标志,仅产生和流行于汉晋隋唐郡县制和集权官僚制发展为主要的国家政治和社会生活秩序的时期,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郡望的形成,又主要与一些原为地方大姓的著姓士族家族的先世业绩、祖籍所系乡里成为社会崇尚、政治维护的对象密切相联系,是社会舆论影响和政治承认相结合而产生的结果。某地方大姓家族,某一代起有人出来做官,以后家族子孙世代投身政治,以官为业,久之,其家族仕宦业绩及祖籍里贯有了一定的社会影响,为社会人们所崇尚,形成所谓世胄门地,再由官府以列入郡姓谱系文件的形式,从法定意义上承认其世胄门地并定出其郡姓门第等级,即形成郡望。进一步说,晋唐所谓郡望,应是秦汉尤其是东汉以来,随着中央集权的郡县制的社会生活秩序逐渐取代古代氏族宗法的分封制的社会生活秩序,在中古社会的生活秩序变动和社会结构调整过程中,一些成长于郡县制地方社会秩序中的地方大姓、挟其渐增渐强的经济、文化实力走向中央社会,参与新秩序创建而产生的结果。东汉至隋唐这七、八百年里,先是东汉以南阳郡为中心的地方大族政治集团,继而是魏晋以颖川郡、河内郡为中心的地方大族集团、南北朝隋唐以关陇、山东地区为中心的地方大族集团,先后成为影响新的政治和社会秩序建立的主要力量,而由这些地方大族集团的权力角逐引起的权力转移、朝代更替、人口迁徙、乡村-城市的社会流动和体现为士庶分化、贵有常尊、贱有等威的社会生活秩序等级化,是郡望得以产生形成的必要条件。

郡望与里贯有所不同。里贯是某家族某家庭居住生活地,编户造籍登记处,属户籍制度系统。郡望则一般在某族某家因仕宦等原因迁出本地,进入仕宦地或某政治文化中心城市,对外仍称某地人的情况下才出现。其家所属家族主体可能仍在本地活动,其家本身则已以仕宦所在地为活动中心。某地某家族或同姓宗支中出来做官的人多,累世仕宦成功度高,则原居地及原出家族的政治社会影响就大,久而久之,当该家族中有人进入士族层时,其原居里贯,就超出了原来仅表示某地人的籍贯编户意义,而成为显示出身背景社会等级地位的政治标志概念了。郡望由此产生。

也有里贯与郡望合一的情况。这种情况,一般在某郡望由于外出者的政治社会活动已经形成,后起留居本地的族人或同姓宗支的人复进入政治社会,荣引本望,夸耀出身时才会发生。这些人既是该望所在地编户居民,也是该望的影响所泽及者。这些人如果始终留居本地,不进入政治社会,则始终是原居地里贯编户或地方宗族,这时社会上存在的与这些人居地同名的郡望,自是原外出者显示其出身背景的标志,而与这些原居地编民无直接关系。

郡望的形成,一般有一个由造成社会影响到获得政治承认的过程。这个过程,大致上滥觞于东汉,发展于魏晋,而以东晋南朝和北魏政权的官定郡姓士族活动及其成果一批官定谱系文件的出现为过程完成的标志。在此期间里,东晋太元年间贾弼之主持修《姓氏簿状》、萧梁天监年间王僧孺主持修十八州郡谱,确定了东晋-萧梁政权内来自全国一百一十六个郡约710余家本望主体士族家族的郡望及其郡姓等级;北魏太和年间孝文帝定胡汉姓族,则对境内魏晋汉族旧门的郡望次第和拓跋氏集团高级官员的姓族等级、汉化郡望归属做了确认和规定。到唐前期,在太宗贞观年间和高武时期整顿统治队伍、划分社会等级的官修氏族志活动中,又有近300个姓氏、约1600余家高级官员的家族郡望、姓族次第得到法定意义的政治承认和等级判定,其家族通过列入郡望谱系文件的形式成为郡望拥有者家族。[1]

郡望的消失与士族的衰落消失紧密联系在一起。士族这一政治社会现象消失后,作为士族运动副产品的郡望,也就随之消失了。但由于郡望不仅在标明士族的家世门地、政治等级和社会地位上起作用,而且还在观念上影响着社会上人们的行为,郡望消失的过程,要长于士族消失的过程。

郡望由原为本望主体家族独自享有的家世门地声望标志转化为可为社会上各同姓家族共同冒认拥有的姓望,是晋唐郡望消失的主要体现方式。从张氏的场合看,这种消失过程,大致上经历了一个最初以某一本望主体家族为主拥有一个郡望,到社会上一部分同姓异宗家族(包括郡望里贯所在地域内同姓家族与它地同姓家族两部分)共同享有一个郡望,再到整个社会同姓之间共同享有一个郡望的过程。在后两个阶段,郡望已与原本望主体家族脱离,渐失去原有的区分和标志原主体家族家世门地、社会等级的法定意义,而成为一种可为同姓共享的姓望标志了。

郡望转化为姓望,是晋唐士族运动的结果,在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士族这一政治社会现象所造成的社会影响的最后终结。

下面以清河张氏一望成为张姓共望的过程为例,做一具体讨论。

一、谱系所见张氏郡望升降增减与清河望的社会影响

晋唐时期官私谱系材料见于记载者不少,但留传至今有内容可考察的则不多,[2]目前所见有敦煌出土唐代残谱四种,即北图位字79号《氏族志》残卷,斯坦因5861号、伯3191号合并之《天下姓望氏族谱》残卷,斯2053号《新集天下姓望氏族谱》残卷和伯3421号李利涉撰《古命氏》残卷。[3]及传世宋本《广韵》所收唐天宝孙缅《唐韵》、元和林宝《元和姓纂》等七种,以上均为唐人作品。此外抄撮而来,可反映唐谱系体例内容的宋人谱系材料,较重要者有《新唐书宰相世系表》,北宋初乐广《太平环宇记》、和南宋邓名世《古今姓氏书辨证》等三种。其它宋人涉及唐谱系材料的著作不少,但或为目录解题如《直斋书录解题》、《玉海谱牒》、《中兴书目》,或已自立体例系统,如《通志》、《文献通考》等。

本文以前七种唐人著作为主,分析张氏诸望及清河一望的郡望升降及影响情况。

首先想对这几种谱系材料的性质和所属年代做一说明。

北图位字77号敦煌出《氏族志》残卷,诸家讨论已多,或认为即是唐太宗贞观六年—十二年敕修《大唐氏族志》(《贞观氏族志》)原文,或认为是贞观八年房玄龄等上《贞观氏族志条举》文,(牟润孙、缪孙、邓文宽)。或认为是《贞观氏族志》简目本(守屋美都雄),目前已倾向于认为是后者而非前者。但本文认为,这件残卷,应是贞观年间修《氏族志》时的另一产品,即专供辨别士、庶郡姓,以通婚姻的单卷本《氏族志》残文,是后于《贞观氏族志》而修,并单独颁布的。只不过并非原版,而是唐后期宣宗时期敦煌本地人的抄本。理由如下。

第一、《贞观氏族志》规模较大,共一百卷,其内容起码包括293姓千余家的具体家支姓名,郡姓等级等内容。而本残卷仅为一卷本,又基本面貌完整,体例有自,仅中间正文部分有残缺、郡数不全。二者显然是两种谱。

第二,残卷末尾的跋文、显示了残卷的辨士庶郡姓、通婚姻性质。跋文曰:"以前太史因尧置九州,今为八十五郡、合三百九十八姓。今贞观八年五月十日壬辰,自今已后,明加禁约,前件郡姓出处,许其通婚媾,结婚之始,非旧委悉,必须精加研究,知其囊谱之相承不虚,然后可为匹。其三百九十八姓之外,又二千一百杂姓,非史籍所载,虽预三百九十八姓禄限,而或媾官混杂,或从贱入良,…虽有谱亦不通。如有犯者,剔除籍,光禄大夫兼吏部尚书许国公高士廉唐等奉敕,令臣等定天下氏族,若不别条举,恐无所凭。准令详事迄,件录如前,敕旨:依奏”。[4]跋文可能是从原撮要而成,虽有讹误出入 ,如郡姓数 、用辞深浅程度等,但其文意,与史载唐太宗于《氏族志》修成后,复下诏令别婚姻之事的主旨是一致的。《贞观氏族志》目前已一致认为应以《贞观政要》、《唐会要》十二年书成颁下说为准。但四年以后,贞观十六年,唐太宗又下了一道诏令,《会要》载其诏文而未言年代,《州府元龟》收唐太宗诏文全文,则明确记为贞观十六年。“贞观十六乙酉,诏曰:氏族之盛,实系于冠冕,婚姻之道,莫失于仁义。自有魏失御,齐氏云亡,市朝既迁,风俗陵替,燕赵百(郡)姓,多失衣冠之绪,齐韩旧族,或乖德义之风,名虽著于州闾,身未免于贫贱,自号膏梁之胄,不敦匹敝之义。问名则在于窃资,结缡必归于富室,乃有新官之辈,丰财之家,慕其祖宗,竟乎婚媾。…或贬其家门,受屈于姻娅,或矜其旧望,无礼于舅姑。积习成俗,迄今未已。即紊人伦,实亏名教…自今以后,明加告示,使识嫁娶之序,务合典礼,称朕意焉”[5]可知,《贞观氏族志》修成后,由于用途不同,四年以后,太宗又专为别郡姓婚姻事下了诏文,从“明知告示,使识嫁娶之序”看,诏文并非空泛,而是同时有明识判别的样版的,这个样版,应就是敦煌出单卷本《氏族志》残卷的抄写底本。所附跋文,八年云云应为误写,而很可能是贞观十六年上单卷本时的上奏文。其文义,从“郡姓出处,许其通婚媾”,“如有犯者,别除籍”,等看,是专为别婚姻而发,又从“若不别条举,恐无所依凭”,“准令详事迄”等句看,“别条举”者,为从《贞观氏族志》正本中加以摘撮其要之意,“恐无所依凭”者,即因太宗下令别婚姻,需有依据而言。

第三,修官谱收入当朝士族之家郡姓,家数的同时,另外出单卷本以便士族之家辨姓通婚,自南朝以来也已有传统。大篇幅多卷本官谱之外,常常同时出有一个简易本。敦煌本残卷,与《贞观氏族志》正本的关系,正是这样一种关系。如《玉海》引《中兴馆阁书目》于唐编《古命氏》条下注云:"其未又载《诸氏族谱》一卷,谓:梁天监七年,中丞王僧孺所撰,俾士流案此谱乃通婚姻”。[6]王僧孺曾综合宋齐《十八州谱》,《百家谱》一类官谱,于梁武帝时修成《新集梁境十八州谱》,而一卷本《诸氏族谱》,当即撮要而单独流行。斯5861号,伯3191号残卷,实际上是两种性质谱书的合抄,其中斯5861号第1断片9行,为姓氏郡望一类谱,其余三断片,则与伯3191号残6行断片性质相同。斯5861号第1断片9行性质,当另文讨论。其余断片与伯3191号残卷的性质,本文认为与北图位字79号残卷一样,同属单卷本别郡姓婚姻类单行本谱书。这从残卷末尾跋文片言只语文义与北图位字79号残卷跋文一致上可知。残卷的年代与作者,诸家已有考证,认为当属开天时期李林甫等撰一卷本《天下郡望氏族谱》(<新唐书艺文志》、《通志》卷66、《王海》《艺文.谱牒》、《直斋书录解题》八所记书名相同)之类书。本文同意诸家看法。斯2053号残卷,题《新集天下姓望氏族谱》,性质与前两种有所不同,属专门供辨认姓望一类谱书,应为唐后期民间好事者综合诸官私通谱而来的通俗性著作。

理由如下,第一,残卷序文已点出用途:“夫人立身在世,姓望为先,若不知之,岂为人子,虽即博学,姓望殊乖,晚长后生。切须披览,但看注脚,姓望分明”。[7]

第二,残卷体例与前二处相比,已有变化。前二种郡下径言若干姓,列姓名,本残卷则加以“出”若干姓字样。加一“出”字,在行文正规程度上,与前二种的官方语言已显示出区别来。用途上加强了认姓望的成份。

第三,残卷年代,诸家已考订为肃代以后宪宗以前,若依诸家所考,肃代以后,官修谱事已止,同时,社会上因战乱谱书多失,出现郡望不明的情况(<元和姓纂》林宝序文所言,反映了乱后至元和年间郡望不明状况),这时谱书,已由郡姓婚姻之辨,转为姓望之辨,本残卷便应是这一背景下的产物。

开天之际孙缅所作《唐韵》,对于士族及谱系研究来说,主要在于书中于每一姓下同时收有各姓所出郡望。从孙缅《唐韵》序可知,书成于天宝十载,时缅为陈州司法参军,所收材料,序言参考了何承天(隋)《姓范》、南朝贾执《姓氏英贤传》,王僧孺《百家谱》等谱系姓氏书,[8]实际上还应有孙缅本人对所处时代诸姓郡望情况的认识。[9]从序知,材料截止期为开元二十九年。《唐韵》应属私家撰述,其载郡望方面的内容,应是社会上一般看法的反映。

林宝《元和姓纂》诸家已有言,谓纂修目的即如林宝序所称,为“辨卿大夫之族姓”。时郡望所出,官府已不明了,出现“天水阎”封爵署邑归于太原郡望的事情,故有《姓纂》之作以辨之。林宝二十旬成书,虽然“案据经籍,穷究旧史,诸家图牒,无不参详”,有转抄前书的情况,但每姓之下(依韵排列)“则以大姓为首焉”,[10]可以从有关姓望顺序中看出元和时代人们眼中的同一姓内郡望高低情况。此书虽为官修,代表的却是由林宝综合而来的社会上的一般认识。

宋初乐广《太平环宇记》,附有一部分郡姓,但未全附,其取材,诸家已排比考证,认为基本上是北图位字79号敦煌残卷一类与贞观《氏族志》有关的底本,因此,反映的不是宋代的变动,而是唐初的状况。

《唐书宰相世系表》,为另一性质,即以宰相为入选标准,不是普遍郡望变动及士族世系的反映。因此所收98族,实际上既有士族之家,也有单寒士人。如张氏例,汲郡张镐,郑州张亮等人,家世全无,仅父子二代世系,应非郡姓。邓名世《古今姓氏书辨证》,主要取材于《唐书世系表》,性质与表相同。

另外,从《新唐书世系表》序与《新唐书高俭传》赞看,《新唐书》作者欧阳修等人,对唐中叶以后郡望冒认,以至“言李悉出陇西,言刘咸曰彭城”的状况是很不满意的,所以《宰相世系表》之作,特重郡望房支之辨,而于一些风云际会人物,世系不知所出者,则仅书里贯而不书其望。

从以上说明中可以看出,现存唐代几种谱系材料,实际上反映了唐前后期不同阶段官方所定郡姓等级升降与社会舆论中的郡姓升降两个方面的情况。

北图位字79号残卷,斯5861号,伯3191号残卷反映的是唐初至开天时期官方为别郡姓,通婚姻所定郡姓及其升降。林缅《唐韵》,代表了开元时期社会上诸姓郡望升降变化及其影响,斯2052号《新集天下姓望氏族谱》与《元和姓纂》,虽一官一私,却都代表着唐后期肃代至宪宗时期社会人们对诸姓郡望高低的看法。

另外,从上面的说明中还可看出,唐初至唐后期宪宗时期,官私修谱有一个重大变化:即唐前期修谱,重点是定士族郡姓,别士庶婚姻、后期则转变为以辩认郡望为主。这一变化,实际上也已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唐代郡望向姓望转化的历史变化轨迹。辩认郡望需要的增长,意味着原来的郡望关系已经打破了,郡望已渐渐脱离了原来单独产生之并享有之的某主体家族之外,成为社会上一部分同姓人共同追逐的目标。而这一现象,如果说自南北朝郡望形成之时起已有零星发生的话,那么到了唐肃代至宪宗时期,则变得更为引人注目了,以至有此辨认姓望谱系重点之转移。

诸谱系材料性质、年代既明,就来看一下其所反映的不同时期张氏诸望及清河一望的升降影响变化。

2007-07-23 00:51诸谱系材料所见张氏郡望及清河一望升降变化,可以列成下表(表一)。

从表所示看,贞观时期,官方入谱张氏族姓郡望有六:清河、吴郡、南阳,沛郡、梁国和弘农。也就是说,在唐初统治集团中,起码有张姓以上六个郡姓,其郡望资格被确认。各个郡姓背后,应该都有一唐初进入士族阶层的主体家族的支持的,如清河为张文灌一家,吴郡为张后胤一家,弘农为张士贵一家,[11]但也有例外、如沛国、梁国二望,唐史籍及诸谱系材料皆无显宦记载,南北朝时期,也无显宦出现,却被收入谱中,考虑到汉初张良的影响,我们只能认为,唐初官定郡姓谱中,确已存在着纪念碑意义的空望情况(池田温语)。南阳一望见下节讨论。

诸郡望等级,除南阳为郡姓之首外,余皆在第二、三等级。

高武至开天时期,敦煌残卷郡数不全,存留者仅见沛国、梁国二望,官方郡姓变动情况不好讨论。《唐韵》所示社会上的张氏郡望,增加到十四望之多,贞观时期官定六望,弘农望已消失(张士贵子孙墓志未记、史传亦不记,当自士贵卒后即退出政治社会,《唐韵》显示了其消失时间断限),余五望提及。新增加八望,敦煌一望当为张公瑾一族,安定、河内、武威、中山五望背后皆有士族家族,本文未论。[12]汲郡一望,出张镐一人相肃宗,父、祖、曾祖三世有宦但皆低层(州司马及司功参军一级),[13]《唐韵》不知何故而记入。犍为、高平二望,亦未见有闻人出。沛国、梁国二望,当系沿袭转抄而来。

诸郡望等级,池田温先生有一考证排比,如果可依,则最显著者为南阳望等级下降至第五位,吴郡望下降为第三位。范阳望升至第二位。清河望位次池田温未予变动。仍在第二。[14]

开天时期,正是范阳望张说、张九龄、张柬之、张延赏等支新门的活跃时期,范阳望社会影响上升是不奇怪的。吴郡望的影响下降,也与前面讨论的张后胤一支兴衰历程一致。值得注意的是南阳一望,后面将要讨论,自南北朝以来一直社会影响很大,贞观时期官方郡姓

表一  唐代张氏郡望减升降变化表 (谱系所示)

注:√:谱系有。[2]:郡姓位次。×:谱系无。* 表作魏州繁水误。
2007-07-23 00:54谱列为南阳首姓,此时降至第五位,则反映出社会影响度已开始减弱。

肃代至宪宗时期,敦煌残卷显示出,张氏郡望在社会上的影响升降变化较大,《唐韵》所记十四望,残卷作者仅承认了清河、吴郡、范阳三望。其余十一望,残卷所列郡姓,南阳、沛国(残卷作谯郡)、梁国、安定、河内、中山等,已皆无张氏一姓。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清河郡姓中,张氏首次升到了第一位,在房、崔之前,这个排列位次,已与唐初清河郡六姓崔、张、房次序大不相同,反映了清河望社会影响的突出上升。范阳郡姓中,张列第七,呈下降变化,这与唐后期张说、张柬之、张九龄、张去奢四支的兴衰历程是一致的。而张延赏一支,因已对外称河东,三代为相,似乎形成了河东新望,社会上未将其列入范阳望中去看待。

《元和姓纂》以下至《太平环宇记》、《古令姓氏书辨证》等,掺杂有转抄唐前期谱系材料的成份,不足以反映唐后期的真实状况,本文不再分析。[15]

以上分析了谱系材料所见张氏诸郡望及清河一望的社会影响升降变化。总的来看,唐初至唐后期,张氏诸望升降变化有三点值得注意。一是与社会诸郡姓比较,张氏唐初社会影响较大的郡望有六望,其中有士族家族背景的就有清河、吴郡、弘农等三望。但在各郡姓诸姓中间,张氏郡姓等级都在二、三位,属于次级郡姓。而肃代至宪宗时期,有影响的张氏郡望,已由六望急剧降为仅余三望。所余三望在同郡望姓郡姓中的位次排列又有不同变化,范阳望降至第七位,清河望则超过崔、房而居清河郡诸郡姓之首位。

二是同姓内部比较,唐初至唐后期社会上共出现近三十个张氏郡望(包括尚在形成中的由里贯而来的新望),而始终保持在各官私谱系材料中的,仅有属于纪念意义的沛国、梁国二望及清河,南阳,吴郡、范阳等数望,其余诸望,仅显于不同时期,乍起乍落。显示出社会影响度上,持久而影响度大的张氏郡望并不多。

三是唐初至唐后期,张氏诸望总体上呈影响下降趋势,不仅在同郡诸姓中位次下降,而且郡望本身也逐渐不为谱系材料所记。唯独清河张氏一望,唐初居郡姓第二位,肃代至宪宗时期反居首位,呈影响上升趋势。

总之,谱系材料显示出,唐代张氏郡望升降,以肃代时期为界限,前期与后期有不同变化,前期郡望多,影响大,后期郡望少,诸望影响下降,唯独清河望影响上升。

这一变化的意义是,唐前期张氏诸望,各拥有一部分同姓享有者,都有社会舆论支持,故均能通过谱系材料反映出来。至唐后期,认清河望的同姓成员增多,社会舆论意识到了这一点,故在谱系材料中提高了清河望的位次,而其它诸望,或降低位次,或干脆不书了。郡望的姓望转化,在此过程中已有所体现。

《新唐书》作者在《高俭(士廉)传》后,有一段赞语评论晋唐谱系,郡望与姓氏关系时说:“古者受姓受氏以旌有功。是时人皆士著,故名宗望姓,举郡国自表,而谱学兴焉,所以推知昭穆,使百代不相乱也。遭晋播迁,胡丑乱华,百崐宗荡析,士去坟墓,子孙犹挟系录,以示所承。而代阀显著,至卖婚求财,汩丧廉耻,唐初流敝仍甚,天子屡抑不为衰。至中叶,风教又薄,谱系都废,公靡常拘之产,士亡旧德之传,言李悉出陇西,言刘悉出彭城,悠悠世胙、迄无考按,冠冕皂阜,混为一区,可太息哉!”[16]其中提到晋至唐初,虽有卖婚求财丧廉耻之事,然而“百宗荡折,士去坟墓,子孙犹挟系录,以示所承”,即至唐初,郡望与士族主体家族之间的关系仍是清楚的,有系录可承,而唐中叶以后,谱牒都废,士无旧德(郡望世系)之传,出现了“言李悉出陇西,言刘悉出彭城”的现象,即郡望无实,成为社会上同姓共望现象。上述张氏郡望升降变化及向姓望转化时间在肃代以后,恰可与《新唐书》作者所言相印证。

二从墓志材料看清河一望成为张氏姓望的历史过程

前面已讨论过,清河张氏张文灌一支自十六国时期进入政治社会,经北魏、周、隋,至唐后期肃代时期,前后四个世纪历十数世,除周隋之际一度低落外,基本上世代仕宦不衰且代代有人进入士族阶层,是晋唐时期有数的大士族家族之一,尤其是唐前期,由于张文灌父子的活动,该族仕宦达了鼎盛,社会上流传着“万石张家”的赞誉。这样一支世代连绵不绝的大士族家族,其门第,其郡望具有强烈的精神优势,不仅在诸姓中有大影响,而且在同姓成员中也会有大影响,这是很自然的。而晋唐张氏其它著支,或兴于一时,或入唐后为远支,或与前期崐有断层关系,则影响之持久程度与强烈程度似都不能与之相比。清河一望由最初的张氏诸望之一转化为张姓共望,主要原因似在这里,这一点应先予说明。

出于张氏墓志,笔者所见共354块,其中记有郡望及里贯者为327块。墓志所见清河望由郡望转化为姓望的过程,可以从分期比较和冒望认望现象的增强两方面去看。

首先看分期所见清河郡望增减历史进程。

327块墓志中出现的张氏郡望及里贯较多,达二十余个,唐初到唐末不同时期皆有分布。其中谓出南阳郡望者120块,居首位,出清河郡望者97块,居第二位。以下依次为范阳望26块,洛阳里贯19块,安定望11块,敦煌望10块,河内望9块,吴郡望7块,京兆望6块,中山望6块,常山、河乐望各3块,上谷望2块,魏郡,弘农、北地、九原、孟津等贯,望各1块,高昌贯南阳望2块,高昌贯清河望1块。

墓志郡望数,应成 正比反映实际郡望社会影响高低。上面的统计显示出,南阳、清河、范阳三望,社会影响度较高。
表二,唐代张氏郡望增减表 (墓志材料统计)
[ 此贴被南山在2009-11-07 21:34重新编辑 ]
114412749@qq.com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09-11-07
“郡望是晋唐时期社会上一些世代以官为业家族的家世门地声望标志,仅产生和流行于汉晋隋唐郡县制和集权官僚制发展为主要的国家政治和社会生活秩序的时期,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郡望由原为本望主体家族独自享有的家世门地声望标志转化为可为社会上各同姓家族共同冒认拥有的姓望,是晋唐郡望消失的主要体现方式。从张氏的场合看,这种消失过程,大致上经历了一个最初以某一本望主体家族为主拥有一个郡望,到社会上一部分同姓异宗家族(包括郡望里贯所在地域内同姓家族与它地同姓家族两部分)共同享有一个郡望,再到整个社会同姓之间共同享有一个郡望的过程。在后两个阶段,郡望已与原本望主体家族脱离,渐失去原有的区分和标志原主体家族家世门地、社会等级的法定意义,而成为一种可为同姓共享的姓望标志了。”
由此可知,安定现在只能是胡姓的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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