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帖:复汪谦
窃谓,道非学不明,学非道不正。葢学所以明道。茍不明道,又何以学为哉。然此道也,原于 性命,具于人心,见于日用。但人之生也,气禀有拘,物欲蔽之,故失其性命之真,丧其本心之善,而于日用之间,无非私意,妄作甚,则陷于禽兽之域者,有矣。 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是以,古昔圣贤,恂栗戒惧,存养于未发之前,使是道之体,昭然于方寸之内。精一谨独,省察于已发之际,使是道之用,流行于日用事物 之间。极其至也,与天地同其大,造物同其功,岂词章功利之可拟哉!昔孔子之所传颜曽,思孟之所学,皆以此也。及孟子没,而失其传者,千有余年。周子发其端 于前,程子遂扩而大之,朱子又集而全之,故吾道遂大明于宋焉。西山真氏,亦庶几乎此也。元之鲁斋许氏,虽其道徳之全,未及于宋,观其所行,端悫务实,亦非 世儒训诂之可比也。此外诸儒皆以考索为足,以明道批注为足,以传道求其操存践履之实者,盖寡焉!若双峯饶氏公迁朱氏,已不免此弊,其流至于陈氏吴季子等, 则其口语乱道,其不得罪于圣门,吾不信也。但其纂组钩摘,有便于人之口舌,故幼学之士皆悦,而尚之其害为尤甚也。居仁思与天下豪杰之士,讲明而践行之,刋 落浮华,一趋本实,庶有以革其弊。但力学疎浅,终不能遂也。今宪府潮阳李先生有见于此,即文公旧日讲道之所,重复作兴,此正斯文复盛之秋,豪杰奋励之日, 而足下已与其选,必将用力于圣贤之学,以明斯道者。复蒙见谕,区区之出处,然此事但当揆之以道,决之以义,亦非居仁之所敢适莫也。
复南康何浚太守
窃闻,盛帝明王所以建立人极,扶植生民,未始不以贤才为急,其所以作兴人才,造成后进, 又必以学校为先。茍贤才不立,虽有仁民爱物之心,孰与行之?学校之政不修,而欲造人才成善治,兹亦难矣。故唐虞三代之治,所以雍熈悠久者,本于斯焉。如尧 舜命司徒惇五典三代,明庠序学校之教,具见于经传,可考而知也。若吾夫子,集羣贤之大成,以垂教万世者,至为详尽。然自汉以后,在上者虽或建学而无教养之 本,为学者徒守章句而不知进修之方,其人才之不如古,宜矣!尚望其及于隆平之治哉,呜呼!所谓君子不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泽者,可 胜痛哉!幸而周、程、张、朱数君子者出焉,大明圣道。然后士之有志于学者,始能脱乎章句之陋,以求造圣贤之域。志治者,亦有不屑汉唐智力之末,而欲尧舜其 君民者,皆数君子倡道之功也。今去数君子已逺,口语词章,哗然以眩于世利禄之诱,汲汲以夺,其心不有好古信道之君子,孰能起而正之哉!佥宪潮阳李先生与贤 执事,好古笃信,即先贤故居文公旧日讲道之所,重建学宫,招至四方贤俊,共明圣道,为国家崇建人文之本育才论秀之实,将使士气大振,贤才聿兴。所谓恺悌君 子,遐不作人者,复见于今日矣!去岁佥宪先生辱枉下顾,今者贤侯善辞令厚币帛重,烦郡学司训降临衡茅,然此聘贤厚礼。居仁愚陋,曷足以当之。但礼意已至, 有不得辞焉者。是以不胜悚惧,对使拜受,俟赡养老,母趋拜黄堂以图面谢。
与丘时雍
昨蒙见示陈公甫诗,诵读之余,令人情意浩然。夫公甫,资性英明,才气髙迈,抱负宏大,居 仁所以深为公甫喜也。观其诗,皆雄才大略之所发,其体律句语,又皆髙切古健,靡不有法。岂其以此为重,而用心乎?抑以此为末,而不为所累乎?夫人之心,虚 灵不测,函具万理,必其无一毫之累,乃能与天地同其大,故仆之所以望于公甫者,在此而不在彼也。
奉罗一峰(一) [2]
道之在天下者,未尝一日无。所以有明不明者,由人之学不学也。然世之学者不少,而道卒无 以复乎古昔之盛者,由其所学有正不正,用功有真不真也。以不真不正之学,虽倍其功而无益,其害于世也,必矣。自宋儒既没,正学不传,士风颓靡,间有英才豪 杰,有志于此者,然以信从者寡,终无以振起斯文,丕变士风也。伏闻先生有志于,此未知其详。近日得会丘、董二公,具道先生处心行已之要。又获覩佳翰,遂此 推求而知所志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