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帖:【1 9 8】全宋文 卷四三八五胡宏〔三〕
与樊茂实书
丙午岁暌异,至戊子才一通问,以迄于今。仰惟进徳,不可量也。
伊洛老师为人心切,标题,"天理人欲"一句,使人知所以保身、保家、保国、保天下之道。而后知学者多寻空言,不究实用,平居高谈性命之际,亹亹可听,临事茫然,不知性命之所在者,多矣。察院学该本末,必无偏而不起之处,以为今日之事何如也?天理存乎?不存乎?人欲肆乎?不肆乎?天理绝而人欲消者,三代之兴王是也;假天理以济人欲者,五霸是也;以人欲行而暗与天理合者,自两汉以至于五代之兴王盛主是也。存一分之天理而居平世者,必不亡;行十分之人欲而当乱世者,必不存。其昭然如日月,断然如符契。大纲隳坏,人欲滔天,未有如斯时者也。察院将何以救之?
呜呼!世道穷矣,而国储君副未定,若能积其诚意,孚于上下,大论朝发,东宫夕建,辅之以智虑、谋略之士,庶有变通于将来乎!
某年余半百,多病已衰,不足为世用矣,所以区区进言者,蝼蚁天性,疾痛切身,不得已也。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此守官者之常式耳。君子以康济为心,言不苟发,期于必中;事不苟言,期于有成。可以革蛊成新,则为之;可以表正天下,则为之。一身之去就,轻如鸿毛,不足计。
公其勉旃,以慰朋从之望。《五峰集》卷二。
与汪圣锡书
人传除目,知公渐登华近,可以行志,喜而不寐。
大丈夫得路,固将辅是君,而济斯民也。若随行逐列,汩没尘中,不知大虑,则与常人何异哉!为天下者,譬诸为大厦,大厦将倾,必迁地易乡,筑正柱石,更抡栋梁,然后可也。而主人谦退未遑,祇欲修一榱,易一桷而已,是果有益于大厦之倾乎?践履动揺,其倾必速。都司谓今日之事势何如也?《易》穷则变,变则通,通,然后可久。若能密赞于万化之原,使国有储而君有副,辅之以端人正士,庶几有变通于将来,不然,则天下孰敢有夏少康之望哉?由今之道,守今之术,以东南无根本藩垣之故,而欲与金人持守中原,是诚可为寒心。
某年龄虽未,齿发已衰,迩来疾病益侵,待尽而已。所愿如都司辈人,舍头目脑髓,为天下布施也。虽然,舍之易,舍之而有益为难。故圣人在暌乖未合之时,有见恶人之弘大,有遇主于巷之忠诚,不直情径行求必济,不阿谀苟合而但已。都司以为何如?《五峰集》卷二。
与沈元简书
窃惟古圣人之言,无不入时事者。孟子亚圣,故其言与圣人相似。其言曰:"圣人之于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今日宋室衰亡,金人强盛,天子卑微,邦昌尊显。以人事言之,倒行逆施,不可之甚者也。然"无平不陂,无往不复",天道如此,一盛一衰,运行不已以成命。惟圣人参和天地,以沦于时命之一偏,而失天性之大体,必自理于衰微之内,以须兴盛之复,如夏少康,坚忍自立于寒浞之时『一』,而不委诸命是也。是故卉木之凋落,所以滋根也;龙蛇之蟠蛰,将以王神也。根滋然后发生有望,神王然后变化莫测。今也花叶虽落,而根不滋;牙角虽蛰,而神不王。委于命而不理其性,察院将何以救之?
某窃谓治乱兴废,循环无端。本无定体,顾在忠臣义士变化如何耳。今日事之大且急,有如国储者乎?孰能奋不顾身,建此大议乎?昔司马文正居官下位,犹敢发于平时,况今日耶?事若有定『二』,辅以端正、深思远识之士,庶几有变通于将来。不然,天下之事,诚可寒心也已。
古人立朝,扶颠持危,发言动听者,其言不枉『三』,其事不苟,至诚孚于上下,奠而后发,发而必中。察院积学醇深,何用愚者进言?然千虑一得,想贤者亦愿闻也。《五峰集》卷二。又见民国《瑞安县志•文徵》卷六。
『一』浞:原作「促」据陆抄本、清抄本改。
『二』若:原作「君」据陆抄本改。
『三』枉:原作「狂」据清抄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