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帖:洙泗文集序绍兴十八年
江西李先之先生尝为某言,伊川程养正先生读《春秋》、《论语》四十年不下案,至深衣露雨肘。某尝志其语,自忝窃以来垂两星终,未尝一日废书不观。顷位於朝,'以狂瞽获谴迁新州,居多暇晷,妄意为《春秋》、《易》、《礼》传以卒旧学,既又欲手抄《论语》,终身诵之。会漳人陈生允忠挟书一卷来謁,目曰《洙泗文集》,发视则皆集《论语》中语也。阅之累日,喟然叹曰:「五经之绾辖,六艺之菁华,萃於是矣。」为削去其不合者,推其至当,'而以汉隶写之,偿所愿也。生之叙归:「圣言不华,自然成文。某是书,圣人心法在焉,学者能如伊川先生真积力久,味其言以契圣人之心,则道可几也,独文乎哉,独文乎哉!」绍兴戊辰。《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五。
【1 9 5】全宋文卷四三一三胡铨﹝一五﹞
活国本草序 绍兴三十年
汉元始五年,徵天下通知逸经古记、天文、历算、锺律、小学、史篇、方术、《本草》,及以五经、《论语》、《孝经》、《尔雅》教授者,在所为驾一封轺传『一』,遣诣京,至者数千人『二』。夫汉以《本草》与五经同科,《本草》之重於世尚矣。然人皆知医之有《本草》,而不知医国之有本草也。衡阳乡贡进士刘君德泽明医国之术,尝作《忠本草》以见遗,其文典,其事核,蔚有古意。惜其略而未尽,为作《活国本草》以广之,而冠以序云。绍兴三十祀,岁在上章执徐,澹庵老人胡某。《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五。
『一』「为驾」二字原倒,据《汉书•平帝纪》乙。
『二』千:原作「十」据右引改。
灞陵文集序
凡文皆生於不得已。象无文,感雷而生;水无文,因风而生。象与水非有心於文也,而极天下之至文。天地亦然,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充满勃郁,其文有不可掩者,夫天地非有心於文也。人之於文也亦然,其歌也或郁之,其诗也或感之,其讽议箴諫讥刺规戒也或迫之,凡郁於中而泄於外者,皆有不得已焉者也。得已而不已者,非吾之所谓文也。吾所谓文,唐虞三代之文也。唐虞之文,若咎陶、禹,非有心於文也。咎陶明刑,禹治水,不得已而作也。三代之文,夏有洛汭之歌,以太康而作也;商有伊尹之训,以太甲而作也;文王之演《易》,以羑里而作也;周公之诰,以三监而作也。是唐虞三代之文,不得已而作也。不得已,若非有心於文者也,而典谟训诰爻象之文,至今如天造地设,不可企及者,'何也?周衰,孔子约鲁史而作《春秋》,非苟作也,夷狄放肆,乱臣贼子接迹而起,圣人有忧之,《春秋》不得已而作也。孔子没,孟轲氏惧杨墨之害道,七篇之书,不得已而作也,故其言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屈原被放而《离骚》作,苟卿逃谗而大论兴,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刖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马迁蠶室,《史通》是绎;董仲舒、刘向下狱当诛,《说苑》、《新序》、《繁露》、《玉杯》作焉;贾生竄逐,鹏乃有赋;退之谪徙,文发於鱷;柳宗元、刘禹锡、李白、杜甫,此数子者皆崎岖厄塞,而後溢为词章。是皆有不能自己者。向使咎陶不明刑,禹不遭洪水,五子无所怨,伊尹无所训。文王无羑里之囚,周公无三监之叛,孔子无夷狄之忧,孟氏无杨、墨之惧,屈原、荀卿下逮韩、扬数君子者无放逐厄塞羁囚之思,书皆不作矣。然则其何以传道而示後世哉?曰:书所以卫道,而非所以传道也。书者道之文也,韩愈《原道》曰「其文则《诗》《书》《易》《春秋》」是《诗》《书》《易》《春秋》,道之文也,而不可以谓之道,况诸子百家之书而谓之道,可乎?道之传,以人而不以书也。《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尧传之舜,舜传之禹,禹传之汤,汤传之文、武、周公、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是传道者以人不以书也。孔子於《诗》,'蔽之以一言,曰「思无邪」。孟子於《书》之《武成》,止取二三策,'是圣贤盖以心传道,而非专取於《诗》《书》之文辞而已也。道苟得於心,'书虽不作可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