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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宋文》----胡氏相关文选    胡志盛整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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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0 发表于: 2013-12-06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一 胡    寅(九)
進萬言書劄子     建炎三年
臣竊考古者人君巡狩,本以省方觀民,黜陟諸侯,而考製度。故舜以五載為節,周以十二歲為節,蓋有常製。不然,則詰戒戎兵,征討不庭,如高宗伐鬼方,成王伐淮夷,宣王伐玁狁,無非事者。先王之舉動,惟此二端,固不為苟也。秦漢以來,如始皇、孝武,乃好用兵外夷,問以豫遊。馳騁八荒,國家病矣。亦未有為敵人追逐,逃避奔潰,而無所定止者也。至唐明皇為安祿山所叛,首以萬乘之君棄宗廟社稷而出奔,如古失國諸侯﹑寓公,為笑萬世。至其後嗣,習為故常。代宗、德宗,皆一再出狩,不以為恥。然猶所據得形勢之利,又有謀臣猛將為之宣力扞患,雖能克复,不至滅亡。而其剉誌忍辱,亦不少矣。豈古所謂巡狩之意哉?本朝受命,太祖、太宗躬擐甲胄,以定大業,無有寧歲,卒平四方,奠宅中土。則與古戒兵戎,征不庭,伐鬼方、淮夷、玁狁之事,可無愧矣。至真宗親駕澶州,戡定北狄,功尤俊偉。自是以後,坐致太平,思欲告功神明,昭示得意,遂祀汾陰、封太山。則與古省方觀民,黜陟諸侯,而考製度之意,雖來盡善,亦庶幾焉。夫此二端,豈不費國勞民?而國以益安,民無怨咨者,以其所舉,凡欲為民非苦之也。聖聖柑繼,至上皇凡五朝,非以郊祀籍田,來尝警蹕城外。軍民之情,四方觀聽,皆以為固當如此。曆百餘年,生長老死惟京師為安爾。靖康之失,既往難悔。陛下嗣位,則正商高宗、周宣王所遇之時,而遽循唐明皇、代、德奔走之跡。遂不力圖興复,抗誌有為,公卿大臣反以省方巡幸之美名而文飾之。自南都至維揚,自維揚至錢塘,自錢塘至建康,自建康至平江,三年之間,國益危,勢益蹙,敵益橫,人益恐。回視過日,但有不如。况平江素無江山險固之強,惟以陂澤沮洳數百裏自保。譬猶蹄涔坎井,豈足以盤礴神龍,一失波濤,雖螻蟻猶能困之。若又遠駕,縱能緩於迫侵,而衆怨必生,定有肘腋之變,不待蓍龜所告,理之必然者也。故播越隱遁,天下之人皆可,惟陛下則不可。臣自扈從以來,日夜憂懼,欲奮然陳論,慕斷鞅之所為,竊恐宸心积久多畏,在朝議論决不僉諧,虛浼聽聞,無補於事。欲冺默度日,又念備敷近侍,存亡休戚,分義所同。反覆思之,不能自己。輒以愚鄙之見條成一書,綱舉七策,別為二十事、論巡幸之失,畫撥亂之計,冒昧塵獻。其間切要,輒用黃紙貼出,以備省覽。至於因議大體,而泛及他事者,難以槩舉,則亦用紙表見之。非敢自謂無不中者,然今日大謀恐須如此,乃能振起。伏望陛下懇惻憂思,特賜詳閱。如可施行,即乞降付三省,密院參酌去取,斷為國論,即日改圖。如或不然,則臣所見亡奇,止於如是,雖備任用,何能有補,願從廢黜,實所甘心。至於狂戇之言,觸犯顏色,私自揣度,理難寬貸。陛下鴻慈天覆,必能恕之。震慄雖深,恃以無恐。所有臣書謹具进呈。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

謝禦札促召家君劄子    (禦札附)
禦札:已降韶命,召卿父赴行在,於今未到。卿可以朕意催促,俾疾速前來,以副延佇之意。押付胡寅。
臣昨日蒙陛下頒降宸翰,以臣父安國未到行在,令臣宣諭催促早來。臣已即時差人附書歸家,具宣德意。想惟臣父荷陛下眷記如此,疾病雖久,亦必勉力就道,入覲清光,自陳忠款。臣退伏思念臣父處身孤外,實無左右之容,而簡在天心,從臣莫比。豈非堙晦之跡,蘊蓄之懷,遂將感會風雲,以赴功名之盛際乎!則其平生出處辭受之大致,為衆所毀,而忌疾隨之,未盡達子聰聽者,臣固不當隱默而不自陳於君父也。臣父於哲宗皇帝朝第三人賜第出官,历荆南府教授,太學博士。三舍之初,例察提舉學事官。到任未久,論藨遺逸二人為屬吏,所诉以為所藨薦之人乃元祐宰相範純仁門客,黨人鄒浩素所厚善。其時蔡京當國,怒臣父沮毀學法,俾湖南﹑北兩路刑獄官置獄推治,除名勒停。臣父於是時已知是非倒置,直道難用,遂退伏閭裏,絕意仕宦。後蒙敘复,屢除監司差遣,終不曾赴。因求侍養,乞宮觀,至於致仕。蓋自大觀以後,凡曆宰相八九人,如蔡京、何執中、鄭居正、劉正夫、餘深、王黼、白時中、李邦彥秉政之時,以臣父才學名望,稍加附會,則富貴顯榮可以立致。而守道不屈,甘心丘園,未尝叨受恩寵。及淵聖皇帝即位,累加恩命,召為太常少卿,又除為起居郎。臣父亦以為千載一時,遂有捐身許國之意。然謹守禮義,遵昔賢進退之規,四具辭免,方始到闕。淵聖召見,而除中書舍人。臣父子對劄之中,尝及淵圣嗣位日久,而成效末見,宜考古訓,以圓功績。若夫分章析句,牽製文義,無益於心術者,非帝王之學。今紀網猶紊,風俗尚衰,施置乖方,舉動煩擾;大臣爭競而朋黨之患萌;百爾窺觀而交間之奸作;用人失當,而名器愈輕;出令數更,而土民不信。若不掃除舊跡,乘勢更張,則恐奸雄竊發,於內不恭,恣行侵侮,大勢一傾,不可复正。遂為耿南仲所怒,謂臣父有意譏之,讒毀百端,因臣父辭免中書舍人,至於五奏,指為傲慢,誣以不臣,幾陷大戮。獨賴淵聖照知,不以為罪,至遣從臣宣諭臣父,即日供職。然終緣論事觸忤執政,甫及一月,黜領偏郡。逮至陛下登極,复賜收召,繼有瑣闥之除。臣父適以舊疾加深,未任奔走,僻在遐遠,才兩具奏。而給事中康執權已复祖述南仲之意,劾敵國恭,乞賜黜責。又賴陛下寬大,不行其請,姑令罷免而已。至於今日眷念不忘,促使造朝,恩禮隆異,保全所守,風動一世,人非木石,豈不知感。竊緣世方右武,儒學益衰,守礼義廉恥者反加以悖慢之名,喪廉恥苟得者乃稱為恭順之行。凟亂朝聽,使四維不張,深可痛惜。非特臣父一身休戚所係也。揚子曰:「周之士貴而肆,秦之士拘而賤」,或貴或賤,或肆或拘,豈士自能哉,皆上之所化,而其所係則國家隆替隨之。或曰:「孔子君命召不撓駕而行」,人臣之禮也。然則孟子所謂大有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謀焉,則就之者,豈孟子之非乎?或曰:郭子儀朝聞命,夕引道,人臣之禮也。然則諸葛孔明高臥草廬,蜀先主三往顧之,然後與語者,豈孔明之非乎?臣父進德修業,經綸當世,年末六十,鬢發斑然,憂國之深,屢忘食寢。察共用心,非願枯槁岩穴而已,素所蓄積,既以古人自期,則得誌施為,必以古人所以事君者仰事陛下。亦安敢雷同流俗,苟賤諂諛,而負辱非常之知遇哉!重念臣父退閑日久,今在朝公卿知識絕少,必無能以心之精微达於聰聽者。若不謂之曲學迂僻,則必謂之懷奸詐誕;若不謂之愛身避禍,則必謂之釣名要君。考於衆情,大率如此。欲加之罪,不患無辭。若非仰恃日月之明。何以俯察葵藿之向。臣一介賤息,蒙陛下寵待之厚,忘其僭越,輒具縷陳。不勝惶恐,惟陛下恕而察之。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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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1 发表于: 2013-12-07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一 胡    寅(九)
乙卯上殿劄子       (文定公雲:「此章深得敷奏之體。」)
臣闻「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成位乎兩間,則與天地合其德。故體元者,人主之職,而《春秋》謂一為元,元即仁也,仁,人心也。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則百官萬民莫不正,而治道成矣。堯、舜、禹传心之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人心,謂利慾之私也。行乎私慾,則背於義理,豈不危乎?道心,謂義理之公也。公與私在一念之間耳。私慾蔽之,雖離婁不能自見也,豈不微乎?惟危故安之為難,惟微故知之為不易。是故三聖研精審擇而懼其雜,致一不二而懼其放。不雜不放,本心昭然,然後能執守中道,無所偏倚,猶鉴明水靜,於入之美惡無不知也,猶權輕重、度長短,於事之舉措,无不當也。以此為元後,而仁覆天下矣。周道既衰,孔子作《春秋》,首明此心,以示萬世人君南麵之法。更秦絕學,異端並作,言黃老者以虛無為心,明申韓者以慘刻為心,好攻戰者以權謀為心,毀倫類者以寂滅為心。心體既差,共用遂失。學士大夫謂誠不如詐,謂正不如譎,謂道德不賢於術數,謂教化不捷於法令。遺經雖在,而帝王之跡熄矣。陛下浚哲文明,性與道合,舉天子之事,傳仲尼之心,使斯文不喪,所謂天授,非人力也。夫源清者流澄,本端者末正,有諸內必形諸外,為其事必有其功。今士風陵夷,四維未張,惟利是從,不顧義理。利在尼雅瞞,則欲以釋怨悅其心,利在劉豫,則欲以友邦通其好;利在迷國之宰輔,則欲為之羽翼,以助其飛;利在怙權之將帥,則欲為之疽囊,以厚其毒。姦邪回遹,民之所惡者,相與封殖之使不搖。守道秉節,天之所好者,相與傾擠之使不立。邪說爛漫,人心不正,未有甚於此時。聖人所為懼,《春秋》所由作也。今陛下於仲尼百世以俟之意,聖性既自得之。若夫體元居正,端本清源,力行所知,以收撥亂反正、天下歸仁之效,更加聖心焉,則何畏乎女真,何憂乎叛賊,何難乎中興之業哉!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 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四八,《南宋文范》卷一四。

輪對劄子•﹝一﹞      绍兴五年五月
臣聞設官分職,凡以為民;受官蒞職,非以為身。兵興以來,衣冠失所者衆,於是開奏辟之路,置添差之闕,廣宮廟之任,增待次之除,所以惠恤之者亦厚矣。而奔競日昌,不安義命,方在責籍,則乞敘雪;已得敘雪,則乞祠祿,已得祠祿,則乞差遣;已得差遣,則乞改替,已得改替,則乞近闕,已得近闕,則乞見任;已在見任,則乞超擢。攀援進取,肩摩輦下,士風之弊,莫甚此時。人以私計,不便為言,豈有體国在公之念;曲徇其意,則闕少員多,勢難均及;漠然弗顧,則造為譏謠,有害治道。伏見舊法,已有差遣未滿任及方在貶謫者,不得輒入國門,所以杜貪躁、清仕路、存網紀也。巨愚伏望陛下明詔宰執,舉行成憲。有馳騖不悛者,仍委禦史台覺察彈奏,重懲治之。庶幾澄清選授,興崇廉恥,合傅說「惟洽亂在庶官」之戒,無子產「惠而不知為政」之失,誠中興急務也。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 又见《建炎以来繫年要录》卷八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二。

輪對劄子•﹝二﹞    绍兴五年五月
臣聞孔子定《書》,載帝王典誥誓命之篇,垂法萬世,其要在於教戒箴警,初無溢美溢惡之辭。所謂大哉王言,言之必可行也。臣竊見比年以來,書命所宣,多出詞臣好惡之私意。遇其所好,則譽莊跖為夷齊;遇其所惡,則毀晉棘為燕石。極意夸大,有同牋啟;快心摧辱,無異詆罵。使人主命德討罪之言,未免於玩人喪德之失。是豈代言為命之法哉?夫文者,空言也;言而當則为實用,善者帖焉,惡者懼焉,其有益於治,不在賞罰之後矣,而非空言也。曾謂是可忽乎?臣愚伏望陛下申諭外製之臣,以飾情相悅,含怒相訾為戒。褒嘉貶絀,務合至公。詞貴簡嚴,體歸典重。庶幾古昔詰命之意,以成一代赞書之美。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宋会要辑稿》职官三之一八﹝第三册第二四〇六页﹞ ,《建炎以来繫年要录》卷八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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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2 发表于: 2013-12-07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一 胡    寅(九)
輪對劄子•﹝三﹞
臣恭睹陛下虛心求言,日昃不倦,凡職事官以上悉許麵對。資衆謀,屈群策,以收恢复之功,德意甚美。而比來待對之人,隔下班次,有五六日至於旬時者。卑官冗吏,職有常守,既爾徘徊,不無妨廢。其間嘉言讜論,稽於上达,又無以稱陛下見賢若渴之心。臣愚慾望特降指揮,凡當麵對臣僚,若遇其日引對未及,即令退具所欲論奏之言,依祖宗時百官轉對故事,實封於閣門進入。則陛下有达聰之美,臣子無底滯之歎,兩得之矣,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二〇〇。

輪對劄子•﹝四﹞
臣聞阜陶告舜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視天好惡,無私於其間,而天下治矣。古之世仕而有罪則廢黜之,甚則流放竄殛之,此堯舜之仁政,非刻薄也。今有罪者,自非編置,鹹得食宮祠之祿。夫祿之為物,天生之,地成之,百姓奉於縣官,王府賦於諸吏,凡以養民,而非養有罪之用也,豈不與天意戾乎?臣愚謂縱未能大有變革,猶當為之分別,使優賢養老均逸之美意,不與得罪斥去者等。則凡因得罪斥去而與宮觀者,勿與理作自陳,乃加權字於提舉﹑主管之上,而其俸給人從並當減半。庶幾功罪不淆,賞罰不偏,人知所勸沮,亦足少奉天討之公,其於國政,已非小補矣。如合聖意,乞降睿旨,立為定製施行。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九。

輪對劄子•﹝五﹞
臣聞天下之惡莫大於謀為反逆。先王豈不知是為深可懲戒哉?然止於未萌,固亦多術,而未有預懸重賞,誘人使告者。蓋知告訐之路一開,則其禍不可勝言故也。臣伏見昨來有言者以建昌軍人作過,請降空名官告付下州郡,誘人告變。夫以反逆加人,雖人情之所不忍,然見官秩可以告變而得,則淺思寡慮,與夫凶猾怨家,不忍小忿而致人於大惡,非難事也。故自令行以來,適當防秋之際,建、處、廬陵數郡,相繼告發。何昔日之絕無,而今乃競有耶?彼建昌之禍,則有所本矣。不治其本而禁其末,見目前之小利,昧經久之遠圖,將使官吏軍民盻盻相伺。在上者不敢治其下,在下者得以持其上。謀慮如此,傳笑四方。臣謂弭亂之要,在於州郡得人。至若告陳之法,自來絛製莫不備盡,只合申明行下。所有昨來已降指揮,伏望聖慈特賜追寢。庶幾人心不搖,禍亂不作。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三。

輪對劄子•﹝六﹞
臣竊見靖康中孝慈皇帝以朔望分謁龍德、寧德,而用祀宗廟之儀,以太常官赞道,知禮者非之。陛下思慕兩宮,發於聖情,每於朔望,率群巨遙拜,七年於此,可謂至德矣。然禮以義起,《易》窮則變。正使二聖在官無恙,陛下孝友忻愉,問寢侍膳,固無常旦;而外廷臣子致恭瞻拜,當有常時。以義起禮,變而通之,必不至若是數也。臣愚謂自今以後,每遇朔旦,陛下宜於宮中用家人禮,北望遙拜。宰臣宜率百官於東閤門奉表遙致起居。既畢,則陛下禦殿受朝如常日。然至於天寧、乾龍二節,及冬至、歲旦,然後陛下躬率親王宰執已下望拜於庭,以表中外臣子上壽之意。雖他日二聖南還,綿蕝禮儀,不過如此。伏望聖斷,詔大臣詳酌施行。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

輪對劄子•﹝七﹞
臣竊見近歲帥臣監司更易頻數,雖使絕人之才居之,號令未及信於民,而已報除代矣。建官分職,皆以為民。今二年成資,徒欲為人擇官。速於使闕,非為民也。為政而不為民,苟循士大夫饕祿營私之計,則非政矣。臣愚慾望陛下明詔大臣,凡前宰執﹑侍從官為州郡未滿三年,不許除代。其庶官知州及轉運副使、判官、提點刑獄候到任一年,方差替人。其餘凡係堂除者,除代以兩人而止,仍皆以三年為任。如此,則官有宿業之誌,功緒可稽,士息競奪之風,廉恥可立,乃中興急務也。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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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3 发表于: 2013-12-07
輪對劄子•﹝八﹞
臣竊謂無功而受祿,則有功者不服。故曰:士無事而食,不可也。今日有之,宮觀嶽廟是也。臣尝論之矣,夫既以祿養無事之人,而磨勘轉官,暗理資任,與服勤職事,積日累勞者無以異。是以官爵益濫,任子益衆,賢士不勸,而用人之資格廢矣。是弊政之大者,豈可不為之限製哉?臣愚伏望睿斷詔大臣立法,應宮觀嶽廟人,並不許理磨勘日月,入官資任,庶幾名器稍重,勞逸殊科。於今日興事建功之政,所補不小。大臣侍從以身率之,則人知僥冒之不可為,而心自帖服矣。所有臣前來奏論,未蒙採用,亦望聖慈指揮檢會,特賜施行。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二。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一 胡    寅(九)
輪對劄子•﹝九﹞
臣竊以州置通判,佐守而治,巡行屬縣,號按察官,其任重矣。祖宗舊製,必兩任知縣無罪犯有保舉,然後關升通判,其難其慎如此。近來由判、司、簿、尉初改官人,雖為京朝官,而實不曾曆親民差遣者,例皆不肯參部,便欲直為通判。其意以為一經堂除,即是資曆,他時可以攀援越次差遣。其人既不安於小吏之分,而有驟升半刺之心,則必作勢,威凟貨賄,為民之害,無所不至。苟徇其欲,豈所以為治也?伏望睿斷,詔大臣嚴守格法,不輕除授。共已除未赴者,亦乞別作施行。庶幾息僥幸之風,勵人材之操,以稱陛下奉若成憲,擇吏而愛民之意。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二。

輪對劄子•﹝十﹞
臣竊謂孔子、孟子皆生於列國戰爭之時,衛靈公問陳,而孔子以俎豆為對。滕文公問為國,而孟子以庠序為言。聖賢之謀,必非迂闊。究觀治亂,可驗不欺。自軍興以來,布衣韋帶之士,儒風掃地,下無學,賊民興,此先哲之所深憂,非國家之美事也。方陛下潛心道奧,日就月將,發明經世之書,以幸當世,而承學之士,未有可以仰副聖懷者,豈亦教導之法有所來至哉?臣愚謂諸州教授宜慎擇老成名士,以充其選。仍詔守臣留意學校,則凡鄉舉遊學之科,居處飲食之製,生徒多寡之額,師儒殿最之法,皆在所議。如合聖心,即乞睿斷,詔大臣施行。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五。

輪對劄子•﹝十一﹞
臣聞周公製法,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以是致太平、垂萬世。後漢熹平時,緣朝議以州郡相黨,人情比周,乃製婚姻之家,及兩州人士不得對相監臨,立三互法,禁忌甚密。蔡邕上疏論其非,且曰:「韓安國起自徒中,朱賣臣出於幽賤,並以事宜還守本邦。豈顧循三互,係以末製乎」?司馬光韙其言。近年指揮監司郡守不得除用土人,违周公之訓,蹈憙平之失,出於當時用事大臣私意,非良法也。夫得賢才,使臨本邦,知利害尤悉,愛百姓尤切。不賢不才者,雖在他方,以非吾土,為害滋甚矣。不知擇人而謬於立法,此與三互同為後世笑也。臣愚伏望陛下明韶大臣,蠲除近禁,盡公選授,惟務得人。有功則賞,有罪則罰,何憂其徇情亂政,而以疑忌不廣示天下哉?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四三。

輪對劄子•﹝十二﹞
臣竊見比來歲旱,民力已竭,而國用方滋。縣令近民之官,尤宜慎擇。而賢才可用,合入知縣之人,往往祿隱於宮廟,而自以為能者,則未必不為民害。比國用之所以日屈,而民力之所以重困也。臣愚謂宜籍中外已為台省寺監官,依仿漢製,分宰百裏。俟有治績,不次升擢。則又增重事權,優假其禮,借以服色,厚給餼糜。凡軍馬屯駐本縣者,許其節製。其經由者,悉從階級。則又據今諸路縣分戶口賦入,分為三等,上等自朝廷除授,中等自吏部注擬,下等令帥臣監司同共辟奏,立為定格,不得差誤。則又用宋元嘉致治之法,以六朝為斷,革去三年成任,兩考成資,與堂選數易之弊。則又立四條,為三等縣令考課之法,曰糾正稅籍,曰團結民兵,曰勸课農桑,曰敦勉孝弟。俟及三年,考其績效:已就緒者,就加旌賞,未有倫者嚴行程督,皆無善狀,則黜汰之。則又命從臣各舉二人之能任,亦刺舉二人之奸贓者,皆籍於中書,俟考按功實,以次施行。如是,則縣令選重,仁春君子有愛民利物之心者,胥為之。安民固本,為中興不拔之墓。其與用才取办,斵喪元氣,以成膏盲之疾者相去遠矣。臣言或有可采,伏望睿斷詔大臣詳酌而行之。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二。

輪對劄子•﹝十三﹞
臣聞昔冉有退朝,孔子間其何晏也?對曰:「有政。」孔子曰:「其事而已,如有政,雖不吾用,吾必與聞之。」既譏冉有之以事為政,又以明大夫之職當與政而不與事也。列國之大夫,尚以與改為先務,而況天子之大臣乎?夫審於音者聾于官,明於小者暗於大。而以庶事不舉,必躬視而行之,則於大政必有偏而不起之處矣。聖人之言,後世法也。今左右大臣陛下之所委任,以圖中興之丕烈,而兼總六曹有司之事,至於受詞訴,閱案牘,走卒賤史一有所求,皆得自達,窮日之力,不得少息,皆細故也。而政事堂與州縣無以異矣。自頃刀筆之吏,偷安之人,竊據此地,勞心畢智於簿書期會之間,以為稱當,無足深怪。而餘風尚在,久弊未革,此天下所以疑中興之無效也。臣愚慾望陛下詔宰相大臣,選補六部長吏,凡有格法者,一切付之,使得各舉其職,則大小詳要不相奪伦。中書之務清,有司之事治,文移奏報,各從简省。廟堂之上,可以誌其遠者大者。久長之策,恢复之功,庶乎可冀矣。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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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4 发表于: 2013-12-07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二    胡    寅(十)
轉對劄子
臣謹考曆古帝王保天下之要,以民為本。而得民心之道,以食為先。此腐儒之常淡,亦經邦之至論也。舜命十二牧,曰:「食哉惟時」。箕子陳八改,一曰食,二日貨。人之有食,猶魚之有水,水盛則魚繁,減則魚耗,涸則魚死,至易見也。民獨何以異此?方七國爭雄之時,爭地以戰,爭城以攻,尚權謀,棄仁義,謂可以朝諸侯,有天下。而孟子獨以農桑牧養之事告,時君莫不以為迂闊無效。是時惟秦兵力為強,鞭笞四海,卒立為帝。孟子之言,真若迂闊矣。秦惟兵之強而不恤百姓,視民如草芥,朝芟而夕刈之。曾不三世,而雍州之地,崤函之固,為他人所有。則孟子之言,乃至急至切而非迂闊也。臣觀今日,民力有水涸之勢,其可憂不在尼雅滿之下。願陛下勿以為腐儒常谈,使臣得畢其說。趙充國西漢名將,曹操三國英雄,其用兵無不屯田積粟。而今日之兵開口待哺,此何理也?自司馬法及戰国以來,蒙恬、白起、頗,牧、信、布之流,臨敵製勝,無不計首級,而今日功狀皆言不令斫級,露布掩殺橫屍幾裏、或入水不知其數,此何理也?自古臨敵有用命者,有不用命者。故藝祖皇帝尝出入行間,以斂斫土卒皮笠,記其退縮者,事定而誅之。若其摧堅陷陣,則賞不旋踵。是謂有賞有刑,旌別勇怯。而今之賞功,全隊轉授,未闻有以不用命被戮者,此何理也?自古行賞,其將帥勳伐尤異者則迁其官秩,或封以國邑,若共士卒,則犒賜而已,或以金帛予之而已。今自長行以上皆以真官賞之,人挾券曆請厚俸,至於以官名隊,此何理也?自古利權盡歸公上,予奪操縱,惟君所命,如李牧之軍市租,如藝祖命邊將回易之類,則衣糧器械,賞設之費皆出其中。今煮海榷酤之入,遇軍屯所至,則奄而有之,闤闠什一之利,半為軍人所取。至於衣糧,則日仰於大農,器械則必取於武庫,賞設則盡資於縣官,此何理也?自古製兵有事則付之將帥,無事則歸之天子。光武中興,可謂馬上取之之時矣,猶且不假將帥以久權。鄧禹取三輔,總數十萬衆,一旦無功奪之,如探囊中物。今總兵者以兵為家,厚自培植,若不复肯舍者。曹操曰,「若欲孤釋兵,則不可也。」無乃類此乎?自建炎以來,易置宰執凡四十餘人矣。謀慮不臧,政事不善,雖台衡之重,股肱之親,一言而去之,何獨於將帥而不可進退,以均勞逸之任,拔沉滯之才乎?此又臣所未曉也。自古製兵必有實數,戰斗必有敗北,平居則有死亡,緩急則有散逸,此不能免也。今諸軍近者四五年,遠者八九年,未尝開落死損折傷之數,豈皆不死乎?抑隨死隨補乎?逃而不以告,敗而不以告,死而不以告,補而不以告,不可也。以補者之姓名,充死者之姓名,以死者之妻子,為補者之妻子,不可也。不然,軍籍何自而無缺乎?此又臣之所未曉也。自古製兵必去冗食,存精銳,分為等級,如所謂百金之士,千金之士,則戰之所恃以必勝者。其餘充聲勢,備輜重而已。則所以食之役之者不敢與銳卒班焉。雖其等如是,然無非軍旅之用也。今諸軍則無所不有矣。避賦役,免門戶者往焉。納賄賂求官爵者往焉。有過咎不得仕者往焉。犯刑憲畏逮捕者往焉。逢科舉失士業者往焉。則又有鄉黨故舊之人,百工手藝之人,方技術數之人,音樂悱戲之人。彼所以輻湊雲萃者,非有勢以庇之乎?非有利以聚之乎?不然,人生各有業,何必軍之從。此又臣之所未曉也?凡今日軍政之弊,其大致如此,其詳從可知矣。恭惟陛下克己臨政,惟儉惟勤,無華衣美食之奉,無嬪嬙柔曼之嬖,無官室台榭之觀,無撞鍾舞女之樂,無匪頒賜予之濫,寬詔屢下,以民為心,惟恐傷之,若保赤子者,九年於此矣。加以東南諸路未尝有數千裏水旱之變,民力宜足,國用宜裕。而上自宰相,下至縣令,鰓鰓然日以軍食不始為莫大之憂。索之於帑藏,則無終歲而不發之儲;索之於計司,則無運轉而不竭之貨;索之於州縣,則無陳積以待調發之物;索之於百姓,則無出力佐興有餘不匱之家。然而,贍軍之費歲歲增益,日椿月椿,急於星火,要王官,置審計,以示覈實無隱之狀。而境土未拓,叛敵未擒,雠人未殲,二帝未复。不幸而旱蝗水潦方數千裏,連二三年,因之以盜賊,則不必尼雅滿點集,劉豫犯順,而國家之大事去矣。是豈小故,可不思所以善後之策乎?今邊防無事之時,則曰兵數衆多,食不可缺也。及疆場校警,則曰兵力不足,敵不可當也。情狀蓋盡於此。其智術機巧不施之於敵國,而施之於朝廷,大要在於自封而已。官愈高則待之當益隆,兵愈衆則畏之當益甚。至於民力已竭,國用已屈,自彼觀之,猶越人視秦人之肥瘠耳,亦何足少概其心哉?故臣謂兵政不修,則水涸魚死之喻,指日可見矣。臣愚謂宜於諸軍中,各選取壯勇京軍三二千人,補宿街之缺,存祖宗三衙之製,使兵政有考。然後命諸將,揀其軍為三等,請給視之。凡上功狀依舊製論首級。又命各舉所知,可以為將帥者各若幹人,就以其軍分試之。無事則分戍,有警然後聽大將指揮。凡疾病而死及失律散逸者,即時具數申上,缺額必聽朝旨補填。屯軍所在,不得侵奪在官之利。以兩淮荒地分給頃畝,責委大將率次軍、下軍受田而耕,其上軍則固護營屯,閱習武藝。諸大將宣力有年,或告勞而有疾不當強使之,宜每軍置副帥一人,參管軍馬,以俟交代。其謀議官許置兩人,一聽自辟,一從朝廷選授。諸將總軍,則於州縣之事都無幹預。雖建使置司,其官屬猥多,至數十人,坐縻俸祿,宜從減損。凡監司守令,皆係王官,與陛下分民而洽者也,兵將官即不得輒有按削。凡校用使臣,自為隊伍者,先會總數,然後分番按試。若不能挽強擊刺,即黜去之,勿令竄名冗食。如此之類,朝廷改紀法製,示以必行,則兵威自振,民力自寬,國用自足矣。自古建官非為他也。惟以為民也。凡事皆本於有民,無民則無事,無事則無官,而民終不能無也。故因事建官,使民出粟以養之,事治則足矣。而未有群天下之人無所職任而祿之者也。而未有以優局餼虞,以待不才有罪之人者也。今日宮觀、嶽廟,添差,不厘務,可謂姑息之極弊,非修政事攘外患之先務也,非寬民力足國用之要術也。此其為害,亦饋餉之次矣。士大夫惟元臣故老,有德有勞,閔煩苦之役,示恩意之人,處以宮祠差遣。自餘任事則食祿,否則罷之而已矣。猶慮貧婁可恤者,搋品秩給以閑田可也。至於監當等官,皆課利所出,費用所資,乃有一闕添差至五六人者,為公乎?為私乎?若其為公,則不當差也。如為私者,天下吏員猥多,皆可以五六人而共一闕矣,何獨監當而可乎?故凡添差與所謂不厘務,悉宜減罷也。喪亂以來,士子廢學失業,惟誌於得,平時則投匭函,獻封事,科場則乞收試,求恩免。風俗大壞,宜有率勵之道。將來科場,宜降指揮,特展三年,且令進修以待後舉。比年法製從寬,迁官僥冒者衆,人得任子,仕流混濁,當相時之宜,稍澄其源。凡任子之恩,遞升一等,大礼奏薦者,必至朝讓大夫而後許。自是率而上之,不隔郊者仍須隔郊。得者既艱,又須嚴入仕之門,守銓試之法。末出官人,勿令以恩例及奏辟入官,必須試選合格,乃聽注授。如此之類,朝廷改紀法製,示以必行,則流品漸清,民力自寬,國用自足矣。則又遴選守令,而又任之,以拊循既困之民,民各安業,則生財之路廣,公私皆濟,無乏絕之患。以守則固,以戰則勝,何為而不如誌乎?或謂如臣所陳,乃今日大病也,而無洽之之方,人徒能言之耳。臣以為不然,彼數人者,自陛下拔擢用之,非有世家根據難馭之形,陛下灼見利害,命大臣條具,一幅詔書,敢不從乎?握兵而不從人主之命,彼將何理以自白,臣知其不敢違也。若因循今日之事,更加以歲月、則唐末五代之禍,真可馴致矣。夫濟大難之世,必有拂衆之略,絕人之才,乃立非常之功。光武起兵誅討僭叛,中興汉祚,宜其蕩然施思,以收西京人心。然考其所為,則用法嚴密,未尝以政悅人。至於減天下吏員,十存一二而已。豈聞人懷怨咨,欲充無厭之望乎?孔明輔劉先主,誌在复漢,但大義於天下,而所據險僻,又出吳、魏之後,宜尚寬大,以固蜀人也。然考其行事,限人以爵,律人以法,其始蜀人不安,其後遺愛比之召公甘棠,死之日,百姓如喪考妣,而不聞有舍蜀而走吳、魏者,人心惟是之從耳。處置盡公,必自帖服,不在溱洧之濟,濡沫之惠也。漢削諸侯,七國同日反,景帝憂其得山東豪傑。袁盎曰:「吳王安得豪傑而用之?所用皆鑄錢亡命耳。如得豪傑,亦且輔吳王為誼不反矣。」自頃以來,朝廷稍欲裁製冗濫,恤民便國,小人不利,輒從而嘩之,或造為謠言,以駭動朝聽,至謂無所得於此,則攜持而北去。胡不觀稱臣拜敵,有一人賢智之士乎?廟堂公卿無鎮浮之量,亦從而改度輟令者踵相接也。嗚呼!曾謂如此而可以振頹敗之俗,成中興之功哉?太祖、太宗櫛風沐雨,東征西伐,以平藩鎮之禍,收養民之功。而陛下倒持太阿,高拱熟視,以成不掉之勢,為失民之事,臣竊憂之。伏望陛下出臣此章,明詔大臣,考其當否,早議國製。若以前人已壞之跡,今不可為,安知他日不又難於今日乎?臣不勝納忠懇切之至。取進止。《斐然集》卷一〇。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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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遣使劄子     绍兴五年五月『一』
臣竊聞遣使人雲中,已有定議。臣愚陋,蒙陛下擢寘從班,職在獻納,雖小事失當,猶合上聞,況遣使體大,縱使初不預議,苟心有所未安,豈敢緘默。輒形論奏,伏望陛下留神省察。昔孔子作《春秋》以示萬世,人君南麵之術無不備載,而其大要則在父子君臣之義而已。魯桓公為齊所殺,魯之臣子於齊有不共戴天之仇。而莊公者乃桓公之子也,非特不能為父雪恥,又與齊通好。元年,為齊主王姬。四年,及齊狩於禚。五年,會齊同伐衛。八年,及齊同围郕。九年,及齊盟於蔇。是年為齊納子糾。仲尼惡之,備書於策,以著其釋怨通和之罪。魯莊惟忘父子君臣之義也,魯之臣子則而象之,故公子牙殺械成於前,慶父無君動於後,卜齮圉人犖之刃交發於黨氏武闈之間。魯之宗祀不絕如线,此釋怨通和之效也。豈非為後世之永鑒乎?女真者驚動陵寢,戕毀宗廟,劫質二帝,塗炭祖宗之民,乃陛下之雠也。頃者誤國之臣,自知其才術不足以戡定禍亂,而又貪慕富貴,是故譸張為幻,遣使求和,苟延歲月,九年於此,其效如何?彼之一身叨竊爵位而去,曾何足道!而於陛下聖德,國家大計,則虧喪多矣。所幸陛下勇智日躋,灼然獨見於邪言久惑之後,奉將天討,罪狀豫賊,再安國步,漸圖恢复。天下忠臣義士,聞風興起,各思自效,以佐丕烈。譬如人行萬裏,登車出門,又如支梧廈屋,初正基柱,存亡治亂,實係此時。今乃無故蹈庸臣之轍,踐阽國之址,犯孔子之戒,循魯莊之事,忘复仇之義,陳自辱之辭,臣竊為陛下不取也。或謂不若是少有貶屈,其如二帝何?臣應之曰:「自建炎丁未以至甲寅,所為卑辭厚禮,以問安迎請為名而遣使者不知幾人矣。知二帝所在者誰歟?見二帝之麵者誰歟?聞二帝之言者誰歟?得女真之要領者誰歟?因講和而能息敵兵者誰歟?臣但見丙午而後,通和之使,歸未息肩,而黃河、長淮、大江相次失險矣。臣但聞去年冬使者還言,酋豪帖服『二』,國勢奠安。形於奏章,傳播遠近。曾未敷月,而劉豫挾虏,稱兵犯順矣。女真者,知中國所重在二帝,知中國所恨在劫質,知中國所畏在用兵,则常示欲和之端,增吾所重,平吾所恨,匿吾所畏,而中國坐受此餌既久而後悟也。天下其謂自是改圖必矣。何為复出此謬計耶?苟曰姑為是爾,則豈有修書稱臣,厚費金幣,而成就一姑為之事也。苟曰以二帝之故不得不然,則前效可考矣。歲月益久,虏情益閟,必無可通之理也。臣尝思之,陛下與女真絕,則臣下無所得,而人主為義,舉若通和,則利歸下,而人主受其惡。故凡願奉使通和者,皆身謀,非國計也。陛下何不據孔子之論而決此策乎?自王安石廢黜《春秋》,天下學士不知尊尚,一旦亂臣賊子接跡乎四海。幸遇陛下篤信此書,孔子之誌將伸於今日,便當考筆削之意,斷當今之事,則行一二大者,陛下美名輝映千古矣。當今之事,莫大於夷敵之怨也。欲紓此怨,必殄此雠,則用此之人而不用講和之臣,行此之政而不修講和之事。使士大夫、三軍、百姓皆知女真為不共戴天之譬,人人有致死女真之誌,百無一還之心。然後二聖之怨有可平之日,陛下為人子之職舉。臣等駑下,伸眉吐氣,食息世間,亦預榮矣。苟為不然,以中國萬乘之君而稱臣於讐敵,則宰相而下皆其陪臣也。借使女真欣然講解,以一將軍將數萬衆駐兵泗水之上,願與陛下麵相結約,歃盟而退,不知陛下何以待之?則又欲變置吾之大臣,分部吾之兵將,割吾之地土而取其租賦,有一於此,其能從之乎?從之則無以立國,不從則隳敗和好,將何據而可?臣實戇昧,思之不通。是以晷具古義,挽瀆聰聽,惟陛下試加采擇。或合聖意,即以世仇當复,無可通之義,明降指揮,寢罷奉使之命。刻印銷印,俄頃之間,初無害日月之明,適足以彰陛下好謀能聽之美,免累聖德,誤國大計。臣不勝區區納忠之至。取進止。
貼黃:臣恐議者欲以遣使為名,而實行間探,比又不可者。小人惟利可以使之,曷若召募敢於深入之人,厚與金幣資遣之,有歸者必得敵中動靜。或不歸,則不過喪失一夫而已。何必自損名位,然後可乎?伏乞聖察。
又:若曰通書尼雅滿,則尼雅滿是親自用兵破京師,取二帝者也。於書上如何稱呼,實是無辭可措。伏乞聖察。
又:臣聞君臣謀議,務為明白。若陛下心知不可,則當明白宣諭建議之臣,不必含糊隱忍,以遂過舉之失。《斐然集》卷一一。又见《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六七,《古文集成》卷二九,《崇古文缺》卷三四,《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
『一』年月原无,据《三朝北盟会编》补。
『二』文中“酋”、 “虏”、 “夷狄”等字,四库馆臣避清讳改为“敌”、 “敌国”,今并据钞本改。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二    胡    寅(十)
再論遣使劄子      绍兴五年五月『一』
臣竊聞宰相張浚有论使事為兵家機權,與臣所論事理不同。今何蘚遂行,不可救止。臣待罪侍從,初有所陳,已荷聖知。今浚以輔國謀臣,陛下之所改顏而禮貌之者也。勢難以臣故而沮其議。臣不當力論取勝,徒成紛紛。然臣再三思慮,終未曉浚之說,須至剖析,闻於聰聽,望陛下留神省覽,姑且誌之聖懷。侯他日驗臣所計與浚孰中孰否,則使事之利害決矣。今則未敢求直也。粘罕總師二十餘年,破大遼,弱我宋,雖無遠略,亦精於用兵,其所行事盡詭詐也。今我之虛實,彼豈不知,尚須卑辭執謙,然後足以驕其心,示弱屈服,然後足以平其怒乎?此遣使之無益一也。庚戌後不遣使,虏兵亦不來『二』。及癸醜遣使,則鉤引虏使入國,熟視而去,曾不旋踵而淮南之警奏至矣。此遣使之無益二也。前我所遣四輩,皆朝廷之選,侍從之臣,聞其入虏境,晝夜驅遞,略無禮節。及見粘罕,坐受欺紿,匆匆而歸,未尝得其要領也。而況何蘚一位臣,其何能任覘國之事乎?此遣使之無益三也。昔富弼之使也,以一言息南北百萬之兵,可謂偉矣。使歸行賞,遷進官職,弼方以中國未能用兵,徒賴使人口舌下敵為莫大之恥,終不肯受。其識度如此,乃可辦國。今奉使者首先論其私事,祈求恩澤,一一足意而後行。所慮卑近,與市井之人無異,尚能明目張膽不辱君命乎?此遣使之無益四也。萬一敵人臨以兵威,肆其恐脅,使人必不能就死,則反以我之情告之,是自敗也。死生之際,唯烈士不懼,曾謂何蘚而能之乎?此遣使之無益五也。虏人之所大欲者,誰不知之。既有滅宋之心,正使劉豫明日就亡,今日亦必赴救。而況豫賊祈哀乞援,秋高草熟,來寇何疑。此不待窺覘,自可坐照於上也。此遣使之無益六也。今淮以北,劉豫自以為其土疆矣。河之北,尼雅滿自以為其土宇矣『三』。使者之行,豈能乘雲馭風,徑至虏庭哉?必渡清河之阻,經濁河之限,然後能至也。去冬下詔,罪狀劉豫,明其為賊。今豫肯賓我使人,達之於虏哉?臣恐戎伐凡伯則有之矣。此遣使之無益七也。今我與虏之勢如兩家有沒世之怨,一弱一強,強者侵淩不休,弱者必固其門墉,嚴其戒備,待時而動,庶能有濟。乃欲命一僕夫,啗以酒肉,悅以金帛,適足以重我之弱,增彼之強而已。此遣使之無益八也。自古兵強馬衆,玩武不戢,而無自焚之變者,此五胡英傑勒、曜、垂、珪之所難也。粘罕好利貪色,剛愎自用,特一時之勝耳,非有保國永世,兼並天下之術也。度其勁兵,壯者老,老者死,其馬之齒日已長矣,其謀臣誌滿意得,沉酣乎子女玉帛之間,不越數年,必有禍敗,此易見也。萬一今冬黨助豫賊,昧於一來,陛下申嚴將士,據大江之險以禦之,彼再而衰,三而竭必矣。小小勝負,兵家之常,今未有交兵之形,而遽自納侮,以示畏恐,情見力屈,當反為所乘,非兵家形格勢禁之法。此遣使之無益九也。夫和人之心,迎合粘罕之意,為身謀而已。陛下寤寐贤才『四』,日昃不倦,菲衣節食,卑宮室,陋器用,以養戰士,固將為父兄據覆載不同之憤,雪滄溟不滌之恥也。若堅用和策,則謀臣解體,義士喪氣,將帥偷安,而卒伍泮散,以為無复有輸忠效智,建立功名之日。使和人自謂其說可用,如此必有進為之漸,以國與人,取悅粘罕,大事去矣,此遣使之無益十也。獨有一說使陛下難處者,以二帝為言耳。然自建炎改元以來,使命屢遣,無一人能知兩宮起居之狀,謦欬之音者。況今歲月益久,虏必重閟,惟懼我知之。今以虏為父兄之雠,絕不复通,則名正而事順,他日或有異聞,在我理直,易為處置。若通而不絕,則敵握重柄,歸曲於我,名實俱喪,非陛下之利也。使或有知二帝所在,一見慈顏,宜達陛下孝思之念,雖歲一遣使,竭天下之力以將之,亦何不可之有。其如艱梗悠邈,必無可達之理乎?以此揆之,則以二帝為言者,理不難處也。臣聞善為國者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計,正其大義,不僥幸以為之。漠高祖出關得董公之謀,以弑君討項羽,後雖屢敗,然項羽負不義之罪,雖強必弱。漢守其策不變,終有天下。然張良峣关之舉,養虎之喻,君子猶羞道之。及劉先主、諸葛武侯誌在复汉,目操為賊,亦能三分鼎立。魏廷出奇欲速,孔明不求近功,君子以為真以天下自任者。古之英雄,規模注措,大抵如此。三國崛起,曹氏先據利勢,蜀最後立,豈以微弱之故,卑下於操,以苟存乎?孟子曰:「君如彼何哉,強為善而已。」今日大計,只合明复仇之義,用賢才,修改事,息民訓兵,以俟北向,更無他策。倘或未可,惟是堅守。若夫二三其德,無一定之論,必恐不能有為。至於何蘚之行,非特無效,决須取辱。臣所見如此,豈得以張浚有言而自抑也。又況蒙被詔書,曲加獎諭。先以為榮,今焉內愧。所以致詳盡義,忘其喋喋,心在報君,非好辩也。若夫軍旅之事,則未之學。張浚以遣使為機權者,臣所來喻,不敢強為之說。伏乞陛下幸赦之。取進止。《斐然集》卷一一。又见《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六八,《古今事文类聚》遗集卷九,《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六四,《古文集成》卷二九,《崇古文缺》卷三四,《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六。
『一』年月原无,据《三朝北盟会编》补。
『二』虏:四库馆臣俱改为〝敌〞,今据钞本回改。下同。
『三』尼雅满:本文前俊又称〝粘罕〞,不相统一。今仍其旧。
『四』贤才:原无,据《三朝北盟会编》、《古文集成》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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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三    胡    寅(十一)
論衡州修城劄子
臣仰惟陛下視民如文王,好生如虞舜,寬詔屢下,滲漉遐邇。監司郡守所當悉心竭慮,以承休德。竊見衡州瀕江,地夾沙石,城壁自來只用磚甕,不可建築。而知州裴廩信任衡陽縣令仇穎之謀,乞降度牒,修立外城凡十餘裏。衡州昨經孔彥舟兵屯五十餘日,殺戮淨盡。今經五歲矣,城外三四十裏間,尚無耕種之民。裴廪、仇穎不恤困窮,大與五縣丁夫,令自備糧餉,更番亢役。隔瀟湘大江,船運新土,雞鳴而役,見星而罷,差監築官四員,以提舉為名,取供給於五縣。縣分远處,民戶賠備,至於鬻賣妻子不能自給,經冬涉春,雨雪饑凍,死者千餘人。而土脈疏惡,一遇雨濕,輒复圮剝,隨又修補,有同兒戲。百姓愁歎,痛入骨髓。提刑馬居中端坐容縱,令其親戚與提舉官通同作過,虐視陛下赤子,牛羊不如也。衡州去行朝二千餘裏,守令貪惡如彼,職司又從而庇之。陛下雖有深仁厚澤,為此輩所隔,安得下究,遂使百姓怨及朝廷。今廩、穎乃重為欺罔,居之不疑。畫圖薰香,芬鬱燦爛,以眩睿聽,而百姓疾首蹙頞相告之狀,陛下不得而見也。臣愚伏望聖斷,特降指揮,將馬居中、裴廩、仇穎先次放罷,差清強官吏置獄取勘。候案上日嚴賜譴黜,以慰一郡五縣之民,為監司守令之戒。取進止。
貼黃:臣伏見昨來吉州守臣呂源,亦以修城騷擾,遂坐譴斥。然考其事,未至如糜、穎之甚。江西監司乃曾按發呂源。今馬居中蓋庇廩、穎不以上聞,乃是同惡相濟,豈可輕貸。伏乞聖察。
又:馬居中差親戚權攝所部官吏至多,若心畏陛下,必不敢蔑棄法令如此。伏乞聖察。《斐然集》卷一一。

論湖南漕不歸司劄子
臣伏見湖南轉運司元在潭州,昨因孔彥舟盜據州城,權時移司往上江。今寇盜平定,已是四年。自來條製,監司巡曆,所至不得过三日,有事故不得過半月。今轉運司盤礴衡山縣,公然逢製,俾吏人兵級依出巡法,按日批請者,凡三年矣。不知以朝廷為有邪,為無邪?昨來宣諭官尝具奏陳,乞降朝旨,令歸元來去處置司。而官屬侮文,遷延稽故,侵漁小邑,以自安便,率不肯动,甚可怪駭。夫監司者,郡縣之表儀也。今為監司,慢棄君命,蔑視條法如此,則郡縣視效必有甚焉。一路之政,從可知矣。祖宗分建外台,各據都會,豈可以一己不便,輒欲徙移,畔官離次,遐棄厥司,比羲和所以伏大刑也。伏望睿斷嚴降指揮,令湖南轉運司限一月內歸潭州置司,如尚放違慢,當重寘典憲。除轉運判官薛弼,自初交割遵奉韶條,徑入潭州外,其餘官屬各行責罰。庶幾營私慢命者稍知聳懼,以為監司之戒。取進止。《斐然集》卷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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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行三年喪劄子     绍兴七年
臣聞三年之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古之聖帝明王,躬率天下,著明於父子之恩,君臣之義,由堯、舜逮漢初,其道不變。其欲短喪者有之,而聖人不許,責宰我曰:「予之不仁,子生三年,然俊免於父母之懷。予也有三年之愛於其父母乎?」公孫醜欲使齊宣王為期喪,曰「猶愈乎已」。孟子譬之紾其兄臂而徐徐雲耳。兄臂不可紾,徐徐是亦紾也。親喪不可短,為期是亦短也。此皆聖賢大訓,載在方策,以示後世者也。及漢孝文自執謙德,用日易月,至今行之。子以便身忘其親,臣以便身忘其君。心知其非,而不肯改。以臣觀之,孝文固有罪矣,孝景冒奉遺詔,陷父於失禮,自陷於不孝,乃千古薄俗之首也。自常禮言之,猶且不可,況變故特異如今日者,又當如何?恭惟大行太上皇帝、大行寧德皇後蒙犯風塵,永訣不复,實由尼雅滿,是有不共戴天之雠。考之於禮,雠不复則服不除,寢苫枕戈,無時而終。所以然者,天下雖大,萬事雖衆,皆無以加於父子之恩,君臣之義故也。伏觀十二月二十五日聖旨,沿國朝故典,以日易月,臣竊以為非矣。自常禮言之,猶須大行有遣詔,然後遵承。今也大行詔旨不聞,而陛下降旨行之。是以日易月,出陛下意也。大行幽厄之中,服禦飲食,人所不堪;疾病粥藥,必無供億;崩殂之後,衣食斂藏,豈得周備。正棺卜兆,知在何所?茫茫沙漠,瞻守為誰?伏惟陛下一念及此,茶毒摧割,倍難堪忍,推原本因,皆自粘罕怨雠之切,切於聖情。情動於中,必形於外,苴麻之服,其可二十七日而遂釋乎?縱未能遵《春秋》复仇之義,俟雠殄而後除服,猶當戒汉景之薄,喪紀以三年為斷。不然,以終身不可除之服,二十七日而除之,是薄之中又加薄焉,必非聖心之所安也。昔滕定公薨,滕文公欲行三年喪,問於孟子。孟子曰:「親喪固所自盡也」。自盡者,言己之親,己當竭其哀痛,非他人所能止也。文公用其言,曰:「是誠在我」。至今美之。未聞以為過也。晉武帝為文帝服喪,雖從權除服,而猶素冠蔬食,如居喪中者。羊祜欲請帝遂服三年。裴秀、傅玄難於复古,且以君服不除,而臣下除之,是有父子無君臣也。其議遂止。當時未有以孟子之言曉之,然武帝至孝感慕,遂以蔬素終三年。故司馬光曰:「漢文師心不學,變古壞禮。後世帝王不能篤於哀戚之情,而群臣諂諛,莫肯釐正。晉武以天性矯而行之?可謂不世之賢君。而斐、傅庸臣,習常玩故,不能將順其美,惜哉!」夫有父之親,有君之尊,服莫重焉,豈為難於复古歟?臣下不行,而自廢人子所當為之大事乎?方滕之百官皆不從也,文公猶以為疑。孟子曰「上有好者如風,下之從者如草。歠粥麵深墨,即位而哭,百官莫敢不哀者,以身先之故也」。文公篤信而力行,顏色戚哭泣哀,於是時四方來吊者皆悅其得禮。何則?舉措合於人之良心,良心不可滅故也。今在陛下斷之於心,身自行之。裴秀、傅玄之言曾何足恤乎?陛下離违大行十有一年,雞嗚問寢,以天下養,既不足以當大事矣。獨有三年之服,少稱孝思,尚可自勉耳。人之所以異於禽獸『一』,以有君臣父子也。陛下一舉而恩義皆盡。夷狄有人焉『二』,豈顯得不心服乎?吳王夫差每出必使人謂己曰:「汝忘越王之殺汝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陛下衰服在躬,痛苦隨之,甚於夫差。夷狄有人焉,豈不知畏乎?雖宅憂三祀,而軍旅之事皆當決於聖裁,則諒陰之典有不可舉。蓋非枕塊無聞之日,是乃枕戈有事之辰。故魯侯有周公之喪,而徐夷並興,東郊不開,則以墨衰即戎。孔手取其誓言。後世晉王克用薨,梁兵壓境,莊宗決勝於夾寨。周太祖殂,契丹入寇。世宗接戰於高平,古今莫不以為孝。今六師戒嚴,誓將北討,萬幾之衆,孰非軍務?陛下聽斷平決,得禮之變。卒哭之後,以墨衰臨朝,合於孔子所取,其可行無疑也。武夫悍卒,介胄之久,不無倦心,獨可以至恩大義感動而使之。前日詔書,令大將偏裨發哀成服,識者無不稱善。此乃漢祖為義帝縞素之節,得馭軍之本,製勝之大幾矣。陛下更以身率之,深有以感動於人。仁者為此增思慕大行之心;智者為此,畫撲滅女真之策;勇者為此,奮百死無一還之氣,天下匹夫匹婦皆可率而效命於龍荒之外。自古所謂君臣之義,父子之恩,悉歸於陛下,巍然為萬世帝王之師,不亦善乎!昔子思之論喪禮也,曰:「必誠必信,勿有悔焉。」蓋人子之喪親,非可再為者也。今日行禮一有未盡,是為不誠不信,他日追悔,尚何及耶?居喪三年,雖若久矣,自孝子當之,若白駒之遇隙,惟恐日月之逝也,亦何久之有?如合聖意,便乞直降詔旨雲:「恭惟太上皇帝、寧德皇後誕育眇躬,大恩難報,欲酬罔極,百未一伸,鑾輿遠征,遂至大故。訃音初至,痛貫五情,想慕慈顏,杳不复見,怨雠有在,朕敢忘之。雖軍國多虞,難以諒闇,然衰麻枕戈,非異人任,以日易月,情所不安。興自朕躬,服喪三年,即戎衣墨,況有權製,布告中外,昭示至懷。其合行典禮,令有司集議來上。如敢沮格,是使朕為人子而忘孝之道,當以大不恭論其罪。」陛下親禦翰墨,自中降出,一新四方耳目,以化天下,天地神明,無不佑助,臣不勝大願。臣雖守外郡,不當論事,然職列禁嚴,獻納論思,均有責焉。且其所述,皆前古聖賢之論,非出私意。陛下學問高明,孝思深切,遭此大變,振古所無。雖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由舜而論,僅同敝屣,夫何足以解憂者,必將有取於此言。是以不敢緘默,謹昧萬死,薦之聰聽。取進止。《斐然集》卷一一。又见《中兴礼书》卷二三七,《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七,《宋史》卷一二二 《礼志》二五,《文章辨体彙选》卷一0六,《宋史纪事本末》卷七二,《南宋文范》卷一四。
『一』抄本此句作〝夫中国所以异于夷狄〞。
『二』夷狄:原作〝敌国〞,据抄本改。下同。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三    胡    寅(十一)
乞回避呂頤浩張守呂祉劄子
臣昨蒙恩除待製知嚴州,到任已來,勉竭駑下,思報恩施,所幸郡事簡少,未至曠敗,自可偷安歲月。今輒有危懇,仰幹天聽。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休戚利害,一關其身,則必盡誠祈籲,無緣隱匿,理有固然,勢之必至也。呂頤浩素不與臣相知,方其秉鈞,臣出在外,亦有未相涉之事。只緣前年臣忝行誥命,不合據實以頤浩尝佐勤王之舉,破其累载叨冒元勳之計,载於詞命。頤浩恨臣切骨,而未有以報也。每對賓客語及此事,必曰:“向來其父之出,自是上意。”則又出陛下親批以示之。頤浩服事陛下,致位將相,尚不知善則稱君,過則稱己之義,其於微臣宿怨,豈能釋乎?前年冬,臣蒙恩知邵州,臣父適感風疾,不可迎侍,頤浩即議移牒,抑臣前去。偶聞臣已請宮祠,遂止。然於賑濟奏狀,言及邵州見阙守臣,以相中傷。則知頤浩未尝一日而忘臣,但未有其便耳。今頤浩為浙西大使,臣正在其屬部,動有千涉。以臣愚戇,安能自保,不落其手。此臣所以蹙踖者一也。前年張守被召,將至闕庭?臣偶因麵對,尝及其短。張守初亦不知,卻緣章蔡事行,遂怨及臣,以為臣預議。議雖臣所不預,然趟鼎請臣至堂麵援聖旨,令臣撰進韶意。臣本不敢,退思中書舍人撰诏亦有故事,遂擬以進。守等蹤跡來由,既非学士所撰,定是臣之所為。積此二事,其怨固當。今守复參大政,必將變更已行之令,為章惇蔡卞雪冤,复置宣仁聖烈太後於有過之地,批根事始,加以罪辟。此臣所以蹙踖者二也。臣與呂祉同鄉同年,素無嫌隙,祗是爭進見忌,遂相傾擠。前年冬赵霈、周葵相繼擊臣,皆是呂祉畫謀。臣既罷職,祉大得意。及陛下記錄臣,有與近郡聖旨。祉尚遊說政府,令除臣筠州。則知祉心惡臣在。近今辟其獻議納說,求進益甚,遏人揚己,必悉其力,則素所不快有如臣者,豈能免乎?此臣所以蹙踖者三也。况此嚴州,去行闕密邇,人所爭欲,而臣危根鎩羽,易摧難庇,褊心疾惡,多仇少與,眇然自視,當赫赫之三怒,若非投誠陛下,何計以免禍辱之及。重念臣再違軒陛,又易三年,多士流傳,謂臣頗蒙聖心簡記。臣雖無取,豈不願他日再依日月之末光。然危機在前,誠恐蹈犯,以負陛下平日收拾之意。用是不能自己,披瀝肝膽冒凟威顏,使臣少避頤浩,則乞對移徽、婺一處。使臣少避守、祉,則乞除臣宮觀一任。但荷保全,無所不可。雖同草芥之至賤,且非木石之無知。會當捐軀,圖報萬一。取進止。
貼黃:臣聞臣不密則失身。今臣此章如蒙天慈矜念,乞因大臣奏事之際,只自聖慈特有處分,不賜降出,免使臣重為人所側目。臣不勝瀝懇。
又:臣性質愚甚,粗知向學,慕古人責己遠怨之方,亦無記恨頤浩、守、祉之意,隻欲斂跡避禍而已。伏乞聖察。《斐然集》卷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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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三    胡    寅(十一)
戊午上殿劄子     绍兴八年
臣聞善建室者必立基,故作舍道旁,則三年不成。善弈棋者必布勢,故舉棋不定則不勝,其偶為天下國家猶建室,與仇敵爭勝如弈棋,而無成謀,其可乎?陛下總師履極,十有二年,中原之禍益深,生民之力益困,中興績效茫然未立。夫以聖學日躋,恭儉克己,臨朝向久,明習國家事,可謂誼主矣。然為其事而無其功,豈不曰計畫未尝前定故歟?人主之職莫大乎論相,人才政事皆由相而後舉。今十有二年之間,易相至於九人。賢者用未及盡,憂讒畏禍而已去。不肖者持祿懷寵,坐待黜免而後行。昨日所用之賢才,明日指為邪佞者有矣。今日所行之善政,他日以為誤國者有矣。朝廷無不改之令,臣下無久任之功,軍士無堅守之心,百姓無固結之誌。持此而欲中興,豈不猶充饑以畫餅,利涉以土舟者乎?宰相不職,而更用賢才,當也。數不職,數更用,昔人所謂誤豈可數。毋乃陛下知人之哲亦有愧於古耶?夫此九相者,其操術智慮必不盡同,求其同而用之,又將疑其為朋黨。求其不同而用之,正猶病者用醫,一以為寒,一以為熟,一進溫補,一專導利,務為不同以苟免,而病者亦斃矣。然則,國家何利焉?坐此之故,奔競恣睢,惟利是從,而仕風愈壞。或和或戰,俄怯俄勇,而軍律益隳。改更紛錯,前後乖違,而政事益不修。舉措既煩,財用橫費,而民生益不樂。夫此四者,國恃以存,今而若此,雖月行一美詔,時建一善事,僉言稱薦,收召一君子,交章論列,罷退一小人,祗為無益而已。淺士短識,久誦中興;智者寒心,方憂極弊。若不及時大有變革,改紀國政,以趨事功,而因陋就簡,日复一日,至於智者無以善後之時,正使良、平复生,不能為陛下計矣。昔光武中興,東晉南渡,其所措置,務適時宜,於舊法亦不盡循,事雖不同,同歸於治。伏望陛下慨然遠覽,詔兩府大臣及侍從台諫官條具今日立國之大計,經久可行之務,損益因革之宜,各令展盡底蘊,於十日內畫一具奏。陛下留神省覽,斷自聖裁。若大臣議絀,則參用侍從台諫之言。若論思疏駮不當,則專守廟堂之策。仍集百執,議于都堂,衆心僉同,三占從二,定為國論,以次施行。從此者向用爵賞,逢此者威用刑罰。加以歲年,力行固守,庶幾經綸有敘,用聽式孚,可冀中興之效。不然,雖人材衆多,文法良是,而大計不定,猶丹楹刻桷,輪奐翬飛於浮沙之上,水至則蕩然矣。雖卒武兵利,若可禦敵,而勝勢不立,猶坐分客主,局合龍蛇,而一抨之上,無有生眼,亦不待戰罷計子而後知其敗也。今敵據汴京,士氣恐懾;重斂歲久,民心已離。惟陛下早圖之。若揖遜救焚,徐行拯溺,臣不知所稅駕矣。取進止。《斐然集》卷一一。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四八。

乞宮觀劄子
臣有誠懇,仰幹天聽,內量僭易,甘伏誅戮。臣昨者蒙恩擢寘詞掖,文字疏謬,遭致人言,聖度寬容,許其善去。外除三郡,皆以便親,政效無聞,复蒙收召。前後聖旨,催促非一,感戴思遇如此之厚,雖率先士卒,身膏草野,亦何足以仰報。重念臣父比得末疾,至今未安,臣為長男,義難遠去左右。今來恭趨召旨,雖稟教忠之言,退顧私情,實同駒犢。既至行闕,复睹天光。在臣愚分,已為榮遇。伏望聖慈矜憫,特除臣在外宮觀差遣一次,且令就養。臣年方強仕,筋力未喪,九殂報恩,尚期他日。取進止。《斐然集》卷一一。

辭免直學士院劄子
臣伏蒙聖恩,令臣兼直學士院。伏念臣學疏才陋,初不能文,試郡累午,又加荒廢。今於本職之外兼侍講席,一身二任,己懼弗勝,敢不自量,复司內製。况自來學士院闕官,多是西掖詞臣權攝,事體為順。今絲綸之任,鹹已當才,豈宜使臣暴其所短。或當視草,傳笑四方。不惟自速顛隮,實恐仰累國體。伏望聖慈寢罷恩命,別付賢能,庶安愚分。取進止。《斐然集》卷一一。

乞春秋傳序劄子
臣伏仰陛下獨智遠覽,稽古圖治,知製世禦俗之略,莫备乎《春秋》,斷自宸衷,服膺獨好,固已粃糠五傅,糟粕百家,深造仲尼之蘊矣。臣父壯年刻意,白首成書,乃值此時,可謂天幸。比及奏禦,仰愜聖心,褒稱之言,多士傳誦,賜金加爵,並示恩賞。斯文不墜,天實興之。昔司馬光編集曆代史記,神祖皇帝愛重其書,賜之美名,寵以冠序。中更崇、觀,邪說並作,屢欲毀板,賴序而存。自仲尼在時,尚有罪我之慮。蓋誅討亂賊,大法既闡,或所不便,心思詆廢,自古如此,何獨於今。伏望陛下萬幾之餘,略禦翰墨,著為法語,勒於經端。庶幾一字之褒,有同華衮之贈。聖謨定保,人誰間言。共以雲漢之章,非力所取,然而日月之照,容光則來。冒凟威嚴,伏俟誅殛。取進止。《斐然集》卷一一。

議服劄子
臣有孤危之誠,不敢自隱,須至詳凟天聽。臣閩人也,閩之俗地狹人稠,計產養子。臣祖母憫臣之必不生也,委臣父收養之。臣父其時年二十有五,方事婚娶,豈有無子之慮,而必至收養堂兄已棄之子者。緣臣祖母知書好善。告戒之切,於是撫憐鞠育,以為元嗣。凡幼時疾病,粥藥之勤,長後教訓維持之備,義方恩愛,老而彌篤。最後感疾,付臣主祭。於臣大恩,本末如此。而世俗常情,重利輕義,黨生忽死。見臣父既沒,即謂臣合與伯父追服行心喪。臣在禫製中尝具申明,乞禮官詳定行下。其狀中詞指婉白,欲使議者知其攸趨,至今未有與決。萬一比事謬誤,非獨陷臣於無妄之疾,累先臣立嫡之誌,亦有幹國家事體。據禮,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顱其私親,聖人以此使天下後世之為人父子者定之法。人而有二父,是二本也,二本則兼愛,孟子斥墨氏為禽獸以此。是故漢宣帝,卫太子孫也,為昭帝後,則不敢奉悼王,其禮正於本始之初。英宗皇帝濮安懿王子也,為仁宗皇帝後,則不敢崇濮陵,其禮謹於洽平之始。獨漢哀帝背孔光、傅喜、師丹忠諫,信冷褒、段猶、董宏、朱博邪說,追尊定陶王。至今非之。士大夫過房子甚衆,皆不聞有敢行此者。姑以近者論之,通經有德如楊時,營私好利如席益,皆為人後,未尝解官持心喪也。孝子事死如事生,設使所後之父母尚存,而為私親行此禮,敢乎?如不敢行於生前,而敢行於死後,是不以死者為有知也。則稱子孫奉祭祀出於誠乎?人而若是,不得單斃其死矣。雖然,此特論常禮也。紹興令:“為人後者,為其父母降齊衰,不杖期,申心喪三年”。臣伯父以建炎三年身故,臣父其時方遣臣仕於行朝,而不使臣行降服之常,何也,其意若曰:“臣之過房,異於世俗之過房,事具如前,是不可以常禮處者耳。然則,如之何而可原?臣之所以得生,及先臣不使臣行降服之意,權再從伯父與所生父之中行同堂伯父之服,齊衰,不杖期,斯得禮之節矣。夫義歸於一,則心無二用。禮重於祖則本立道生。以此為人後,庶乎其可以報再生之恩也。至於歲時厚致恩紀於先伯父一位,則又有先臣之治命。臣今奉承惟謹。若或議者以不服心喪三年為臣罪,雖削官永棄,亦所甘心,臣遠守郡章,方乞祠觀,無由自訴於旒扆之前,惟陛下天慈,留神深察,則知臣父所行與臣所執,實幹國家事體,非獨一己之私利害也。冒凟威嚴,不勝惶恐。取進止。《斐然集》卷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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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9 发表于: 2013-12-09
宮祠劄子﹝一﹞
某輒有誠悃,仰幹朝聽。某昨於三月內以心忡指弱,乞從散局。蒙降詔書,不賜俞允。孤遠之蹤,感荷記憐,且令勉修官業,上副聖眷。緣自入秋以來,暑毒發作,遍體腫瘍,急於療治,導利過當,遂成瘧疾,寒熱交攻,氣幹莆然,日夕憂皇,慮曠職守。非不貪戀蕃宣之寄?俸祿之厚,情不获已,又不敢再具奏狀,頻渎天聽。伏望鈞慈察其懇迫,特賜敷奏,除一在外宮觀差遣,任便居住。少加休養,复誓糜捐。《斐然集》卷一一。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三    胡    寅(十一)
宮祠劄子﹝二﹞
某昨具誠懇,以瘧疾所苦,陳乞在外宮觀差遣。竊慮未蒙矜許,須至再渎朝聽。伏念某緣夏中伏暑,瘡瘍橫生,涼劑所攻,复損正氣。寒熱交戰,療治未痊,飲食益微,瘦瘁加甚。尚當郡寄,晨夕不遑,雖使竊食祠庭,亦恐非所當得。伏望鈞慈亟賜奏陳,牧還職名,解罷所任,俾獲訪尋醫藥,早就安愈。他日复被任使,謹誓糜捐。《斐然集》卷一一。

【1 8 9】全宋文    卷四一六四    胡    寅(十二)
繳傅雱用赦量移奏『一』
臣謹按,傅雱於建炎三年為宣撫處置使司,主管機宜文字,徑至荊南,自稱湖北路製置使。以撫定孔彥舟為名,入其軍中,相與渡江過澧州。與澧州通判任誼竭取民之膏血,以啗彥舟,因以自潤。百姓怨苦,乃從鍾相為寇。彥舟不敢安處,遂破鼎州,遣兵擊敗鍾相,又以押送為名,直犯湖南,入據潭州。已而大掠潭、衡,旁及永、邵,三湘千裏之內,公私舟船為之一空。最後自衡順流下嶽、鄂,為蘄黃路鎮撫使,雱皆與之終始其事。彥舟凶狡,初不識知文法,凡奏請文移,欺惑朝聽,侮弄三尺,詭詐百端,皆雱教之。至於州縣應副錢糧,不知紀極,雱則公然乞於彥舟,動以萬計,營置田產,皆有實狀。李成江西之敗,張用已就招安。彥舟其時行次武昌,兵勢窮蹙,若乘機會,一掃無餘。雱又教之厚行賂遺,躬自押送,為之緩頰,非獨免討,且得兩州,遂使彥舟自是北遁,投於逆黨,未即授首。推究本末,皆自傅雱。人但知彥舟作賊之披猖,而不知雱畫謀之奸秘。原情定罪,豈可赦原。謹按《春秋》誅討亂賊之法,尤嚴於與惡者。夫欲為賊亂之事,而人皆莫之與,則無以自立於世,其謀尚得施乎?惟有與之者而法不加焉,是以無所畏憚,浸淫滔天,雖陳旅誓師,加以征討,或有所不勝矣。況雱身為朝郎,職在省戶,所為如此,上幹國體。按據其罪,揆以《春秋》之法,就死司寇,方為稱當,得從羈置,已是寬恩。若遇赦文,便許內徒,使懷奸黨賊者安心自肆,指日貸宥,不懼放流,恐非式遏亂略,修明軍政之道。一雱雖小,所係則大。伏望聖明深察,別降指揮,將雱永不量移,以為後來羽翼亂賊之戒。所有錄黃,臣未敢書行。《斐然集》卷一五。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三。
『一』原卷总题曰〝繳奏〞,故各漂题下不再署〝奏〞字。今删总题,于各题下补〝奏〞字。下卷同。
  
繳湖南勘劉式翻異奏
臣聞劉式係大贓吏。宣和六年任潭州湘潭縣日,值科燕山免夫錢,湘潭管田八十六萬畝,式每畝科錢七百文,二分納見錢,每畝盜一百文入已,一分以銀折納。其時銀價踴貴,每兩至三貫文。式用潭等取之於民,而以廣等納之於官。廣等者以十錢為兩,見行法秤也。潭等者以十三錢為兩,湖南民間通用私秤也。據此兩項,式之所盜,其數多矣。當時為監司按發,送邵州根勘,事已明白。式用重賂於京師求囑,遂行翻異,乞移別路,遂改送袁州看詳。得無罪狀,遂還元任,考滿而去。至今湖南言贓吏者,以式為首。昨緣姻婭之私,冒法改官,不依資格,注授邵州通判,其意以邵州舊曾盡法勘已,欲報私怨也。賴言者發其奸狀,追官罷任,稍快公議。今來河南憲司所勘止坐言章中論式殺害平人『一』,為百姓胡安所訟。式反訟安,以書達衡守,祝其周旋。式當連坐一事而已,然衡州推勘院已申提刑司,稱鞫勘圓備。比至差官錄問胡膺等一十九人,各己伏辯,獨式翻異不承。今來致煩朝廷,令提刑司別選官移桂陽監置司,重別根勘。謹按式冒法改官,不依資格,授通判差遣,則殺害平人,又以書幹托太守,祝其周旋,事之必有,理無可疑也。今幹照人各已伏辯,而式獨不肯承罪,其挾權驕恣,可騐臣僚之言矣。至於冒法改官,不依資序,注授通判差遣,朝廷雖灼見罪狀,各已追改,而式之罪名未結正也。今衡州置獄,追呼已多,聞有破產之家。被殺者沈冤未伸,方逮者證佐未畢,而又移獄,已是暑月。只緣劉式一夫奸凶抵悍,頃年翻異,其慣便,是致獄訟滋彰,煩瀆典憲。伏乞聖慈別降指揮,令湖南提刑司選差強明官吏,嚴立近限,疾速具案聞奏。所貴劉式不敢恃頑脫免,而於無辜幹證之人免於囚係淹延。俟案上日,將式冒法改官等事一並行遣,為惡吏之戒。以稱陛下愛民去奸之意。所有錄黃,臣未敢書行。《斐然集》卷一五。
『一』河南:疑当作〝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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