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帖:寄張相書﹝八﹞
湖南緣大兵大旱之後,繼以月樁重斂,又州郡縣道鮮得人,故民力大段睏乏,怨咨日甚。村落窮民,有私製緋衣巾以俟盜起者。今道州之永明有寇未平,桂陽之藍山為賊所據,郴州之永興群盜方作,已犯衡之安仁。安仁距衡百二十裏耳,帥司所遣兵折北不支,遂避賊鋒,過別縣。帥司緣近年例不得兵,州郡緣無錢糧,招軍不得,憲司憂恐,計無所出。若更無以善後,加有桀黠者誘之,鼓行而前,直至長沙,非難事。今众謂步諒一軍元在本路,若劉資深以事實請於朝,暫乞步軍,徑自吉州過永新、永興、茶陵、安仁,掃除根本,猶可及止。資深受公厚知,重言一發,必可濟也。《斐然集》卷十八。
【1 8 9】全宋文卷四一七三 胡寅(二一)
寄張相書﹝九﹞
《論語》一書,自先哲人人為之說。昨見李尚書語及此,因問以第一句,某問:“何謂時習”。 答曰:「諸家說不如先儒言日中時,時中時,身中時。所謂日中時,如昏定晨省,中夜以興,坐以待旦,朝聽政,晝訪問之類。時中時,如春夏學幹戈,秋冬學羽签之類。身中時,如自十五誌學,至七十從心之類。」某曰:「是固善矣,不審方其昏定晨省之時,適在春夏,則廢學幹戈乎?其學幹戈,適當三十,則廢立乎?恐有妨礙耳。」某又問:「學而時習,何所學也?」曰:「學聖人之道。」某曰:「大道茫茫,何處下工?」如是往复,竟未有與决也。又竊聞先祈言,《論語》所載,皆求仁之方,試即其說考之,仁凡六十餘處。大抵言為仁也。獨答樊遲之问曰“愛人”而已。自韓退之而後,皆以愛命仁,則恐失之。子思傳之曰:「仁者,人也。」孟子傳之曰:「仁,人心也。」此心何處不備,獨指以為愛,可乎?漢、唐以來,名世儒學,往往工於訓詁度數刑名,而未必知此。故日軻之死不得其傳。道術為天下裂久矣,不識何以幸教之?《斐然集》卷十八。
寄張相書﹝十﹞
蒙示乙卯論使劄子,某至今思之,未曉其理。縱使盡歸土地及梓宮、淵聖母後,一無須索,只是敵衰。大仇不報,於義有何榮乎?又况王倫輩非忠信之人,往來簸弄,使者動獲厚賞,而初去只是請諱日。諱日不肯報,却設沒底之事,毕竟恐墮奸計。不然,只是如某等輩愚蒙,委不通曉而已矣。如相公所論,機權翕張之道,此則宏規遠略,未易窺較也。《斐然集》卷十八。
寄張相書﹝十一﹞
比者諸將捷音繼上,敵益斂退,以誘我軍深入平地。今秋氣已冷矣,又聞遣楊殿前過淮,必是見得可進。但黠敵詐謀,亦豈可不虞。智慮淺短者每用寒心。惟公憂在天下,譬如袖手觀棋,畢見得失,一日當局,則諸人往轍,决不再蹈,扶持興運,遠跡前哲,多士有望焉。然則稽古謀道,訪求人物以輔大業者,永可恝然。而空門寂地,異學所歸,又豈足永煩咨重,以少貶盛德哉!《斐然集》卷十八。
寄張相書﹝十二﹞
聞敵人果欲以河南地授我『一』,則應接當慎。始十餘年間,凡有詔令,必以恢复中原為言,所以係百姓心也。今乃於臨安增修母後、淵聖宮殿,是不為北遷之計也。然則居杭者乃實情,而恢复者乃空言耳。一未是也。既下赦令,免三年租稅,五年繇役,軍兵依元年營分招收,不知何處運物支給?及官吏所請,應有從出。若取於民,則赦令所言,是罔新附之民也。不取於民,何以給之?二未是也。中原之地,一是金人強暴,所向憑陵。二是為世間人不知有三網,動辄投拜,甚則僭叛。號令之初,要當申明大義,以示勸戒。而張楚、劉齊,並以本非獲已處之。自今而後,誰不利此。此三未是也。不知公以為如何?《闕》《斐然集》卷十八。又见《建炎以来繫年要录》卷一二五
『一』欲:原作有,据《建炎以来繫年要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